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年齡段的殷華月應該是五六歲左右,聽著殷帝與大臣的對話,應該是去微服出巡。
殷龍歷497年,殷帝南巡,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兒。莫不是說的就是現在?可哪有皇帝南巡不帶太子帶公主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殷帝為數不多的微服出巡都帶著殷華月。或者帶著風昀,也不知道這皇帝老爹怎想的。
天呈清藍色,拉開馬車華貴的簾子可以看到一地金色凋零,璀璨奪目。
馬車經過一條落滿銀杏的道路,地上鋪滿一地金黃,抬頭也是滿眼金黃。還有些紛紛揚揚的撒落,如金色的蝴蝶扇動翅膀,翩翩起舞,緩緩飛落。
“軲轆轆——”
馬車突然停了,殷華月習慣性的就要掀開簾子詢問,但她忘記了自己現在就是個小小的團子。
手還沒伸到簾子旁邊,那明黃色的車簾就被殷帝掀開。
“怎麽了?”
“老爺,前面有個小孩兒。”
“小孩兒?”
“對,像是個小乞丐。”
“殷兒,我們下去看看?”
殷帝笑著,抱起殷華月就下了馬車。那是一個身著白衣,髒兮兮的男孩。男孩八九歲左右,與這個時期的風昀一般大小。
那男孩蜷縮在滿地金黃柔軟中,臉色鐵青,嘴裡含糊不清的說著一個字:“餓……”
殷帝走過去的時候謝公也跟了上去,那個時候的謝公還沒有那麽蒼老,看起來遒勁有力,身體硬朗得很。
“孩子,孩子醒醒。”
謝公輕輕搖了搖那小男孩的身子,可小男孩並無反應。還是一開始的狀態。
“父皇,我們帶上他吧,他和殷兒一般大小,卻在這裡,要是被野獸吃了怎麽辦?”
稚嫩軟糯的童音在一片金黃的天地中回蕩,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殷華月的余光好像看到了那小男孩睜開眼睛看了她。
但她回頭時,謝公已經抱起了那孩子。
一行人到官驛時天已經黑透了,但那男孩並未醒來。謝公說他是發燒了,便親自熬了藥給他,小小的殷華月好奇得緊,便守在謝公旁邊看他熬藥。
謝公扇扇火,時不時又要轉頭看看旁邊金枝玉葉的小殿下,一臉無奈:“小殿下,您不必在此陪著臣,困了便去歇息吧!”
小小的殷華月搖搖頭,笑得眉眼彎彎無比可愛,軟軟糯糯的一小團。怎麽看怎麽讓人喜歡。
這麽可愛溫柔的小殿下,真的願她一生恣意,快樂無憂。人生盡意,無恨無悔。
謝公也笑得一臉慈祥,溫柔的看著她。居然情不自禁的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等他反應過來才一驚, 趕忙放下手:“殿下,老臣失禮了。”
“沒事兒,這裡沒有別人,謝公不必拘禮。”
“謝殿下。”
面前的是天齊公主殿下,是大殷最最尊貴的公主。不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謝公搖搖頭,這小殿下給他的感覺,總是會讓他錯以為這就是一個普通的小女孩兒。
“唔……”
兩個人正在談話,旁邊的小男孩突然就哼了一聲。
謝公急忙放下東西過去查看,殷華月也邁著小短腿趴在床邊。小男孩慢慢睜開眸子,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殷華月。
粉雕玉琢的小丫頭從小就容顏過人,男孩也被驚豔了,眼裡閃過一道光,盯著殷華月就移不開眸子。
“燒退了。”
直到他感覺到有一雙溫暖的大手覆蓋上自己的額頭,才反應過來,去看面容和藹的謝公。
“水……餓……”
他聲音沙啞的吐出兩個字,像是用了最大的力氣。謝公急忙去倒了杯溫水,然後吩咐下人去端煮好的白粥。
待男孩吃飽喝足,本來蒼白的臉龐看起來有了血色,謝公也去吩咐別的事情了,殷華月才開始和他交談。
“你叫什麽名字呀?為什麽會一個人躺在地上?”
殷華月不礙事是,眨著水靈靈的大眼睛,滿臉寫滿好奇。
男孩似乎還是習慣不了面前這個過分好看的女孩,有些別扭的別過頭去,臉上還泛起了淡淡的粉色。
殷華月咧起一個大大的笑容,然後伸出她肉乎乎的小手戳了戳男孩的臉。
“嘻嘻嘻,你害羞了?”
“我、我才沒有!”
可小小的殷華月絲毫沒意識到自己在幹什麽,繼續道:“你不必解釋,父皇說了,我生的好看。很多男孩子看見了都會害羞噠!”
小男孩的嘴角抽了抽,在小殷華月意識裡的老殷華月也是尷尬的捂臉。這孩子是如何把這種話說得如此一本正經的!?
“父皇?你是公主?”
“對呀!你還沒有告訴我你是誰呢?!”
男孩似乎極其抵製皇族,看殷華月的眼神變了變然後聲音有些僵硬的道:“哼!你們這些朱門酒肉臭的皇族,高高在上的人,怎麽會在意我這種人!”
