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毒教八角亭外,梅花開的更盛,那花白裡透黃,黃裡透綠,花瓣潤澤透明,像琥珀或玉石雕成的,很有點冰清玉潔的韻致。
那朵朵梅花盡量避也被吹得左晃右擺,一些吹落的花瓣在空中飛舞,可還有更多的花瓣在枝條上紋絲不動,遠遠的就能聞到一股細細的清香,直進入花絮晚的心肺,心情瞬間好了很多。
八角亭裡一黑一白兩道身影,一個坐著擺弄著桌上的茶具,點心,一個站著欣賞著亭外飛舞的梅花。
“姐姐,過來坐下嘗嘗點心吧,這可是麒哥哥最愛吃的。”
花絮晚拉回思緒,回頭看了一眼那點心,是桃花酥,明明是她最愛吃的點心,哥哥不是說太甜,不喜歡吃嗎?
“聽說姐姐醫術高明,我有一事相求。”洛蕊倒了一杯茶遞給花絮晚,茶香四溢。
“謝謝,你直接說吧,能幫我自然會幫。”
“姐姐,……”
“花小姐,邪君說外面風大,天寒,讓奴婢給您送件鬥篷。”十四五歲的小丫頭也不等花絮晚說話,就將鬥篷披在她的身上。
“謝謝!”花絮晚淡淡一笑。
“姐姐這是病了?麒哥哥一向對人冷淡,沒想到對姐姐真細心!”洛蕊看著紅色的鬥篷道。
“洛蕊小姐有什麽請說吧!”花絮晚拉了拉鬥篷道。
“姐姐叫我洛蕊就行了,叫洛蕊小姐生分了些。”洛蕊站起身,慎重的行了一個禮,“麒哥哥身上的傷很重,每次傷剛剛好一些,可一到十五就會又發作一次,總是不見好,很奇怪麒哥哥根本不願意治好這傷。”
“他為什麽不願意治?”花絮晚緊握著茶杯道。
“不知道,問他也不說。”洛蕊看著花絮晚手上的玲瓏戒又道,“還有這個玲瓏戒的詛咒。”
“什麽詛咒?”花絮晚有種不祥的預感。
“將兩個人的血滴進玲瓏戒的紅寶石上,先滴血進去的人每月十五就會眼睛變紅,失去理智。”
“那他為什麽要這樣做?”花絮晚有些自言自語,隨後想起那天,好像就是十五,他瘋癲的樣子,心猛的抽痛的厲害,不知道是絕情蠱毒的作用,還是她心疼了。
“為了保護你,因為這麽做玲瓏戒就會讓他可以隨時找到你。”洛蕊道。
“找我?”花絮晚腦子一片混亂,不知道是剛剛解毒,腦子供血不足?還是自己在逃避什麽?
“可是你想想麒哥哥在每個月十五的時候,要承受兩種疼痛的。”洛蕊深吸了一口氣又自顧自道,“姐姐你能不能勸勸他,治治傷吧!我勸了好多次,他總讓我別管。”
“洛蕊你很喜歡他!”花絮晚想到他的傷從不願讓她提起,甚至躲閃,但卻和洛蕊可以聊,還讓她“等等!”。又打量了白衣洛蕊一翻,覺得確實漂亮,和六郎也挺般配的,想想六郎對他這個妹妹都如此疼愛,那對她應該會更好。
洛蕊臉一紅,低頭道: “喜歡!麒哥哥對我也特別好!”
花絮晚唇邊帶著一絲苦澀,看向亭外飄飛的梅花,“洛蕊,他的傷我會盡力醫治。六郎身邊能有你真心對他,也好,他應該也很喜歡你吧!洛蕊你真的很會選地方。”
這時,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伴隨著時珍卷起的朵朵雪花,炸開了, “主子不好了,夜王爺薨了!”
夜王府外掛起了白帳,白燈籠,一陣陣哭聲越牆而出,聽的人一陣心酸。夜王府內吊唁的人絡繹不絕,哭聲震耳,正屋明間的靈床上躺著一個紫衣男子,像睡著了一樣。
“王妃,不,花小姐,你終於來了,王爺他……”王伯抹著眼淚道。
花絮晚一邊往裡走,一邊問道: “什麽時候去的?大夫都怎麽說?”
