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生退場,立即又跳上來一人,眉眼之間同伏生極其相似。
慕子衿在台下敲著手指,看一眼台上,又看一眼北武那邊。
然後他就發現,景秋嫻這個能算得上是武癡的人,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一點注意力放在台上。
景策玦手裡頭則拿著一卷書籍,估計根本就沒有想看的衝動,只是出於禮節坐在了這。
“好小子,有點本事,贏得了我四弟。”台上傳來的聲音把慕子衿的注意力又拉了回去。
夏輕塵一臉不在意,“哦?贏了他,需要驚訝嗎?還有,你誰啊?”
“伏言!”話音一落,伏言提起刀就衝了上來。
龍泉錚鳴一聲,迎了上去。
兩劍相擊,火光四濺,寒芒如雪,晃得眾人眼睛都眯了幾下。
“呼,這倆有的打的了。”慕子衿輕笑一下,端起旁邊的茶碗喝了一口。
巴特在那邊卻著了急,“你們一個兩個的,打幾個南辰的人都花這麽多力氣?”
罵的一行勇士不敢出聲。
景秋嫻卻道,“巴特,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慕子衿、夏輕塵都與我大武交過手,兩人還從未有敗績,想拿下他們倆本來就不容易,你哥不就敗在他們倆人手上了?”
“他倆我知道啊,但是連那幾個親兵都對付不了還說什麽?”巴特氣不打一處來。
景策玦破天荒的接了話,“強將手下無弱兵,這個道理你們不懂?”
“但是他”巴特指著第一個跟洛河鬱對敵受傷的人。
景策玦悠悠轉身,掃了他一眼,“技不如人,自己承擔。”
“呃”
景策玦又補了一句,“別忘了一開始慕子衿說這話的時候你們是怎麽想的。”
一開始慕子衿說了這話的時候他們還很開心,有了這句話傷了他也沒關系。
但是他們是想傷慕子衿啊,可不是為了把自己的人折在裡頭。
“自己說的話,自己負責。”景策玦說道。
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還能怎麽辦呢?忍著唄。
巴特擺擺手,讓受傷的人先下去上藥,自己堵著一肚子的氣瞪著台上的人。
是了,台上這個人據說才是真正手刃他哥哥的人來著的,就是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能跟他交手,替自己哥哥報下仇。
就像是慕子衿說的一樣,這兩人勢均力敵,難以分出勝負。
一人踏步法使輕功衣袂翩躚。
一人身穩重直砍殺步伐不亂。
夏輕塵是有南辰特色的注身形重技巧。
伏言則是有北武特色的重力量形簡潔。
慕子衿腦子裡拆分著他們每一個動作,通過這個方式去推斷如果是自己遇到這種人時候的反擊情況。
雙方打到後來,都開始有些疲憊了,兵戈相交之下,兩人的武器竟是雙雙脫手。
慕子衿瞪大了眼,什麽情況?第一次見到能打到兩人兵器同時脫手。
沒了兵器,自然就變成了肉搏。
夏輕塵右手揮拳給攔下,伏言右手的揮拳也給攔下,兩人開始了角力。
寒芒一閃而過,夏輕塵本能的甩開左手,刀刃入肉體的聲音清晰可見。
慕子衿猛地一下站了起來,他根本沒看清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夏將軍!”天狼騎齊齊向前衝去,快靠在台子前了。
夏輕塵捂著左肩連連後退,鮮血從指縫間流出。
慕子衿的視線掃過伏言,目光瞬時冰冷下來。
伏言輕輕碰了碰右手手腕處,一點銀光從袖子的縫隙中閃了出來,“多有得罪了!”
隨即,不等夏輕塵反應回來,又再次衝了上去,沒有兵器了,人就是最好的兵器。
出腿快到出現了殘影,這一腳,伏言是直直地往夏輕塵的頭上踢了過去,如果踢中,以那一腳的力度,要了夏輕塵的命也不是難事。
夏輕塵一矮身,堪堪避過了那一腳,右手在地上一拍,兩隻腳就絞上了伏言。
一絞,一扭,一轉。
伏言頓時失去重心,整個人翻了一個身,摔到了地上。
夏輕塵忍住左肩劇痛,欺身上去,右膝牢牢壓住了伏言的背,右手伸到前面,勒住了伏言的脖子。
反轉只在一瞬間,這一下子變成北武人驚慌了起來。
咽喉被製,伏言呼吸一下子不暢,想掙扎,夏輕塵整個人壓在他身上,他也動不了。
掙扎了好一會兒,隻覺得頸間的力度越來越大,他實在是受不了了,拚盡最後一股子氣忙喊道,“我認輸我認輸!”