殷華月肉嘟嘟的小臉皺了皺:“怎麽會不在意?我們還救了你呢!”
“惺惺作態!”
“你這小破孩兒怎麽這樣呢?!太傅說了,要講禮儀的。”
小男孩嗤之以鼻:“禮儀?一個人果然連生存也成問題,還講什麽禮儀?!你以為人人都如你這樣的公主殿下一樣,生來高人一等,吃穿不愁,金枝玉葉的!?”
殷華月好看小臉皺成了包子,然後猛的站起來,悶悶的道:“哼!我才不要和你講話,好心當成驢肝肺!”
說著,邁著小短腿就轉身。小男孩低了眸,不知道在想什麽,就在殷華月快要出門檻的時候小男孩突然就出聲了。
“花寞。”
“什麽!?”
殷華月根本沒有生氣,她只是假裝生氣離開,就等著小男孩開口。
“我的名字,花寞。”
男孩別扭的說完,就不出聲了。
殷華月內心也奇怪,這人難道不是花落遲嗎?花寞?這是怎麽回事兒?
“嘻嘻~”
殷華月聽力眉開眼笑,又邁著小短腿回來了。
“你、你怎麽又回來了?”
“我怕你計謀,一個人害怕。”
花寞:“……”
眼前畫面一轉,變成了帝國院快結束學業之時。當時除了她自己的太傅外,還要去帝國院學習。
而謝公一共收了四個徒弟:殷華煜、風昀、唐笙歌、風無言還有花寞!?
“寞兒,不久你便要離去了。那老師便幫你先取個字吧!不要在孤獨寂寞了。”
花寞驚喜的抬頭:“老師,我……我也有字嗎?!”
謝公點點頭:“自然,寞兒,你要記著我們每個人除了有名還有字和號。號師父是管不到了,那便把字送給你吧!”
謝公看著他,也一眼不忍。這孩子命苦,將來有沒有人替他舉行冠禮都不知道。不似他那其他的弟子,一個個都是達官貴人家的公子。
“寞兒,閑雲野鶴去,風輕花落遲。你便字落遲吧!”
“落遲?”花寞雙眼亮晶晶的看著謝公,然後道:“我喜歡!”
花落遲高興得跳起來,他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也能擁有自己的字。
謝公看著他,搖了搖頭。落遲,願你一切不遲,雲淡風輕,花開花落,淡然無慮。
落遲,這是玄冥大師替你取的字。不過……你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至於他與殷華月之間的感情,那就是從檢他入皇宮一直到他離開都沒有忘記的事情了。
那一天,他說:“殷兒,你是公主。我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有一天我會為你建一座宮殿,種滿花朵。我會等到達與你一樣高的位置,捧著金山銀山回來娶你!”
那一天,殷華月並位把這些話當真。隻當是花落遲的玩笑話,就不管不顧的點點頭道:“那要看你能不能在我有婚約之前娶到我啦!”
後來,瓊樓宮在十年間迅速崛起。憑空出現,如另外一坐玄冥山巔。
至於之後的事情,就入花落遲說的一樣,一一實現。花落遲說過,是她不記得了,確實是她不記得了。
殷華月也驚訝,她與花落遲還有這麽一段。曾經年少無知的承諾,然後又狠狠的傷害了這個少年!
畫面到這裡就基本消失了,連殷華月也不清楚,明明應該在瓊樓事件完之後獲得的記憶一直要到天城才得到。
這兩者有聯系嗎?又或者……這並不是全部的記憶?
“皇兄,殷兒這是怎麽了?!”
看著風昀急急忙忙的抱著殷華月回來,殷華煜一臉著急的上去查看。
風昀搖搖頭:“不知道,就如在帝都那次一樣。”
殷華煜伸出手去探她的額頭,也沒有發燒的跡象。但殷華月閉著眼睛,眉頭緊鎖好像很痛苦的樣子……
容家一堆亂七八糟的事情完了以後,容櫟一個兒子沒了,已經無心城中之事,所以讓位於二公子容欽。
這容欽才剛剛到城主府,就是一副這樣的景象。
“容欽見過太子殿下,不知天齊公主這是……?”
殷華煜搖搖頭,不知道這是什麽疑難雜症。以前在帝都就有過一次。
容欽想了想道:“殿下不妨帶公主到城中北市看看,那裡有一位姓時的神醫,專製各種疑難雜症。”
風昀擔心的看了殷華月一眼又抬頭道:“不如去瞧瞧?”
殷華煜點點頭:“煩請容城主帶路。”
“不敢當,殿下請。”
容城北市,這裡比起其他三個市安靜得很。
看著也像是高人住的地方。
容欽解釋道:“這北市都是城裡有錢人家或是到此的公親貴族住的地方,不喜吵鬧,所以這裡沒有鬧市。”
龍彌生若有所思的道:“就是高級住宅區嘍?”
容欽笑笑:“可以這麽說。”
容家,李家,以及冷郡主府都在北市,所以相隔並不遠。
這時府在一個偏僻的湖邊,容欽看了看四周笑道:“這時神醫性格古怪,不喜人多,得提前送拜帖才行,也不知道今天會不會賣我這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