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我倒是有個發現”
“什麽發現?”
“那日在崖底將你救起時,你的手裡握著一截碎布”
“碎布?”
葉若棠認真的回響了下當時的場景。
黑衣人站在馬車上,自己慌亂中扯過那人的衣裳.
“那碎布現在何處?”葉若棠有些著急的問道。
“被我放在了家中”
葉若棠起身“那我們現在就回去”
“好”
葉若棠依舊騎不慣馬,饒是夫晏尋得那匹良順的馬也騎不慣,躊躇許久,這上與不上倒成了個問題。
突地,一雙骨節分明的手伸到自己眼前,葉若棠抬頭望過去。
只見沈硯安一雙含笑的眸子正看著她“上來吧”
於是葉若棠便拉著他的手,借著他的力道,腿一蹬,便上了馬。
“改日我定要好好去學學這騎馬”葉若棠在後面撅著嘴不服氣的說道。
沈硯安卻只是笑了笑,勒緊馬繩,雙腿輕輕的打了打馬的肚子,馬兒便揚長而去。
風順著領口和袖口灌進了衣裳裡面,葉若棠騰出一隻手來緊了緊衣裳。
突然馬兒一陣急刹,葉若棠出於身體的慣性向前倒去,直直的撲在了男子的背上,一股淡淡的藥香湧入鼻間。
“沒事吧?”沈硯安微微側目。
“沒沒事”
“前面是山路不好走,抓緊些”
“好”
葉若棠看著男子的背影,一時不知道手應該抓在哪裡,最後索性隻牽了一角衣裳。
奔波了近一個時辰之後,才到崖底。
葉若棠遠遠的便看見院子裡一個婦人正在劈著柴火,蘇蘇則在一旁乖巧的坐著。
“蘇蘇”
“秋曈姐姐”蘇蘇一見著少女立馬跑了過去。
“該叫若棠姐姐了”沈硯安在一旁糾正道。
蘇蘇卻是不樂意了,撅著小嘴。葉若棠忙說道“蘇蘇喜歡叫什麽就叫什麽”
葉若棠相比與秋曈,少女倒是更喜歡秋曈一些。
秋曈宛若一張空白的紙,沒有憂愁亦沒有煩惱。
一旁劈柴的婦人忙站起身來“公子,姑娘”
“這位是吳媽”
葉若棠衝著她微微點頭,卻見得吳媽腰間掛著一塊碧綠的玉佩,再想看的時候卻被吳媽用手擋住了。
“我先去找找”沈硯安向來有收藏舊物的習慣,縱使沒有用的也願意放上一陣子。等到閑時再收拾,覺得無用便丟掉了。
趁著沈硯安回房的空隙,葉若棠蹲下身看著蘇蘇。
“蘇蘇,在姐姐家裡住的不習慣嗎?”
蘇蘇搖搖頭“秋曈姐姐家很好,只是蘇蘇習慣了這裡的生活”
葉若棠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無妨,等姐姐有時間便過來看蘇蘇”
“嗯”
“姑娘,請用茶”吳媽將茶杯遞了過來,葉若棠伸手接住輕輕的抿了口便放在了桌子上。
“吳媽不是本地人吧?”
“不是,以前是漳州的”
“那怎麽現在來了南潯呀?”
“夫君是南潯人,這不前兩年病逝了,就出來找找活乾,貼補家用”
“哦”葉若棠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還想問些什麽,沈硯安便出來了。
將碎布放在桌上,葉若棠左看看右看看,看了半天也未看出什麽異樣來。
“你看出什麽來了嗎?”葉若棠問道。
只見沈硯安將碎布放在鼻間聞了聞“這布上的香料很是少見”
葉若棠趕緊拿過也學著沈硯安的樣子聞了聞,卻是什麽也未聞出來。
“你聞出來是什麽味道?”
沈硯安思索片刻卻是搖搖頭“只是異於尋常的香味,至於是什麽,就不清楚了”
葉若棠瞬間耷拉下腦袋“我還以為會是什麽重大的線索了”
“無事,總會遺留下什麽蛛絲馬跡的”說話間,沈硯安腦中卻是閃過一個人影。
“秋曈姐姐,你們在找什麽?蘇蘇也可以幫忙”
“蘇蘇乖”
“公子可要在這裡用午膳?”吳媽問道。
沈硯安看向葉若棠,似乎是在詢問著她的意見。
葉若棠一時間不想回葉府,便點了點頭“不如我們在這裡住上幾日,我不想回去”
吳媽一聽,身子微微一頓,什麽也未說便去了廚房。
“好啊,好啊,這樣秋曈姐姐就可以陪蘇蘇玩了”一旁的蘇蘇高興壞了。
*********
“葉姑娘回了葉府沒多久,便又跟著沈硯安回了崖底”說話間,陸珉遞給慕昱衍一張紙條。
“這是什麽?”慕昱衍好奇的問道。
“暗衛一起塞進信鴿裡的”
慕昱衍將紙條打開,一張臉是白了又綠,綠了又黑,直叫陸珉在一旁看的膽戰心驚,心裡直嘀咕著:這暗衛寫的啥?
