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二姑家,海恩和鄭直男果然就見到了正在喝茶的許五爺和蔡六爺。
三個老輩一見兩個人來了,連忙招呼他們落坐。
等兩個人坐下,海恩抄起茶壺這茶水還沒倒出來,鄭直男就開口了,只聽他說:“師傅,徒弟有個事要問你。”
蔡六爺等鄭直男說完,一拍桌子一臉怒容的看向鄭直男,直眉瞪眼的就質問鄭直男:“臭小子,你的身份是什麽?”
鄭直男這一肚子話剛開了個頭,就被蔡六爺給懟回去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又怎麽了,怎麽這又扯到自己的身份上了,他愣愣的說:“我是您徒弟啊!”
蔡六爺臉更陰了,他站起身雙手撐著桌子再次質問到:“除了我徒弟,你還有什麽身份?”
鄭直男都不知道該如何張嘴了,他轉頭看向海恩,海恩一口茶剛送到嘴裡,這是正咂摸滋味呢。
鄭直男用腳尖頂了頂海恩,海恩低頭看了看鄭直男的腳,然後又抬頭看了看鄭直男的臉,之後他舉起茶壺說:“這茶葉好,反正我平常喝不著,你也來點。”
鄭直男頓時就無語了,他心說:師兄啊,這個時候你還能再不靠譜點嗎?
這時蔡六爺又說道:“我問你呢,你拉上別人幹嘛?”
鄭直男抬起手搓了半天臉才說:“師傅,我這心態他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轉變過來的,您讓我再過度過度行嗎?”
蔡六爺卻冷哼一聲說:“哼!你也看見圓子那個樣了,你拍著胸口想想,你這麽做對嗎?”
鄭直男一聽,這屎盆子扣的,真是實在讓人沒法接受啊!他愁眉苦臉的說:“哎,師傅,您就是當師傅的,咱們也得講理吧!那天我可是真心想阻止那個人搶孩子,您看看,這!現在還腫著呢!”
說著話,鄭直男解開了上衣,把肩膀子露了出來,他的左肩確實有一大塊青紫,腫起來的那一塊跟個燒餅那麽大個,一看就是那天摔的,而且這下摔得真不輕。
蔡六爺看著鄭直男的肩膀,沉默了一會,他一推身邊的許五爺說:“許禿子,還不過去給我徒弟看看,傷到筋骨沒有。”
許五爺一看蔡六爺再也繃不住勁了,他嘟囔了一句:“瞧你這點出息。”然後,他對鄭直男招了下手說:“過來,我給你驗驗傷。”
鄭直男連忙穿好上衣說:“不是,我這個沒事,那個…”
蔡六爺這時雖然臉色還是那麽冷,可是他的語氣卻已經變了,幾個人都能從他語氣裡聽出心疼,他說的是:“閉嘴,我就你這麽一個寶貝徒弟,把你摔壞了那還了得!”
鄭直男徹底無語了,這師傅絕對是親的。
而這時二姑開口了,她給鄭直男說了一件讓他怎麽也沒想到的事,原來,這是蔡六爺對鄭直男的一次考試。
事情還要從昨天蔡六爺夜訪二姑家說起。
昨天白天二姑在會場的行為,其實大家都看的明白,但是真要說這個事就是海恩乾的,誰也沒有這個把握,所以,就由二姑挑頭,質疑了海恩一番。
之所以這樣,一來二姑是女的,二來,她是老輩,所以真有個好說不好聽,海恩也不至於立馬翻臉。
當然,這一招最後並沒有收到效果。二姑沒有從海恩那問出一點有用的信息。
而當天晚上蔡六爺和鄭直男分開以後,蔡六爺就直奔二姑家而去,他知道,項董二人雖然沒說什麽,可是後面,二姑絕對會不依不饒,所以,他要找那個老太婆好好說說,替海恩把這一關擋過去。
見了二姑後,蔡六爺先問二姑對於項董二人的衝突有什麽看法。
二姑感歎道:“這兩老家夥打了這麽多年,也不累的慌!哎…!可是眼下,海恩這臭小子也不知道在幹嘛,這孩子還丟了,這事可是夠亂的。”
蔡六爺一聽這話就知道,二姑心裡已經想出個大概情況了,所以,他微微一笑說:“如果海恩正在解決老大和老四的矛盾呢!”
二姑一聽這話,立馬就眯著眼問蔡六爺:“這事你也摻和啦?”
蔡六爺雖然沒有回答,不過他點了一下頭算是認下了這個事。
二姑一聽開口就罵到:“你這個缺了德的老不死的,也就是說這主意是你出的?”
蔡六爺依然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二姑又問道:“那麽,最後在戲台那,許老五是故意放走那人的!”
蔡六爺再次點頭,二姑一看,合著這三個人早就串通好了,於是她沒好氣的說:“我就說嘛,那人怎麽可能從許老五手裡跑了呢,原來是你們串通好了的。”
蔡六爺沒有給二姑解釋這其中的事,其實,他也沒必要解釋,二姑心裡跟明鏡似的,蔡六爺只是簡單的給二姑講了一下,從策劃這個事到今天的經過。
二姑聽完,沉默了一會然後開口說道:“你們這麽乾,就怕這事到最後不好收場啊。”
蔡六爺呵呵一笑說:“所以,這事就要你出面了,得請二姐去老大跟老四那說句話,給海恩一條退路!”
二姑想了半天,最後她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說:“事到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你們這乾的什麽事啊,還要我給你們擦屁股!”
