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雪下了整整一夜,厚厚的積雪它覆蓋了上京城的個個角落,從平民百姓的屋舍檣瓦到巍峨壯麗的大周皇宮皆是覆上了厚厚的白雪。
將軍府的雪也是落的很厚,天還蒙蒙亮時就已有下人在各處掃雪,而主院的那幾條路也是老早就有人把雪掃除了乾淨。
天還早,倆個主子都還在安睡,應嬤嬤則是在廚房盯著人熬今天的臘八粥。
今日是大周朝的臘八節,下之平民百姓上至王公貴族都是有在今天喝臘八粥的習俗,以求個平安順遂。
看著粥熬的差不多再等一會兒就好了,應嬤嬤從廚房出來想著去看看別院的雪掃的怎麽樣了,過幾天孟氏便要回府了,再過些時日就是過年了,理應團聚的。
往些年的將軍府過年都是冷冷清清的,今年府裡頭還算有了點人氣。
顏楚雲醒來時天色已經大亮裡,厚厚的裹好了衣裳便去準備過些時日要給一些與將軍府交好的大人,太太們備些拜年的年貨,這拜年所贈的禮品也是有講究不能過於貴重也不可太過普通。
好在要準備的不是很多無非就是些老將軍的舊屬,還要永安王府,想著太師府也不能落下,顏府那邊表面工作也是要做一下的。
比起其他的府邸這要準備的已是很少了,不由的佩服這些古時的主母們。
畢竟顏楚雲忙完這些就已經累了,揣著應嬤嬤給自己塞的湯婆子瞧見非衣在院子裡頭練劍,便坐在一旁的涼亭之中,入了冬這涼亭四周都是裝上了厚重的擋風帷幔。
手裡的湯婆子暖意很足瞧著院子裡頭身手矯健的非衣連翹看的認真,顏楚雲的思緒卻是飛遠了。
應嬤嬤今早便將這湯婆子塞給了自己還絮絮叨叨的說道:“夫人畏寒,這湯婆子應該早些帶著的,這大冬日的可千萬莫要為了好看穿那些不保暖的衣裳,寒氣入體最是傷身的。”
顏楚雲想到了自己的媽媽,自己身體不好每到換季都會生病,感冒發燒來的特別的準時。
醫生說要多加的運動,小時候媽媽還會逼著自己動一下,可運動這種事情實在強求不得的,顏楚雲自小就是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的人。
每次生病的時候都是媽媽一邊罵罵咧咧一邊悉心照顧著,每每天氣一冷都是不厭其煩的讓顏楚雲多穿衣服,不要大冬天還露個腳踝寒氣如體,到時候老了得了老寒腿有顏楚雲哭的時候。
那時候總是很煩媽媽絮絮叨叨的說,後來自己再也聽不到了,顏楚雲就覺得那偌大的屋子一下子空蕩了起來,那個每次回家都能在廚房看見的身影再也不會出現了,有的只是滿屋子的冰冷,再也沒有人會在家裡等著她回來,也不會無論多晚回來都能吃到熱乎乎的飯菜了。
顏楚雲在那一刻好像才是真的長大了,學會了天冷自己去加衣服,生病了自己吃藥,在苦的藥也是咬牙喝下去,可在某一瞬顏楚雲覺得自己的心就是空落落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眼淚都已濕潤了臉龐。
人啊,總是要在失去之後才會去珍惜
祁寒之過來就看見了顏楚雲雙眼空洞的看著原處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麽,身旁的連翹倒是看見了祁寒之福了福身。
顏楚雲依舊是恍若未覺的模樣。
“在想什麽?”聽見祁寒之的聲音顏楚雲才從媽媽的回憶中出來,低頭看著手指:“我想我媽媽了。”
很想很想,想抱抱她告訴她你的混球女兒長大了,別擔心啊。
“媽媽?”祁寒之則是對這個詞很陌生,就見顏楚雲眼眶有些微紅的模樣笑了出來:“就是我的母親。”
原來是思念母親了,手輕輕的拍了拍顏楚雲的腦袋:“過些時日就會接嶽母回來,你若是著急今日去接也行。”
想起還在楓葉山莊的孟氏,顏楚雲嘴角勾了勾,比起這充滿勾心鬥角的上京城,或許楓葉山莊更適合這個曾經受盡折磨的女人吧,一個幾乎除了女兒什麽都沒了的女人。
搖搖頭看著祁寒之:“不用,遲早是要見的。”
可是,我永遠看不見我的媽媽了,永遠。
外頭又開始下起了雪,天空都是沉悶的灰白色籠罩了整個上京城,亭內燃這木炭暖意很足。
“冬日宴?”顏葉嘉一邊試戴著剛送來的頭飾珠釵一邊不經意的問道,侍女說接到了顯妃娘娘的帖子說請京中的貴女們在宮中辦一場冬日宴。
往日這些宴會都是皇后娘娘來辦,今年卻顯妃卻動手了,倒是有意思的很,顏葉嘉心裡頭清楚說什麽冬日宴不過就是給四皇子物色皇妃罷了。
自己自然是要去的,不僅要去還要風風光光的去,讓那些對四皇子有非分之想的貴女們都死心吧,這是她顏葉嘉看上的人,誰敢染指?敢和她爭,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去悅己閣買幾樣新品來,再讓娘親找繡娘給我做一身新衣裳。”放下手中的珠釵,對著鏡子打量著臉。
長得自然是極美的,膚若凝脂眉眼似天邊的雲霞一般動人,紅潤微微的嘴此刻含著笑意。
顏葉嘉一直有她高傲的資本,長相不凡自小得名師教養,當初一手古琴名動京城風頭無兩,父親是大權在握的顏丞相,母親出生清貴人家的嫡女,兄長在地方任職雖說職位不高可功績斐然即將回京述職,前途無量。
這樣高傲的她怎會容忍顏楚雲這個卑賤的庶女處處壓自己一頭。
冬日宴的消息在京中貴女圈迅速展開了,幾乎是所有排的上名號的官家小姐們都受到了邀請,還請了一些貴婦太太們,自然作為一品鎮南大將軍夫人的顏楚雲肯定會受到請帖。
瞧著手裡頭精致的燙花邀請函,顏楚雲開始頭疼,一群女的聚一起肯定沒有好事情發生。
這顯妃是四皇子趙陵的生母,以往都是一副看淡紅塵不摻和這些事情的,今年突然辦一場冬日宴,還是在這個太子被罰,眾人猜測儲君之位的節骨眼上,這其中的用心引人深思。
要辦如此聲勢浩大的宴會肯定是要經過皇帝的準許的,也就是說皇帝是知曉且同意的,這就讓很多官員開始有些心思。
大多官員並沒有顏相和祁寒之那樣的敏銳的嗅覺,都是猜測顯妃是不是對皇位也有意思,可皇后還在,太子也還是名正言順的太子。
可多給自己留條路是沒錯的,所以也沒人拒絕了顯妃的冬日宴邀請。
上京城一下子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