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軒軒的臉白得駭人：“你一早就開始防著我了？”

  “不是我們非要防著你，實在是你刻意接近的動作太明顯了孩子，。”

  莫軒軒恨恨咬牙，余光瞥見雀幽正慢慢逼近，急忙閃向牆邊，與此同時猛的甩手，一把白色粉末朝雀幽罩去。

  淡淡的異香傳來，裴玥趕忙捂住口鼻，此時雀幽也晃神了一瞬，兩人眨眼功夫，屋裡忽然升起一股濃煙，莫軒軒就在這濃煙裡消失了。

  雀幽立即破窗而出，裴玥則起身往程恪房間走去。

  程恪近來操勞，夜間睡得很死，加之外頭風雨大作，絲毫沒察覺房間裡進了一個人，

  此人身體佝僂，步履蹣跚，顯然就是那日與他們擦肩而過的老婆子。

  老婆子雖動作遲緩，不過勝在心思細膩手腳輕緩，只見她悄摸摸的從口袋拿出一段香，碾了一點在手上，而後慢慢走到程恪床邊，把碾出來的粉末置在他鼻子下面。

  程恪的呼吸更加平穩了，老婆子並不十分放心，伸手推了他幾下，不見反應，這才放心大膽下來。

  從書架到衣櫃，從屏風後面的暗格到程恪的床榻附近，老婆子異常緩慢仔細，異常耐心，然而當什麽也沒發現的時候，她蒼老布滿溝壑的臉上終於浮現出一絲惱怒。

  忽然，她目光射向程恪。

  所有的地方都沒有，那便只有他身上了。

  老婆子發現新大陸一樣，渾濁的眼睛裡散發出興奮的光芒，她搖搖晃晃的走向程恪，熟料剛伸出手，忽然察覺不對勁。

  外頭的風雨似乎停了，這屋子裡似乎多了一個人。

  連忙回頭，這不回頭還好，一回頭之下，嚇得她魂飛魄散。

  不是一個人，是兩個人，兩個黑色的影子，一左一右站在她面前，夜色籠罩之下，她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聽得出對方呼吸聲裡的嘲諷。

  “老人家，這麽晚不睡覺，在這兒幹嘛呢？”還沒從身後有人的震驚中走出來，身前忽然傳來聲溫和的男音。

  老婆子大驚失色，堪堪倒退兩步，此刻她已經顧不得那兩團黑影，隻愣愣的盯著程恪：“你，你不是已經……”

  “已經怎樣啊老奶奶，就你們那兒小計倆還想套路我們，回去再修煉幾十年吧！”小八嘲笑的說。

  子初也毫不留情的譏諷道：“晚心真是身邊沒人了，竟然派你這麽個老婆子來刺探軍情，也太高估你了。”

  老婆子的臉更加黑沉，不過她沒有慌，緩慢卻精準的甩出袖子裡的白 粉，誰知剛一伸手，就被小八攔住。

  小八笑嘻嘻的說：“奶奶，您這是要幹什麽呀？”而後猛然用力，老婆子的手立刻向後彎折，伴隨著她慘烈的叫聲，呈現出詭異的弧度。

  “放，放開我！”老婆子氣喘籲籲的說，疼得五官都擰到一起了。

  “說，晚心在哪兒？”程恪披衣下床，神色慵懶的說，

  老婆子惡狠狠的瞪著他，咬著牙死不開口，小八急了，手上力度更大，老婆子立刻發出殺豬般嘶啞的嚎叫。

  “你們，你們殺了我吧！”老婆子滾到地上，痛苦的縮成一團：“一，一把老骨頭而已，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嘿，你這老婆子冥頑不靈啊……”子初擼起袖子，沙包大的拳頭揮了揮：“信不信我一拳頭，讓你打哪兒來回哪兒去！”

  “小八，去你嫂嫂房間看看。”程恪忽然道。

  小八：“啊？這……這不合適吧？主上您還是自己去吧，我可不敢……”

  說話間，心裡泛起了嘀咕，主上跟嫂嫂成婚這麽長時間了，怎麽還是分房睡，難道主上……

  小八飛快的瞟了一眼程恪，又把目光投向子初，後者同樣一臉憂愁，兩人四目相對，長年積累下來的默契使他們瞬間明白對方的意思，不著痕跡的點了點頭。

  程恪一眼便瞧出這兩人動了歪心思，咳嗽一聲，臉色冷了下來：“算了，你們看著她，我去看看。”

  “不用了，我就在這兒。”這時，裴玥推門進來：“還以為你們要中招了呢，看來是我想多了。”

  小八瞪大眼睛：“怎麽，難道那個莫軒軒也是……”

  一餐飯的時間，雀幽拎著用腰帶裹成粽子的莫軒軒回了來，將她往地上一扔。

  “說吧，晚心到底在哪兒？”裴玥坐在上首，手上端著一杯青花瓷的茶杯，一手托杯底，一手拿杯蓋，正慢悠悠的撇著茶水上的浮沫。

  莫軒軒不知道經歷了什麽，臉上滿是黑土，她直勾勾盯著裴玥，喉嚨裡發出不甘的低吼：“放開我，你放開我！”

  裴玥瞥了她一眼，適才放下茶杯，俯身直視對方冒著寒光的眼眸，沉聲道：“你不說，我就殺了那個老太太。”

  另外一間房裡，程恪正對老婆子說：“你不說，我就殺了那個小姑娘。”

  一老一小表情一致，皆大驚失色。

  莫軒軒年紀小，沉不住氣，一個勁兒扭動身體，試圖從雀幽的魔爪下掙脫，然而越掙扎越緊，她都快被勒的喘不過氣來了。

  “嘖嘖，幹嘛呀這是，何必為那個女人如此拚命，你的那些姐姐們可都是被她害死的，可見她有多心狠手辣。”

  裴玥支著腦袋，笑了一下說：“她可是誰的性命都能舍棄，你跟你奶奶勢單力薄的，能跟我們這麽多人抗衡麽，她還讓你們來竊密？”

  莫軒軒大口喘氣，粗聲說：“你胡說，我姐姐們明明是你害死的，聖女親口告訴我的，你這個惡毒的女人，還我姐姐命來！”

  “你對她倒是忠心不二，可惜啊，人家隻把你們當做棋子看待。”

  莫軒軒露出憤恨的表情，咬著牙道：“你胡說，她是我姐姐，才不會害我！”

  莫軒軒跟晚心晚亦她們師出同門，這次本來一起出來，但途中遭逢變故，耽擱了時間，沒想到因此救了自己一命。

  她在臨安逗留數日，正要帶著奶奶啟程去陳州與晚心她們會和，沒想到晚心忽然找到她，告訴了姐姐們已死的噩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