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幾個巴掌,連踢帶踹下來,裴玥累除出了一身汗,這犢子卻死死捂住臉,悶聲不吭。
“聽到沒有,今天老娘就簡單教訓你一下,給我滾!”裴玥一腳踹到對方屁股上,後者打了個滾兒,摔成狗吃屎。
“明白了明白了。”王九驚魂未定的給裴玥磕了兩個響頭,哆哆嗦嗦道:“姑奶奶饒命,小的有眼不識泰山……”
他一抬頭,院牆上思宇頓時驚呆了,這人的臉已經腫成了豬頭,鼻青臉腫的,鼻子嘴巴裡都是血,觸目驚心。
思宇咽了口口水,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還好,這家夥也算是替他擋災了。
“滾蛋!”裴玥厲聲喝道。
終於舒坦了。
裴玥拍了拍手,心情舒暢的進了院門,腳剛伸進去,院裡眾人皆做鳥獸散,小八端著洗腳水沒法跑,訕訕笑了笑:
“嫂嫂,外面太陽好不好……”
“舒坦了?”程恪忍著笑坐在桌前,饒有興致的看著裴玥。
裴玥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毛,過去坐在程恪邊上,把那張紙拿了出來。
“姓王的給翻譯的,應該沒問題吧。”裴玥一想到那個老年八卦男就來氣,語氣很不好。
程恪拿起紙看了看,眉頭漸漸擰緊,起身提筆,對照著那本冊子,將翻譯後的內容一一寫出來。
裴玥支著下巴等著,沒一會兒,對方將翻譯內容遞給她:“你自己看看。”
“什麽呀,難不成貪汙受賄,強搶民女?”
接過一看,豁,還真叫她猜對了,這上面總共列出了十三條罪狀,最嚴重的是在陳州邊塞屯糧養馬、鑄造兵器。
最輕的也是縱容屬下強搶民女充盈王府,十三條,從殺人放火到打家劫舍,從草菅人命到販賣私鹽,簡直罄竹難書。
怪不得泰親王這麽著急要來滅口,這些罪狀任意一條說出去都將毀了他汲汲營營的一切。
“霍修這老東西,還真是個滑頭,弄出這麽一份證據來,嘖嘖……”
話雖說得輕松,可裴玥心裡卻漸漸沉重起來,知道得越多就越危險,這句話不僅適用於王老爺,同樣適用於他們呀。
“別擔心,我總有辦法讓他不敢再對我們下手。”程恪握緊她的手,沉聲說道。
第二天早上,一封飛鴿傳書從這個鳥不拉屎的邊陲小鎮飛往繁華的帝都,一經抵達,瞬間引起地動山搖。
民間傳言泰親王在全國各地私設賭坊大肆斂財,導致大批有為青年走上歧途,民間怨聲載道。
雖是傳言,也足夠某些與泰親王對立的人借此順藤摸爪,這麽一查,還真查出一些沒來得及關閉的賭坊,幕後主子確實是泰親王王府幕僚。
皇帝大怒,命泰親王進宮陳情,泰親王咬死此事是屬下所為,與他毫無乾系,加之他在朝堂分量不低,此事喧騰了幾天便又草草揭過。
但這件事造成的影響不小,最直接的效果就是,泰親王一黨都被皇帝彈壓。
為避免出行路上再遇暗箭,程恪他們便在家中耐心等待了近十日。
第九天的時候,他們等來了回信:泰親王收斂動作,提出求和。
“這就沒事了?”裴玥盯著那張小紙條看了半天,完全不敢相信這幾天時間京城中已經發生了一場軒然大波。
程恪慢悠悠道:“如此,我們便可安心上路了。”
解決了後顧之憂,接下來就是前路漫漫。
皇陵寶藏在臨安與南疆的交界,需要一直往南走,經過柳州,徽州,錦州,陳州邊塞,最後才能抵達黃沙漫天的臨安。
一行人帶夠錢糧、馬匹,武器設施,還刻意在高家鎮買了一批溜光水滑的絲綢錦緞以及一些機靈巧妙的小玩意兒,充作前往臨安做生意的商戶。
“看我這身貂如何?”裴玥興致勃勃的指了指自己身上的衣服,目光興奮。
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他們已經到了錦州,糧草跟馬匹所剩無幾,隻好先停下補充。
煦國的地形地勢很是特別,南高北低,越往南走越荒涼,氣溫越低,並且風沙極大,他們隻好換下從家中穿出來的紗織錦衣,齊齊換上具有當地特色的貂裘。
裴玥穿的這身,是兩天前在城中裁縫鋪定做的,上身罩金棕色光滑細膩的貂毛小披肩,身上穿著比較硬實的粗布棉衣,腰纏貂毛襟帶,腳蹬狐皮小靴。
雖然沒有輕紗絲鍛那種衣服精致柔和,倒也不失別樣風流。
程恪噙著笑,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點頭說:“嗯,有點粗野蠻婦的氣質了。”
“你說什麽?”裴玥原本還沾沾自喜,被他這麽一說,當即橫眉怒對:“我是粗野蠻婦,那你就是山野村夫。”
程恪猛的攬過她的腰,湊在她耳邊說:“那不正好,我倆絕配。”
裴玥老臉一紅,嗔怪的推了他一把,程恪笑著躲開,不料後退這一步竟踩中了一個人的腳。
連忙回頭:“抱歉。”
“無妨。”聲音冷冰冰的,是個女人,卻勝似男人。
裴玥順著程恪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堅毅的黑衣女子正欲轉身,她的眉眼很是鋒利,帶著淡淡的殺氣。
周圍傳來指指點點的聲音,有人說這女子晦氣,裴玥原本不明所以,可當此人轉過身,裴玥當即驚呆了。
只見這名女子身後,豎背著一口半人長的黑棺材,用粗繩緊緊勒在身上,一人一棺默默在人群中辟出一條孤獨的前路。
“什麽人呀這是,棺材直接背身上,沒錢安葬了嗎?真是晦氣!”
“可不是,瞧她那一臉黑氣的樣子,八成寡婦喪子,背上背的她孩子吧?”
“誰知道她心裡打的什麽鬼主意,光天化日的,誠心膈應人!”
……
諸如此類的罵聲還有很多,那名女子似乎已經習慣了隻默默朝前走,全不搭理這些。
裴玥卻對這個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拉起程恪追了上去。
這名女子雖然面帶殺氣,但額闊臉方,鼻挺唇豐,不像是陰晦之人,並且她腰間別著長劍,背那麽一口棺材仍舊身輕如燕,顯然是個練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