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誰在那兒?
暗夜一聲厲聲喝止。
那黑衣人見事泄,連忙縱身上了屋頂。
幾名侍衛大驚,喊道:“抓刺客!”
那黑衣女子不敢怠慢,連忙幾個起落,在飛簷下爬高越低。
此時她已完全暴露,太子別院中,火把林立,照如白晝。
“她在那兒!”
嗖嗖,嗖幾支冷箭擦著她頭頂上空飛過,她不敢耽擱,連忙飛身跳過高牆,可一條腿稍慢些被一隻獒犬飛身咬住。
她整個連人帶狗跌下高牆,而那巨獒依舊不松口,她一刀扎在那獒心窩上。
眾侍衛聽見狗的慘叫聲,連忙衝了過來,開啟大門追過去以後,卻發現一頭死獒與刀。
……
此時已驚動了太子,他嗔怪的看了一眼小鹿,後者嚇得直吐舌頭。
二人連忙跑過來探查思雨,還好,她又睡了,神情乖巧好似一隻小貓,慵懶倦怠,眼角處還掛著一滴清淚。
他忙用手替她輕拭,那晶亮的淚珠在他手上氤氳成一朵梅花,消逝不見。
那一刻,小鹿在一旁看呆了,一臉羨慕,“也沒見太子爺您這麽對過我!”
太子轉過臉來,暖暖的笑意,看到她隻穿著一件紅紗,如雪肌膚時隱時現,抬手刮了下她鼻子,笑道:“今夜就要你伺候本宮!”
……
黑衣人一瘸一拐回到了左府,左看右看,確定無人跟來時,才翻身入內。
可她不知道的是,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一個神秘人的眼裡看得清清楚楚。
那人長著一對黑黑的八字須,一臉滄桑,腳上穿著一雙鞋上繃著白紗布,這是為親人帶孝。
他不是別人,正是遠走而又返回的野貓山大當家,剛才那黑衣女子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監視之中。
是他在她臨動手那一刻用石子驚擾了侍衛。
那黑衣人回到了房間,急忙除去面紗,黑衣,解開包扎,查看自己傷腿,只見那獒犬撕咬的傷口極深,都見了骨。
就在這時,忽然身後響起了敲門聲,她急忙吹滅蠟燭,問:“誰?”
“入畫,是我!”
居然是小姐,左明珠。
“小姐,有什麽事,我已睡下了!”
她慌忙掩飾道。
門外卻傳來一聲歎息,“開門吧,我知道你幹什麽去了!”
入畫一聽,見瞞不過,索性也不收拾,就開了門。
門一開,左明珠一臉疼惜的進來,憤憤壓低聲音責怪道:“你怎麽這麽蠢,萬一……”
“沒有萬一,沒人跟來!”
入畫肯定的說道。
左明珠這才放心,點起燈,只見地上血跡斑斑,一看是從入畫腿上流下,忙蹲下身子察看。
她這麽一來,反而讓入畫極不習慣,連忙攙起,道:“小姐,不礙……”
“都見到白骨頭了!”
左明珠推開她的手,替她上藥。
傷處的疼痛卻抵不上她心裡的不安,一臉惋惜的說道:“就差那麽一點!”
“別說了,此事到此為止,已經驚了順天府,鬧下去對誰也不好!”
左明珠歎了口氣,繼續道:“也許她的命就是硬,都這樣了,還不死!”
“怪屬下辦事不利!”
入畫一臉羞慚,卻被左明珠伸手攔住,冷聲問道:“你先別忙著自責,我問你,確定現場沒留下活口,以及能牽扯到左家的任何線索吧?”
“這個,你放心,別說那三人都死了,就是活著也都是扶桑甲賀家的,語言不通,問不出個什麽!”
入畫小心答道。
“這我就放心了,可惜折了三個好手!”
左明珠恨恨道。
入畫一臉默然,臨了卻想到了一件事,“對了,小姐,慕少卿居然在保護思雨!”
“怪不得!”
左明珠歎道:“沒想到太子對她用情這麽深,絕不止隻限於玩弄那麽簡單!”
“難道他會立一個青樓女子為嬪?”
入畫驚問。
“只怕不止為妃為嬪!”
左明珠大膽猜測連自己也驚了,心想如果真如自己想那樣,那麽她就該放棄殺她的打算。
如果可能的話,她想和她和解。
因為那樣一來,只要掌控了思雨,就等於徹底把握住了太子,而太子注定要繼承大統。
那樣一來,左家就會又一世恩寵,恐怕到時各個世家大族都會討好陳思雨吧。
不過,只怕是思雨出身煙柳巷的身份會阻礙她嫁入帝王家,一般高門大戶尚且不願娶一個青樓女子為正妻,更何況是帝王家。
思來想去,她也不得要領,隻好罷了。
“睡吧,明日起,你什麽也不用做,我會找郎中給你療傷!”
