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升的太陽炙烤著黑綠色的柏油路；簡易大棚下小攤主們吆喝著、叫賣著；一股家鄉的味道迎面而來……

  幾經周折，許凡再次回到了他生活了十幾年的小縣城，一切和走的時候一樣，可在許凡看來，一切又不一樣。

  許凡打開手機日歷，今天是星期天，爸媽應該在家，許凡想著腳步也更輕更快了，他想媽媽做的紅燒豬蹄，紅燒茄子……

  剛進入樓道，許凡就聽見宏亮的嬉笑聲從樓上傳出來，聲音多少有些熟悉。

  走到家門口，許凡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常年不來往的親戚坐滿了他家客廳，地上扔滿了糖果皮和煙頭，爸媽坐在最邊，佯裝著笑意。

  “爸，媽，我回來了。”許凡放下背包走到父母身邊，眼睛裡含著淚水，多日不見，爸爸的頭髮裡有了顯目的白發，媽媽的皺紋更加明顯。

  媽媽刹那間的愣神顫抖著手放在許凡的臉龐，還沒來得及為兒子的回家高興淚就流了出來。

  “小凡，你的臉怎麽了？”爸爸握著許凡的手，聲音顫抖。他們的兒子是個乖孩子，怎麽出去打工把臉都有了傷疤。

  看著他們難過的模樣，許凡哽咽著難以開口解釋，而且不能解釋。他的經歷不要說一直生活在縣城的父母，就是講給評書家，也會認為他是在編故事。

  “能怎麽了，年紀輕輕不學好，出去了能幹什麽好事。”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了家庭歡聚的甜蜜，言語中充滿了嘲笑。

  許凡看著說話之人，她是媽媽的遠房表妹，也就是他的三姨，十幾年都沒有交情，甚至姥姥去世，許凡都沒見過她來送葬。

  “三妹，你怎麽能這樣說話呢。”媽媽是個重情義的人，雖然生氣但還是盡量用和緩的語氣。

  “我怎麽說話了，連個大學都考不住的人能是個好人。”三姨用斜眼撇著許凡，鄙夷展露無疑。

  許凡掃視著坐在家裡的其他人，無一不展露出對三姨說話的認可，要不是有許凡爸媽在場，估計他們得鼓掌。

  “小凡是你外甥，這是你該說的話嗎？”爸爸站了起來盯著三姨，他是個暴脾氣，他們說他可以，可說他兒子不行，況且他相信自己的兒子。

  “姐夫，我是他三姨，說他幾句怎麽了，再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是他真沒犯事，我說他又能怎麽樣？”三姨昂起肥大的腦袋，無比高傲。

  “就是，我們可聽說你兒子不是善茬，他讀高中時打架可是家常便飯。”

  “就是，就是，養不教父之過，孩子的錯都是大人溺愛。”

  房間內炸起了鍋，對許凡一家展開批鬥大會，陳芝麻爛谷子的往年破事都被提起來用作批鬥材料。

  看著年邁的爸媽紅著臉，低著頭，許凡怒火中燒。他不會隨意頂撞長輩，可他們屬實太過分了，以高考為引專門針對他們一家。

  許凡松開爸爸的手走到三姨身前，面不改色。

  “考不上大學就不是好人了？我記得您可愛的女兒是前年高考，她好像也沒考住吧，對，好像是190分，嗯，挺高的，差點專科都不要。”許凡看著三姨的臉逐漸變成豬肝色，她女兒的高考成績是她的羞辱，那麽就讓她再體驗一把。

  許凡再走到一個年紀較小的男人面前，“你應該是我五叔吧？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我的傷疤那麽上心，批判我爸媽又那麽開心？”

  “不過我最近看到你女兒了，看上去十四五歲，挺漂亮的小姑娘，在學校裡就戴著耳環，畫著濃妝，胳膊上紋著佩奇，滿滿的大姐頭模樣，看上去挺像好人，你教的吧？”許凡眯著眼睛盯著面前握著拳頭的男人。

  看著許凡冰冷的目光，五叔竟然感覺到寒意，他敢看定他動手許凡必定還手，冷哼一聲將頭扭過去，他丟不起那人。

  “四姑，我記得你，你丈夫生病需要借錢，我爸媽給你借了五萬，他才得意保命，剛才我看見你說的挺嗨啊，這就是你對待恩人的方式？”

  “我不知道該如何稱呼你……”

  許凡一一回應每個在家中的親戚，他們不是想談論好人嗎，那就好好和她們談談。

  許凡走到最後一個人面前，一個體型健碩的男人站起身朝許凡走來“牙尖嘴利，我替你爸媽教育你。”

  爸媽沒想到來家裡做客的親戚忽然對他們兒子動手，還沒反應過來，男人肥厚的手掌朝著許凡的臉打來。

  三姨絲毫不加掩飾的笑出聲來，小東西還和老娘頂嘴，看一巴掌不拍死你，惡毒的報復爆發出來，她仿佛已經看到許凡捂著臃腫的臉向她們道歉。

  許凡的媽媽捂住了眼睛，她不忍看著兒子被別人打。

  半分鍾過去了，媽媽還沒有聽到打巴掌的聲音，媽媽慢慢地拿開放在眼睛上的手。

  許凡緊緊抓著肥碩男人的胳膊，巴掌離許凡的臉不及十幾公分不能動分毫。

  男人咧著嘴，冷汗從額頭流到臉頰，他的胳膊像被用鐵鉗掐住，血液不能正常流動，手掌泛青色。

  “除了我爸媽，別給我指手畫腳，聽懂了嗎？”許凡如同出穴的猛虎，聲音低沉，躬著身體提防男人的另一隻手。

  “聽，聽到了。”男人本來想靠著多表演，那個人多給他些錢，可他根本沒想到許凡完全不像之前那樣羸弱膽小。

  “聲音太小，聽不到。”許凡的力道更大，打人的目的不是要把人身體打倒，而是要把人心打倒，打到他們一見就想到他的雷霆手段。

  “我，我聽到了。”男人顫抖著聲音更大，傳到了每個人的心裡。

  “立刻，全都滾出去。”許凡把男人的胳膊松開，掃視著房間裡的親戚。

  看著雙目猩紅的許凡，每個人都像看到了鬼一樣，“鬼啊~”三姨大喊著跑了出去，其他人同時鳥獸四散，連拿來的東西都不敢拿走，把鞋穿反也顧不上，一窩蜂地從房間裡湧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