“昨晚凌晨薨的,好多的禦醫都瞧過了,都說……都說王爺舊傷就沒有痊愈,又加新傷,最後氣急攻心才去了。為這個皇上還殺了好幾個禦醫,喪也已經都報了出去!”王伯跟著花絮晚和時珍一路小跑著,說道,“王爺知道花小姐能來看他,應該會很高興的。”
“氣急攻心?”花絮晚問道。
“是聽到和離的消息,才……”王伯回答道。
“哦……”花絮晚心道,先看看有沒有辦法救人再說,哪知剛到正屋前,就看見夕顏提著劍衝了出來。
“你還有臉來,就是你殺了師兄,我要殺了你!”夕顏一臉殺氣的道。
時珍輕輕就擋住了刺來的劍。
“夕顏,如果你想救你師兄,就別胡鬧了!”花絮晚怒道,“時珍,這裡交給你了,小心點。”
時珍點了點頭,保護著花絮晚進入正屋。
“你當我傻啊!覺得我還會相信你嗎?花絮晚去死吧!……”夕顏叫嚷的聲音不停。
花絮晚不想理會,畢竟容燁的死和自己也脫不了關系。
一進正屋內看了一下靈床上的容燁,想了想,來不及解釋,就趕緊吩咐王伯和楊嬸道:“快速把其他人撤出主屋,關閉房門,再準備熱水過來。”
正屋裡的人也是一臉茫然,有的哭的太過傷心,有的指責花絮晚對死者不敬,還有的默默的就出去了,王伯倒是很快就反應過來了,他是知道花絮晚的醫術的,所以也不多問,就很快處理好了一切。
在正屋門關上的時候,花絮晚上前觀其臉色,發現還可以試一試,就趕緊給他把了脈,脈搏弱的幾乎沒有,她又低下頭,耳朵盡量湊近容燁的鼻孔,發現還是有微弱的自主呼吸,幸好她以前看爺爺醫治過同樣的病人,這是一種假死狀態。當時已經宣布了死訊,爺爺卻還堅持要救人,說作為醫者只要還有一線希望就不能放棄。好些人都覺得爺爺是瘋了,最終人被爺爺救活了。人們又都說爺爺是神醫,是在世華佗!
當時,人救活了,爺爺卻累的睡了整整一天才醒過來,醒來之後,爺爺就給花絮晚仔細講了假死之症以及解救之法。
“王伯,叫人把你們王爺抬出來,放在地上吧!”花絮晚吩咐道。
“這……這……”王伯吞吞吐吐的道。
“趕緊,一切後果我來承擔!”在花絮晚看來救人才是最重要的,於是厲聲道。
“是……是……”王伯趕忙起身,叫了幾個個頭大的將王爺從棺材裡抬了出來,給地上鋪了單子,甚至還放了枕頭,才退下。
花絮晚過去將去掉容燁的枕頭,二話不說用力撕開他的衣服,露出光潔的胸膛,看了一眼胸部有細微的起伏,更加確定自己的猜想。
“王妃……花小姐,這……”楊嬸看著花絮晚的動作,覺得不妥,便想要提醒。
“如果不想你們王爺死,就閉嘴!”花絮晚最討厭在救人的時候,有人打攪。
一時間除了正屋外面的吵鬧聲,裡面還算安靜。楊嬸他們也不再說話,都驚奇的看著花絮晚的動作,從未見過有人如此救人。
花絮晚也不顧其他,迅速打開容燁口腔,檢查有無分泌物及其它異物,發現沒有,又將他的頭往後仰並保持頭後仰,解除舌根後墜。
這時,花絮晚一邊使勁拍打容燁雙肩,一邊湊近他的耳旁大聲喊叫,“容燁!容燁!醒來!……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給你機會!”
王伯以為花絮晚是太傷心,剛要勸勸,卻被楊嬸勸住,“給他們一些告別的時間吧!”
花絮晚喊了大概半分鍾,嗓子有些啞了,才停下來,觸摸容燁頸動脈的搏動,同時再次低下頭檢查呼吸,發現呼吸變強了一點,又用大拇指的指甲,用力壓容燁的“人中穴”,接連按壓了十次,才抬起頭巡視手腳,看了看容燁有了手指有了動作,花絮晚笑了,她又觀察容燁的面部,發現沒有咳嗽的反射。
“王伯,把他的襪子脫了!” 她快速去找銀針。
“是,”王伯跑過來,脫掉容燁的襪子後,雙手合十道,“王爺恕罪!王爺恕罪!”
花絮晚也不理會,現在救人得抓住一分一秒,為了救他,自己連“只要你醒過來,我就給你機會!”的話都說了,想著等他醒了,如果還記得這話,她又得解釋半天,不禁眉頭皺的更深了。想歸想,救人動作還是不停拿出銀針就朝容燁的腳心刺去。
這時就聽見容燁嘴邊滲出一個字“疼!”,隨後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王爺活了……”
“王爺醒了……”
王伯和楊嬸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高興的喊道。
“王伯端杯水來,再吩咐人將王爺送回房間休息。”花絮晚終於松了口氣道。
“是,王妃。”王伯擦著眼淚道。
花絮晚聽到王伯又叫她“王妃”,皺了皺眉頭,有些不悅,在這個時候,她太累了,剛剛自己也才從鬼門關回來,現在隻想睡一覺,但也知道王伯他們高興,所以也就沒說什麽。
“天太冷,楊嬸拿條被子來給王爺蓋上,以免著涼。”花絮晚看了看衣衫凌亂的容燁,吩咐道。
她根本不會脫古代這些繁瑣的衣服,所以剛才急著救人純粹靠撕,現在的衣服根本沒法再穿了。她又好心的伸手幫他整理起衣服,容燁就那麽乖乖躺著一直盯著她看,就在整理好後,花絮晚準備起身離開時,手卻被緊緊抓住。
“別走!”容燁眼裡閃著淚光祈求道,“求你,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