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噴湧,滾燙的血水濺了裴玥一身,老虎暴躁大叫,動作卻明顯遲緩許多,一記重擊落下,她抽刀再刺,這回卻落了空。
老虎憤怒的甩開裴玥,喘著粗氣顫巍巍的走過來,裴玥飛速爬起,手緊緊攥著匕首,眼冒凶光。
她這副模樣像極了從小生活在叢林裡的獸孩,身上全是野性,絲毫不怕猛獸的威脅。
一人一虎互相逼近,都抱著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決心,裴玥死咬牙關,整個人如同繃緊的弦,忽然之間騰空而起,像第一次那般,將冰冷的匕首送進老虎的身體。
這一下並未擊中要害,老虎反應過來,憤怒的用前掌猛拍裴玥,劇痛襲來,裴玥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去。
危急關頭,大橋再次抖擻精神,騎在已經失血過多瀕臨死亡的老虎身上,箭頭一下子刺中它的眼睛。
最後一聲震撼而慘痛的呼嘯之後,這頭叢林之王轟然倒地。
大橋如釋重負的滑了下去,胸口劇烈起伏,裴玥同樣松了一口氣,此刻才發現身上厚重的冬衣已被汗水浸透。
“沒事吧大橋?”裴玥過去將大橋扶起來,後者疲憊的搖了搖頭,過去在老虎身上又刺了幾下,確認它已經死透。
“這回你要發大財了。”裴玥調笑著說:“把這玩意兒帶回去吧,夠你家生活好幾個月了。”
大橋露出劫後余生的笑容,點了點頭,兩人在林中又待了半日,估摸著陸紫雲他們都走了,這才一瘸一拐的往回走。
大橋娘見到老虎,嚇得沒昏過去,那個新得來的媳婦兒也慌張得厲害,聽她們說陸紫雲他們將附近山頭搜遍了。
還把他們家裡裡外外搜了一遍,想來如果裴玥藏身於此,多半凶多吉少。
經此一事,裴玥愈發憂心程恪的安危,與幾人告別之後,連夜趕往柳州城。
她晝伏夜出,幾次與陸紫雲擦肩而過,所幸老天保佑,才讓她順利進入柳州。
莊園已被陸紫雲焚毀,裴玥直奔廣濟寺,在那兒終於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
可程恪依舊沒能醒來,長虛道長的抑製藥物逐漸被他免疫,他身上的蠱毒已經初顯征兆,四肢布滿青斑,觸目驚心。
“嫂嫂,你先別擔心,我們,我們……”子初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麽話來安慰裴玥,這些日子他同樣焦心如焚,嘴上燎泡長了一連串。
望著九死一生歸來,一臉風霜的裴玥,這個大男人眼睛也忍不住濕潤了。
小五站在一旁,目光複雜的望著裴玥,“先吃點東西吧。”默了許久,他竟吐出這麽一句話來。
子初震驚回頭,裴玥也有些驚訝。
想著這場持久戰不能沒有良好的體力加持,裴玥急匆匆撥拉了幾口飯,繼續憂心忡忡的坐在程恪床上,一想就是一兩個時辰。
程恪的蠱毒定然是陸紫雲所為,可那女人似乎並不清楚程恪的狀況,不然她怎會隻把精力放在尋找自己身上?
難道是那個黑衣男子,陸紫雲的師兄?
這也說得通了,裴玥做了個大膽假設,陸紫雲喜歡程恪,她師兄喜歡她,卻不能堂而皇之的殺了程恪,只能出此下策。
不管如何,這蠱只有那幾個人能解。
是夜,裴玥悄然出門,快到寺外時,卻正巧碰上小五。
她沒想搭理這個蠢東西,繞過他就走。
第二天早上,裴玥在柳州城最繁華的地段落網,陸紫雲親自將她抓到他們落腳的客棧裡。
客棧大堂,裴玥狼吞虎咽的吃著,全不顧及陸紫雲就在旁邊坐著。
“幾輩子沒吃過飯的東西,窮鬼!”陸紫雲仍舊一身謫仙般的白衣,氣質出塵,奈何出言不遜。
“被你追了好幾天,我都快餓死了。”裴玥吃著吃著,忽然隨口道:“你那個師兄呢,怎麽今天不見他來,他不是你的跟屁蟲嗎?”
說著往外頭瞅了一眼,確實沒見那個家夥。
陸紫雲不耐煩的拍了一下桌子:“關你這個賤人什麽事,快說,程恪到底在哪兒?”
裴玥又為自己盛了碗湯,慢慢喝完,打了個響亮的飽嗝之後才慢悠悠道:“你把我伺候舒坦了,我才肯告訴你。
我得再等等,萬一你剛剛在那些飯菜裡下了毒,說不定我一說你就立馬殺了我。”
陸紫雲氣極反笑,尖厲而詭異的聲響回蕩在偌大的大廳裡,“你這賤人,說與不說都是個死。”
裴玥歎息:“唉,早知道這樣,我何必要暴露自己呢,你說咱倆從前也沒仇沒怨的,就因為一個男人結下了梁子。
不如我把程恪讓給你,你饒我一命算了,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呢?”
陸紫雲用她僅剩的那個眼睛死死盯著裴玥,活像毒蛇吐出信子。
忽然,她再次發出一陣笑聲,好像聽到這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
“你個賤人,你今天說得每一個字我都不會相信!”
裴玥聳了聳肩膀,嗤笑:“那你還問我程恪在哪兒,不怕我設下陷阱引你前去,再將你一網打盡?”
“嗬!”陸紫雲猛揪住裴玥的衣領:“你沒有這個機會,我會讓你走在前面,用刀架著你的脖子,我死你死,我活你活。”
“真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裴玥嘖嘖歎了一聲,再次瞥向屋外,“你師兄人呢,我不想跟你說話,你太膈應我了。”
陸紫雲惡聲道:“賤人。你到底想做什麽?”
裴玥靠在座位背上,兩手一攤:“很簡單啊,我會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你師兄,因為我覺得他比較蠢。”
“放肆!”陸紫雲猛然推開她,裴玥沒有防備,一下子坐在地上。
“呦呦呦,你還挺在乎你師兄的,我就不明白了,你跟那個愚蠢玩意兒既然兩情相悅,又何必去招惹程恪呢?”裴玥拍了拍手上的灰塵,戲謔說。
陸紫雲一張臉變成青色,她的情緒似乎很容易就能被裴玥挑起。
“你個賤人給我閉嘴,我最喜歡的人只有一個,卻被你搶走了,你叫我如何不恨你?”
裴玥忽然察覺窗外有腳步靠近,唇角一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