鏡頭漸漸的拉進,慕昱衍手中的紙條上畫著一匹白馬,馬上是一男一女,不用說也知道,這肯定就是沈硯安與葉若棠了。
只見葉若棠環抱著沈硯安,二人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慕昱衍的五指漸漸的收緊,將紙條揉成一坨,狠狠的丟到了地上,起身徑直的回了房間,房門受了大力左右搖擺著。
陸珉則是好奇的撿起地上的紙團,打開一看,不得不說這暗衛的畫工了得,等以後在街上擺個攤賣畫也是餓不死的。
陸珉正欣賞著,卻聽見慕昱衍在屋內低沉的喊了聲“備馬”
雖隔著老遠,陸珉也感受到了周圍空氣的驟冷,趕緊跑到後院將馬牽出來在門口候著。
慕昱衍換了一身黑色的錦袍,劍眉星目,空氣中隱約帶著幾分殺氣。
“將軍這是要去哪兒?”陸珉還是鬥著膽子問了一句。
慕昱衍卻是沒有回答他,隻冷冷的說道“叫暗衛盯緊了,有一點風吹草動就來報”
“是”陸珉拱著手說道。
慕昱衍騎上馬朝著城外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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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晏你去將前幾日采的新茶煮上,我嘗嘗看好不好喝”
“是”
夫晏起身前去煮茶,這剛剛煮好,慕昱衍就從門外走了進來。
夫晏正欲起身,卻被慕昱衍攔下了,打了個手勢讓他坐著別動。
自己則走過去倒了杯茶給姑蘇安拿過去。
姑蘇安也不抬頭看看人,接過茶先是放在鼻間聞了聞,再輕輕的抿了口。
慕昱衍彎下腰,湊到姑蘇安耳邊,低聲問道“茶可好喝?”
“初入口時有絲苦澀,這到了喉間變得有些甘甜,回味無窮,卻是好茶”姑蘇安連連稱讚,就差給這茶豎個大拇指了。
姑蘇安說完,這才後知後覺的轉過頭,一張凶神惡煞的臉離自己只有咫尺的距離,一個沒坐住便倒進了水池裡,剛剛還聚在底下的魚兒,瞬間便沒了蹤影。
“將軍,你怎麽來了啊?”
“我要是不來,怎麽知道你是如此的有閑情逸致的品著茶,看著魚”
姑蘇安一聽,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趕緊從水池裡面上來,抖了抖衣袖裡的水。
“將軍,你可真是冤枉我了,這幾日我苦心鑽研,查找醫書。你看看我這眼下的一片青,便是最好的證明”姑蘇安湊近想讓男子看的真切些。
慕昱衍則是一臉嫌棄的將人推開,自己站在一旁。
“那可有進展?”
進展?一說起這個姑蘇安便偃旗息鼓“將軍,恕我醫術不精,這毒蠱又非中原之物,見所未見,實在是一頭霧水啊”
慕昱衍五指緊握,手背上的青筋清晰可見“當真無半點法子?”當真就要受製於寧洛歌?
姑蘇安冷不丁的打了個噴嚏,慕昱衍這才說道“先去換身衣裳吧”
姑蘇安進去換衣裳,慕昱衍坐在凳子上喝著茶,卻是半分味道也沒有。
一旁煮茶的夫晏聽了突然開口問道“將軍,可否將掌心給我看看”
慕昱衍看著他,不知是何意,但也伸出了手。
掌心處有條黑色的線,隱約間可以見到漆黑的蠱蟲藏於黑線之下。
“此乃同生蠱”
慕昱衍皺緊了眉頭“何為同生蠱?”
“種蠱之人與受蠱之人同生共死”
“可有解法?”慕昱衍手撐著桌子,強忍著鎮定。
夫晏搖搖頭“無法可解”
慕昱衍隻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正巧著姑蘇安換完衣裳出來聽到了,輕步走過來,坐在男子的身側。
無法可解
此蠱,無——法-——可-——解。
就是說自己要與寧洛歌一直捆綁在一起,那阿若怎麽辦?
“或者.”夫晏又開口了。
慕昱衍定定的看著他,似乎是看見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般“或者什麽?”
“或者將種蠱之人體內的蠱蟲過繼到其他人身上”
“怎麽過繼?”
夫晏又是搖搖頭“這我就不知道了”
“.”
姑蘇安看著夫晏好奇的問道“你怎麽知道的?”
“小的時候聽母親和父親說起過”
“你父母是南厥之人?”
“不知道”
“.”
慕昱衍坐在那裡一動不動的,繼而又看向姑蘇安。
“你將如何過繼的法子找出來,否則提頭來見”
姑蘇安一聽這話,再對上慕昱衍那雙有些猩紅的眸子,汗毛倒豎,脊背一陣一陣的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