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佯裝咳嗽幾聲再次開口，“楚風雲啊，我們可記得你當初可說過，你找女婿可不找廢人，拿不起鐵鍬，抗不動麻袋的男人可當不了你的女婿。”

  老李估摸著和楚風雲結成親家的幾率也大不了，索性直呼楚風雲的名字，反正村裡村外就那麽幾十戶人家，他李家又是大戶，他就不信楚風雲敢和他鬧矛盾。

  楚風雲叭叭猛吸了兩口香煙說，“對，我楚家的女婿不能只會讀書，他得跟得上我們的步伐。”楚風雲雖然話是向著老李，可表情卻是有些糾結。

  “沒問題，入鄉隨俗我懂得。”許凡朝楚風雲笑著走到楚風雲身前拿起鎬頭搖晃幾下。

  重新拾回包工地的感覺，許凡竟然感覺到有些放松。有些時候身體是輕松的，可心是累的；而有些時候身體是累的，心卻是很輕松。在包工地的感覺恰是身體累心輕松。

  許凡拿起鎬頭，一下接著一下地刨在煤塊上，四濺的碳屑勝似雨夜綻放的黑玫瑰，讓許凡感覺像掉在花海一般。

  十幾分鍾，許凡一直用力均勻地刨著煤塊，即使身後已經有不少小煤塊，可他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那一時間，他陷入了自己的世界達到了忘我的境界。

  不過在老李看來卻是格外的膈應，他本想著靠體力活讓許凡出醜，哪怕不能破壞許凡和楚可可的婚姻，可許凡卻並不是百無一用的書生，許凡可是端的起書本，拿的起鎬頭。

  楚風雲看著許凡熟練的動作是越看越高興，最後甚至大笑出聲。他楚風雲是個粗人，沒有那麽些彎彎繞，也不喜歡咬文嚼字，只要能養得好她女兒，哪怕他就是個修廁所，他也願意，許凡的表現恰好符合他的心意，嶽父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能刨煤就是本事了？我兒子可是在大城市上班，每個月掙幾千塊，想和他好的女孩排成排。”老李看著發笑的楚風雲冷冷地說道，在他看來，楚風雲的笑不是真心的笑，而是對他的嘲笑。

  聽完老李的話，許凡估摸了個差不多，看來他是看上楚可可的人品，想讓她當自己的兒媳婦兒。

  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我現在還是楚可可的未婚夫呢！許凡把鎬頭清放到地上，拍去身上的塵土。

  “李叔是吧?您兒子在何高就我就不多問了，我只有一個問題，不知道您願不願回答?”許凡挺直腰板直視著面帶怒色的老李。

  “你說。”老李懵聲說道，這個懶貨到底怎麽回事，雖然楚可可在村子裡是配得上我兒子，可他看上去也是個城市人，怎就看上楚可可那個丫頭了？

  “我的問題也簡單，您能給我嶽父多少彩禮?”許凡眯著眼睛看著火氣正盛的的老李，他不確定村子裡的最高彩禮是多少，但他可以確定，老李給未來兒媳婦兒準備的彩禮肯定超不過二十萬。

  “多少彩禮?”老李有些發懵，他剛才想了好幾個許凡可能詢問的問題，沒想到許凡竟然問的是彩禮。

  “我老李家也是村子裡的大戶，自然彩禮也要走在人前，八萬八，怎麽樣啊？”老李趾高氣昂地俯視著許凡，八萬八的彩禮在他們村子只出現過一次，他如今的話表明第二次將出現了。

  除了楚風雲，在場的其他村裡人都炸開了鍋，什麽老李頭可是可硬骨頭，能給兒媳婦下大血本；老子英雄兒好漢，誰家女兒能嫁到老李家是積了十八輩子德……，反正都是對老李的恭維。甚至有兩三個人對楚風雲表現出仇視，都是窮村子的女娃兒，憑什麽楚可可就值那麽多彩禮。

  聽完老李的答覆，再看著老李的神情，許凡只是報以微笑，就憑老李的樣子，他就可以估計到老李兒子的樣子，楚可可會嫁給那樣的人嗎？
  不對，許凡瞬間感覺到不好，他從來到村子就一直忙著應對各種人，先是翠蓮，再是楚風雲，緊接著是被楚風雲叫到現在的地方和老李等人唇槍舌戰，那楚可可的婚事呢？楚風雲可是隻字未提，難道……

  許凡猛然轉身看著楚風雲，楚風雲已經站起身來，手裡拿著一根粗麻繩子，看著許凡驚訝的眼神，楚風雲露出一口老年吸煙的老煙民的大黃牙。

  “看來你猜到了。”楚風雲拉了拉繩子，一改昨日的嚴肅和剛才的欣慰，取而代之的是奸猾，發自內心表露的奸猾。

  “我真的沒想到你竟然能做到這樣。”許凡的雙手已經握成拳頭，除此一句已不想再不想多說。

  “哥兄弟們，攔住他。”楚風雲仿若社會大哥般對著其他人說道。

  其他人聽到楚風雲的指示後暴露出真實面目，齊刷刷地從腰間掏出繩子，別說是綁人，就是綁一頭大象都錯錯有余。

  看著一張張憨厚、質樸的臉龐，許凡的心像被針刺了。同樣是生活在最底層的勞動人民，在包工地的各位大哥大爺在忙著賺錢，想著用錢支撐家庭，靠著自己和家人改變命運，可如今在場的人……，心疼改變不了任何東西，許凡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丁點的“人性”。

  沙，許凡右腳蹬地發力朝著騾子群奔去，他從進入高三就沒停止過打架，可這並不意味著他是個隻懂得打架的莽夫。現在的狀況不比過往，他所面對的可是十幾個整日受苦力的壯漢，只要被抓，他必然跑不了了。

  看著許凡瘋子似的奔向騾子群，不等楚風雲發話，其他人大喝著向許凡追過去，人群的大喝引起動物的騷動，狗吠聲震天，霎時間寧靜的村莊變得極為“活躍”。

  許凡跑到騾子群中間，抄起一把嶄新鋒利的鐵鍬朝騾子韁繩斬去，兩匹騾子瞬間被放回到自然，動物的野性爆發，兩匹騾子朝著衝過來的人衝過去。

  受到掙脫開韁繩騾子的刺激，剩下的騾子體內不安分因素也開始爆發，鼻孔冒著白氣，巨大的鐵蹄踩在凍得堅硬如鐵的大地上發出隆隆的響聲。

  許凡憋住一口氣，緊緊地握著鐵鍬的木棍，喝，大喝一聲朝著三匹體型碩大，肌肉健壯的騾子的韁繩斬去。

  鐵鍬所過割破空去發出刺耳的鳴聲，三匹騾子鼻孔張大，呼吸形成的白霧如仙界的仙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