左明珠安慰了她一番離開了。
等留下入畫一人時,越想今晚的事有些疑點,一則,是誰在自己動手之際驚動了侍衛。
而這第二個疑點,就是屋裡那個丫鬟打扮得並不像個丫鬟,而且她離開時,腳步極輕微,卻每一步都跨得很大。
適才要動手之時,變起倉促,沒來得及細想,而今回想起來,細思恐極。
……
太子別院。
小鹿倚在太子懷中,隻覺得太子的雙眸,如同一張輕柔的網將自己包裹,讓自己迷醉,深戀其中,無法自撥。
可今夜來的那個重傷的女子顯然牽動了太子的心,她瞬間有種有危機感,好害怕他移情別戀。
雖然知道自己出身下賤,根本不可能為妃,為嬪,也注定不可能擁有太子全部的愛戀,可為什麽連這一點點太子的愛忴也要與人分享嗎?
“小鹿!”
太子柔聲叫道,她這才忙回過頭來,急忙斂去慌亂的神色,“童兒,怎麽了?”
“你走神了!”
太子一臉戲虐的笑容,讓她失神,隻覺得太子的眼神變了,四面張過來的萬千柔情的網,好似長出了利牙,尖齒。
他的眼神也逐漸冷了起來,她有些不解,有些慌亂,難道自己心底那些見不得光的小心思已讓太子知曉了?
太子眼中那張柔情的網一下將自己牢牢束縛住,越勒越緊,快讓自己喪命了。
“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你的武功不弱於慕少卿,怎麽會沒發覺窗外有人?”
果然,他猜中了。
隻這一句,她的世界一下變得荒蕪,一片陰冷,眼神失去柔情,索性就冷冷說道:“我,嫉妒了!”
太子狠狠報復她!
她隻覺得疼,那種疼,連心也一塊兒疼,疼得自己倒吸涼氣,可太子一點也不憐憫下自己。
只聽太子冷冷在她耳邊說道:“你其實連嫉妒她的資格也沒有,一直以來,你只不過是我的玩物,望你擺正自己位置!”
“好,好,我會擺正!”
小鹿即刻跪下,失神的答道。
……
陽光終於透射進窗子,灑在思雨精雕細刻的臉寵,陽光調皮的在她臉頰上流連忘返,映照她的臉寵透明,光亮。
那一刻,她美得都讓人覺得不真實,讓人驚歎,讓人憐惜,讓人恐慌,好害怕她會熔在那細碎的金色陽光中,化成一團白霧消散。
小鹿在一旁看呆了。
心中已在那一刻徹底對她繳械投降了,心想,罷了,別說太子爺見了會為她迷戀,會為她癡狂。
就是她一個女人見了她為她著迷,怪不得太子爺剛才離開她時,眷戀不舍,自己在這兒站了老半天也沒覺得看得厭。
小鹿心想,可惜我是個女子,見了你,我都想變成男人。
許是思雨睡久了,這才慢慢醒來,只是她不知道,在自己昏睡過去的一天兩夜,不知牽扯了多少人的心,惹動多少人的情思流轉。
“你醒了呀?喲,忘了,你還不能講話,華太醫一會兒上來為你診治,太子少傾便會到,不過你人必須臥床歇息!”
小鹿說完這番話,拿來紙筆,遞在她跟前。
思雨有太多想問的了,第一句,我在哪?
小鹿一笑:“在太子的別院,也是他從前的潛邸,曾經的秦王府!”
思雨聽了這話愕然,自己就是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自己怎麽會來到秦王府。
可她現在腦子裡一片空白,忽然想到一個很重要的人,迷迷糊糊當中,似乎自己被慕少卿緊摟懷中大哭,記得他受傷也很重。
她又提筆寫下,“慕少卿呢?”
“他,皮實得很,放心,已無事,已隨太子進宮!”
小鹿沒想到她第一個掛念的人竟是慕少卿,也不知太子見了怎麽想。
思雨一聽這話,放心了,忽而想到了自己的家人,第一個掛念的便是自己的母親,弟弟。
可是她一問,居然這丫鬟不知道,她的一顆心提了起來。
小鹿見她臉上神色憂懼,忙小聲勸慰道:“我不大清楚,也許太子知道吧!”
思雨累了,自己依然綁著,只有手能動,見自己心口處覆著紗布,還能分明看到傷處新傷,血絲絲洇出。
微微一動就有些疼,她隻覺得一陣陣眩暈,沒一刻便又睡去了。
小鹿隻當她又困了便放下帷幔正要離去,卻見她心口覆著的紗布居然又氤氳出幾朵紅豔的梅花。
她頓時覺的不好,心想,不會是她傷情又反覆了吧,忙跑出去找到太子身邊一侍衛。
她急切的說道:“你快回宮中把太子叫來,告給他思雨的傷情又反覆了,只怕是一時片刻,又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