“你”
蘇靜眼淚一下就止住了,她原以為張大狀只要得到自己,他就會放過所有人。
可是她沒有想到,兒時那些欺壓他的人早已讓他懷恨在心,恨之入骨。
如今張大狀他內心的瘋狂和欲望,蘇靜難以想象!
蘇靜沉默了,她張著口,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就在我們所有人凝重的神情下,蘇靜緩緩說道:“蘇三娘是不是你母親?”
只是一句話,張大狀的身子明顯一怔,他詫異的看著蘇靜,目光充滿震驚!
“你你是怎麽知道?”
“你還記得兒時的時候,我誤闖你家祠堂的那一天嗎?我見過你母親的靈位,也看見了你母親生前的遺照,我知道,你母親就是蘇三娘。”
“母親!蘇三娘?”再次提起母親,張大狀不知為何眼睛竟有些濕潤,滾燙。
咦啊
蘇三娘,命裡是苦也是難,蘇三娘,今天日子怎來抗?
我把針線織成裳,十指的血來把衣裳染。
蘇三娘,我要找到我情郎,蘇三娘,夜裡淚水還家鄉。
我把思念鋪成路,從此斷情斷腸斷心傷!
蘇三娘.
蘇三娘,一個從小顛沛流離,經歷過世間苦難的女人,對於命運的悲慘她沒有妥協,而是選擇了頑強對抗。
一曲蘇三娘就是對她真實的寫照,令人惋惜感歎!
可是沒人知道,那個唱了一輩子蘇三娘曲兒的女人,她正是張大狀的母親。
張大狀也永遠忘不了他父親打他母親,羞辱他母親,以及母親日日夜夜以淚洗面,卻對自己強顏歡笑的過往!
母親是個苦難女人,從下嫁給張家的那一刻,便注定了母親悲慘的人生。
母親是被父親掐死的,十歲時的張大狀撞見這一幕,雖然還年幼,卻明白了父親是害死母親的凶手。
從小的自卑與膽小使張大狀緊緊捂住嘴,不讓自己哭出來,他躲在角落,親眼見著父親是如何將母親吊在房梁,偽裝自殺的真相。
張大狀一直沒敢告訴他父親,其實母親的鬼魂在就他們身邊,一直不肯離去。
張大狀夜夜都能見到母親撫摸自己的臉,對自己的慈祥笑意,還有母親在自己面前翩翩起舞,唱著蘇三娘曲兒的模樣。
這是張大狀要為什麽學戲曲的原因,且隻唱蘇三娘,因為他恨他父親!
父親的死不是意外,同樣中了夢魘蟲的還有他的父親,只是他父親一直沒有察覺。
父親又怎會想到,自己的親生兒子想要害他呢?
就在父親去世的那一晚,張大狀用了同樣的手法逼死了他的父親。
在父親吊著最後一口氣時,張大狀還是忍不住,問出了父親當年為什麽要害死自己的母親的事情?
“我愛她入骨,我見不到其他男人惦記她,追求她,所以我掐死了她。”
於是,張大狀明白了。
不同於父親的瘋狂,張大狀想著,只要能夠得到蘇靜,他也會同樣的手法。
不過他不是殺害自己心愛的女人,而是那些惦記她,追求她的人!
“靜兒,你真的和母親好像,性格,樣子,曲兒,我真的真的好愛你。”
張大狀深情的對視著惘然驚恐的蘇靜,說出了這一番話!
這一刻,我們突然明白了張大狀為什麽喜歡唱戲曲的原因了,還要穿著一身行當,學著蘇靜戲腔的樣子。
他是在懷念他的母親吧,那個夜夜出現在他床前的身影,早已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蘇靜歎息:“我不喜歡你,你得到我的人,你也永遠得不到我的心。”
隨著蘇靜的話音落下,突然,我們只見蘇靜手中多了一把發簪,我們原以為她是要刺向張大狀,卻不料蘇靜直接將發簪插入自己胸口,一時間,她的紅妝嫁衣更是鮮紅了,妖豔刺眼,觸目驚心!
“蘇靜!”
一瞬間,三兒和張大狀的聲音同時響起!
兩人一個怒火中燒,一個愣愣的看著懷中緩緩倒下的人,時間也仿佛在這一刻靜止。
“靜靜兒。”張大狀不敢置信的注視著蘇靜,一行淚也流了下來!
“你當真是一點都不喜歡我嗎!兒時他們欺負我的時候,你為什麽要替我出頭,擋在我身前?”
“大大壯,放手吧,我我不想見到你這樣。”
蘇靜的聲音越來越弱,最後扭過頭,看向那個被我拉住的三兒,目光多了幾分歉意。
“三兒,我一直不曾忘記你,我不知道是不是那珠子守護了我的記憶,但我一直記得你,你還記得當年你對我說過的話嗎,你說,將來你會娶我,要我等你回來,十年載,我終於等到你了,可是.”
可是
蘇靜眼淚再次滑落,嘴角溢出了鮮血,她氣若遊絲,輕啟丹唇。
“咦啊啊蘇三娘,命裡是苦也是難,蘇三娘,今天日子怎來抗?我把針線織成裳,十指的血來把衣裳染。蘇三娘,我要找到我情郎,蘇三娘,夜裡淚水還家鄉。我把思念鋪成路,從此斷情斷腸斷心傷.”
蘇靜以死成全自己,也成全了張大狀,她的聲音回蕩在我們四周,抓著張大狀衣角的手也慢慢滑落了下來。
蘇靜死了,發簪深深沒入她的胸口要了她的性命!
或許張大狀也沒有想到,將蘇靜的人帶入這個夢境會是這個結果。
我們沉浸在蘇靜戲曲的悲傷中,只有三兒一下跪在地上,拳頭狠狠砸下,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方大哥,蠟燭,角落中的白蠟燭!消滅它夢境不攻自破!”
在我們都看著眼前這一切的時候,外頭秦一良的聲音也在這時響起來了!
我聽了秦一良的話,心下一震,卻也急忙四處尋找那根白蠟燭。
而在我回頭之際,我果然發現了那陰暗角落中燃燒的白蠟燭,與此同時,還有一道出現在燭光下的身影!
老太!
我一怔,心下大駭,因為自己差點忘了還有一個老太,沒想到她又出現了。
我的目光緊鎖著老太,我在思索著她的目的,而老太只是對我微微笑著,倒是她肩上站的烏鴉發出了“哇哇哇”的粗劣嘶啞聲。
不待我疑惑,這時,我只見老太的身影突然消失了,如同一陣風向我拂來。
我愣了好一會,在秦一良的催促下,我不作多想收回思緒,急忙去到那根白蠟燭前,熄滅了那道燭光!
這一秒,我隻覺得周圍的景象漸漸虛無,黑暗不複存在,最後化成一道白光。
而在我們眼前,天空漸明,露出肚白,而我們所有人也都出現在了屯子鄉的鄉頭,那搭建的戲台下。
我望著天空,喃喃道:“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