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外,熱風挾帶著湖面上的涼風似乎徒勞的想吹散這火熱對峙的氣氛。
沈大公子不由得極為後悔。
他沒有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狀況,本想叫上思雨一家人來遊玩,卻沒想到中間隔閡,怨氣這麽大。
正在雙方尷尬不已的時候,沈滄浪站起身來,懶懶地說到這裡太過悶熱了,我出去透透風。
有他這麽一帶頭,思雨一家人也不願意在這裡坐下去了。
左明珠與入畫在畫舫內懶懶得欣賞船內請來的藝伎彈唱,完全當做沒事發生一樣。
思雨一家人和慕少卿,沈滄浪在畫舫外欣賞湖光山色。
數日不見,她見沈滄浪越發消瘦了好幾圈,本來一個風流俊雅的人,變得又黑又瘦,似乎還老了幾歲,不免讓思雨心疼。
而今,已經完全撕破的面皮,索性,思雨走到了他的面前。
她柔聲說道:“我覺得你出去歷練一番也好,像你大哥一樣,多一些見識也好!”
沈滄浪聽了這話莞爾,眼神一黯,無奈的一笑,極羞慚的講道:“你是不是恨我沒懲治入畫?”
思雨忙搖一搖頭,眼中雖溢滿了疑惑,卻不想再問,索性轉了話題。
她極擔心的說道:“塞外敵軍凶殘,刀槍無眼,臨敵時,你就別想這些爛事了,記得要一定好好活著!”
沈滄浪聽了她的話反而一臉滄涼,歎了口氣道:“類似這話,也就是你第一個對我講,連我父親也沒這麽體貼。”
“也許是他忙吧!”
思雨忙寬慰他道。
“記得給兄弟我帶兩壇那邊最烈的悶倒驢!”
慕少卿打趣他道,兩人在一起反而更顯隨意,思雨便想起身告辭,對他二人施施然一禮。
她調皮講道:“那你們兩個大男人聊吧!”
她這麽一來,倒讓他們兩人極是尷尬,無奈,本來他們最想和思雨多說幾句話的。
見思雨走遠,慕少卿歎了口氣,說道:“她可真是個小妖精,就算到現在,我滿腦子都是她!”
沈滄浪聽了這話,極是感歎的說道:“我反正要走了,且打算再不回來了,寧肯將我一番仇緒盡付塞北的風!”
慕少卿聽了他的話,極是羨慕的說道:“我要有你一半自由就好了!”
“其實你遠比我幸福,瞧,入畫似乎對你有意!”
沈滄浪早已注意到,入畫看向慕少卿的眼神,似乎別有深意。
“哼,我恨不得殺了她!”
慕少卿說此話時,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一旁的沈滄浪看到以後,無奈的苦笑一聲:“入畫我動不了她,但她對你似乎真的有意!”
“快算了吧!”
慕少卿大手一揮,懶懶道:“說說你吧,你此行有什麽想法?”
“說實話嗎?”
沈滄浪一臉認真的問道。
“那當然,難道你連對我也不講一句實話嗎?”
“我不打算回來了,真的!”
沈滄浪這句話聽在慕少卿耳中雖然理解,但還有些震驚,笑道:“怎麽,你都放下了?”
“家中已有大哥,至於左明珠,她只會和我無休止的爭吵,至於她,本就是太子的女人,你覺得我還留在京城有什麽意思?”
沈滄浪這番話反而讓慕少卿心中淒涼,他一走,只怕是自己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他似乎看出了他的落寞,對他很是誠懇的說道:“你其實也挺好,就守在自己心愛的人身邊,雖然得不到,可要能守護她一世,也是幸事!”
慕少卿聽了他這話豁然開郎,笑道:“說得你好像還挺羨慕我!”