然後她就問蔡六爺:“這事,你是怎麽通過你徒弟那一關的?”
蔡六爺則是說:“我沒告訴他,這個就算是考驗他的心性了。看看我那傻徒弟怎麽處理這事吧!”…
等到了白天,在戲院裡,二姑就跟項大爺和董四爺說:“小小項的事,我建議由海恩獨自去辦,你們兩個最好別參與,我說的參與是任何形式的,那天你們也聽見那人說的話了吧,只怕那人和咱們上一輩有淵源,六壇的人還是不要直接去面對他比較好。”
而項大爺和董四爺之所以這麽沉得住氣,其實也是在顧慮這個事情,那人當時在二樓一句話就起了六壇的根。
而六壇的來歷,當年因為那場大規模歷史活動,一切文字記錄都銷毀了,從那之後這好幾十年裡,都是老掌事在新掌事繼任時口耳相傳。
所以,現在能知道他們六壇來歷的人,少之又少,而那人一開口就把六壇開山第一人的名字說出來了,那就說明,這人不簡單。
所以,他們到現在才遲遲沒有動手,畢竟是真的摸不透那人的來歷。
當然,他們還有一個穩心的地方就是,這人只是搶了孩子,這人功夫很不簡單,尤其是那手‘沾不落’,耍的乾淨漂亮,這人要是想找誰尋仇,六壇裡這些人根本也擋不住,所以,小小項的安全應該是有保障的。
直到圓子在廁所門口暈倒,這事的發展對於項董二人來說,可以說已經是心頭上的一根針了,只要扎下去,要不了命,也生不如死。
對方身份不明,很有可能跟六壇牽扯不清,圓子和對方這一對命,一旦出了閃失,後面恐怕一旦牽連出來什麽麻煩事,那就更不好處理了。
而後來一幫人把圓子送到許五爺那去,二姑沒跟著,她直接回了家,到了家就給蔡六爺打了電話,讓他過去。
二姑說到這,她看向鄭直男說:“這回你明白了嗎?”
鄭直男是真沒明白,對於他的考驗,二姑就是一句話就過去了,說是考心性,可是考什麽?又怎麽考?她也沒說,鄭直男是真猜不出來。
不過有一件事他明白了,那就是,自己師傅和許五爺剛才在公路上見到他們,那應該就是從許五爺那來二姑家的路上。
鄭直男於是就對蔡六爺說:“師傅,你考我什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圓子可是夠受罪的,看把董四爺心疼的,孫子都不要了。”
他這話一出口,三個老輩都愣了,二姑看了看那倆老頭,他開口問道:“小鄭,這話可不敢亂說,董老四不會這麽乾的,話又說回來了,他也不敢!”
鄭直男把帽子摘下來往桌上一放說:“剛才董四爺自己親口說的,他對海恩說的,讓他點掉那個搶孩子的人!”
結果,鄭直男這話一出,幾個老輩都是一臉的懵逼,二姑和許五爺轉頭看向蔡六爺,異口同聲的說道:“你別的不教,光教你徒弟不說人話,可是,就算教白口,你倒是教明白了啊。”
海恩看著三個老輩是一臉的微笑,他轉頭對鄭直男說:“師弟,你這白口套的,一下套住三個老輩。”
蔡六爺歎了口氣,他對二姑和許五爺說:“我幾時教過他白口,他這是聽了海恩和那倆老家夥的白口,在這現學現賣呢。”
然後蔡六爺轉頭對海恩說:“還是你說吧。”
海恩放下手裡的茶杯,把三個人套的白口複述了一遍,聽完了,二姑這汗就下來了,她不由自主的說:“這董老四瘋啦。”
蔡六爺呵呵一笑說:“別著急,二姐,你得知道,為什麽董老四要這麽做。”
二姑忙問蔡六爺:“那麽他為什麽這麽做?”
蔡六爺又是呵呵一笑一指鄭直男,然後他想了想,說道:“算了!”然後又一指海恩對二姑說:“你還是問他吧!”
而海恩沒用二姑問他就說出了其中原因,圓子用的咒法是西洋詛咒術。
二姑一聽頓時眼眉就皺起來了,她表情凝重的說:“這孩子,這孩子,她怎麽能乾這種事。”
而蔡六爺則是轉頭問鄭直男:“臭小子,這回你明白了吧!”
鄭直男被蔡六爺問了一個張口結舌,但是,他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隨著對事件了解越深入,鄭直男越覺得,這個圈子裡的人思維方式和普通人不同。
別的都不說,就一個說話方式就能就讓他感慨萬千,不管是海恩還是幾個老輩,他們之間說話,要麽就是那種莫名其妙的發問,要麽就是答非所問的對話。
而這種看似根本無法正常交流的說話方式,卻是他們之間交流的平常方法。
而特殊一些的,比如剛才在許五爺的中醫館,項董二人和海恩那段白口,那就已經超出了他所知道的語言的范疇了。
所以,眼下鄭直男已經沒法再和蔡六爺說話了,他根本不知道,蔡六爺的話如何回答才是正確的。
而這時二姑長歎一聲,開口說道:“圓子在國外待的時間太久了,這心不正啦。”
蔡六爺呵呵一笑說:“所以,這次也是對她的懲罰!”
鄭直男已經沒法說話了,但是許五爺可有話說:“可是,我覺得二姐那句話說的對,萬一圓子挺不過這一關,該如何是好?”
蔡六爺臉色一冷說道:“那就去跟董老四說,這就算是清理門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