兩人相視大笑。
慕少卿暗自下定決心發誓守護她一生一世。
……
東平湖湖面廣大,微風襲來,水波不興,最是那京城消暑的好去處。
岸邊芳草萋萋,綠綠的垂楊柳,隨風飄舞,偶有幾隻白色的水鳥,在其中覓食。
陽光灑落下來,經湖面上的涼風一吹,也變得不再那麽的毒辣。
思雨一行人,泛舟湖上,青青蓮葉間,紅色的小魚在其中來回嬉戲。
正如陳母所擔心的那樣,他本人長得實在是太過扎眼,走到哪裡也常常引人來回注目。
只見思雨,今天極其的嬌媚萬分,玉白的腳丫,不停的撥打綠綠的湖水,常濺起晶亮的水花。
再加上她那驚世容顏,引得這湖上,周邊的,佳公子們時常回頭偷偷用眼瞟向他愛慕之心,完全寫在了臉上。
沈滄浪和慕少卿見到這一幕不停的搖頭,各自歎息道,怪不得太子不讓她出來,的確以她的容顏出來真的是太過扎眼。
不過這些貴公子只要看見拉著思雨的那車馬身上有著太子皇家族徽,立刻就收起了輕慢之心。
這倒也省了不少的事情,思雨攜著小鹿的手,還有陳母可以盡情的遊山玩水。
她真的好像就是一隻快樂的水鳥縱情於湖水間。
思雨已經很久也沒有這樣開心過了,在她的記憶當中,從前的生活實在是太過苦澀,而今雖然遇到了一些不夠開心的事情,但是母親的身體也在一天一天的好起來,沒有什麽大礙。
對於自己和太子來講。其實想多了也沒有用,只能說是走一步看一步,只要家人都沒有事情,思雨覺得自己怎樣都無所謂。
真是人紅是非多,終於還是有人認出來,思雨就是煙柳巷的花魁。
他們都知道,這煙柳巷花魁已經被太子抱走了,可也難以抵擋住他們的好奇心,這一下子又引來了京城的名媛日報。
京城的名媛日報已經大幅刊登以思雨為首的煙柳巷花魁,其中花魁的結局是以在其中算是非常比較幸福的了。
大部分花魁大多不過是已經嫁入豪門之家,對於過去曾經在煙柳巷淪落風塵的事情隻字不提。
然而思雨卻不同,每每有名媛日報的書辦過來采訪她,她根本不會回避這段苦楚的日子。
她時常對這些人說道自己在煙柳巷,天香樓的日子過得極為幸福開心,非常感激東家對自己的縱容,這才有了她的今天。
她這樣講引得沈大公子對她十分的有好感,覺得她不忘本這一點,這十分讓人難得。
與思雨的天真爛漫相比,左明珠與入畫,一直冷冷地盯著思雨一家人,恨不得將她們生吞活剝。
而更讓她們惱恨的是小鹿的神情,似乎是有意為了氣惱她們,有時候每當泛舟湖上經過她們的身邊,有意看上她們兩眼。
那眼神分明就充滿了挑釁,更讓左明珠感到十分的氣惱。
一旁的沈大公子並沒有覺察出這些,他十分的欣賞思雨,覺得她的性格天真爛漫,是這京城當中,難得的一抹亮色。
所幸他也懶得理這左明珠,還有沈滄浪以及慕少卿,隻覺得他們臉上一個個愁苦無比非常的無趣。
故意找機會接近思雨以後,對他講起海上的趣事以及南洋趣聞,果然這麽一來思雨十分的被他的故事所吸引,兩人相談甚歡。
這一幕引得旁邊的沈滄浪和慕公子不禁愕然,他們覺得思雨的性格和沈大公子的性格似乎更為談的來。
沈滄浪想到自己過幾天就要離開京城,索性也乾脆與思雨在一起,飲酒開心度過,也不枉這自己,在京城多呆的幾天。
他索性與慕少卿兩個人,泛舟湖上追上了思雨一行人,兩舟並行,岸邊送過去了花果蔬酒,甚至還有火鍋。
沈大公子也將自己的畫舫,一並開了過去,數人就在這湖心之上,把酒言歡。
岸上僅剩下了左明珠與入畫兩個人,他們主仆二人索然無趣。
她們怎麽也想不明白,憑什麽思雨以來就將所有的人都吸引在了一起,而他們好像都人人非常厭惡一般。
看著自己的丈夫與別的女人。眉來眼去,心中十分的惱恨,卻無可奈何,索性眼不見心不煩,乾脆回了城。
左明珠這麽一走,沈滄浪更為放浪形骸,乾脆於思雨一連鬥了幾杯酒,幾次都是思雨輸。
一旁的陳母連忙勸住,此時自己的女兒已經完全不勝酒力,一張小臉喝的紅撲撲的。
而那沈滄浪好不容易擺脫了左明珠的鉗製,怎能不盡興?
想到自己以後,就要面對那邊塞之外冷冷的大漠,朔風,還有那蠻族的刀劍。
似如今這樣的日子肯定是越來越少了,他也越發珍惜與思雨相處的日子。
他也明白,如果此去塞北只怕是自己,也不打算再過回來,而今與思雨這一別說不定猴年馬月才能夠回來。
想到這裡,他索性大著膽子附在思雨的耳邊說了那麽幾句話。
“思雨這一次我怕是去了邊塞就不打算再回來了,我有許多話要對你單獨講,可否與我去岸邊一敘。”
此時的思雨已然喝了不少的酒,忽然聽沈滄浪這麽講,想也沒想也就答應了,於是她跳上了沈滄浪的小船。
一旁的陳母本想攔住她,可卻被慕少卿拉住對他說道:“你讓思雨陪他去吧,沈二公子心中萬般難受,只怕是這一別再難相見了!”
陳母聽慕少卿這麽一講,心中頓時覺得十分的蒼涼,別的不說就衝沈二公子,貌似將那千年老山參給她服用,隻這一段恩情就怕是粉身也難報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