聽到這幾個字,夏輕塵這才松了手,抱著左臂,一點點的退下了台。
天狼騎立刻就有人上前扶住。
慕子衿連忙上前,查看傷口。
傷口上已經看不到暗器了,肯定是已經入了體的。
慕子衿皺了皺眉,這麽大威力的暗器還真是少見,雖然沒看清,但看那一點閃光應該只是綁在手腕內側的小型物件,居然能夠刺的這麽深,是不是他也得去搞幾個類似的來了?
“輕塵,你先回去處理傷口。”說完,慕子衿又湊到他耳邊,“把暗器給我留下來,不管誰找你要一律不要給,我要研究下這東西。”
“知道了。”夏輕塵抱著手臂,鮮血根本就沒有止住,順著左手一點點的滴到了地上,“沒事,這點傷比起當年差遠了。”
慕子衿白人一眼,“那行,你別上藥了,哪兒那麽多話?”
“得,當我什麽都沒說。”夏輕塵轉臉。
慕子衿喊過一個親兵,“送輕塵回府,順便去把我府上太子賞的那瓶藥拿去給他用上。”
“誒?太子的藥?那可是太醫院最好的療傷的藥,你”
“用著就行了,話那麽多?藥不是拿來用的那是拿來幹嘛的?你趕緊去吧,我得上場了。”慕子衿不管人的拒絕,提起一旁的長劍沿著台階緩步上了台。
夏輕塵正準備說什麽,慕子衿卻已經走了,無奈,隻得喊了一聲,“你自己小心些,可別輸給這些人了。”
慕子衿已經上了台,聞言勾了勾唇角,“放心,輸不了。”
這句話已經是赤裸裸地挑釁了,再加上本來就對慕子衿有仇視,他一上場,剩下還未上場的三個人除了巴特,兩個人爭先恐後的想上台。
慕子衿看到這一幕,輕笑一下,“別糾結了,你倆一起上來吧。”
巴特沉聲道,“慕子衿,你說話最好考慮清楚後果。”
“後果?呵,兩個人而已,你是篤定我會輸?”慕子衿的話語中滿是隨意,像是根本沒把他們放心上。
“上!”兩人對視一眼,同時上了台。
慕子衿看了一眼上面的兩人,又看了下台下的伏生、伏言,“你們四人是兄弟?”
“是!”兩人昂首道,頗為自豪。
“伏北武四圖騰:鷹、狼、虎、鹿,你們是鹿那一脈的?伏氏一族四兄弟的話你倆是伏林、伏青?”慕子衿問道。
北武四圖騰喻指北武四個家族,其中,鷹圖騰就是指景氏一族,鹿圖騰則是伏氏一族的圖騰。
“你居然還知道?”
“又不是什麽秘密,隨便一個北武人都能知道的吧,我當年可抓了不少俘虜,穿鹿圖騰衣服的也不少。”慕子衿輕笑。
這些言語成功激怒了二人,長劍一出,照著慕子衿就刺了過來。
慕子衿手腕一轉,君邪出鞘,左截又攔,幾乎是同時撥開了兩把直刺過來的劍。
身形一轉,長劍繞身,目標直指二人喉嚨。
伏林、伏青根本沒料到慕子衿一出手居然就已經是狠招,連忙回防拉開距離。
慕子衿持劍,劍尖斜指地面,“你們倆人要是只有剛剛那樣,我覺得可以不用打了。”
“你!”二人給氣的不輕,對視一眼,複又攻了上來。
這一次,二人搭配,一人攻擊上身,另一人就攻擊下身,一人攻擊左三路,另一人就攻擊右三路。
慕子衿挽劍成花,不急不忙的防禦還擊,滴水不漏。
他擅輕功,所以每一步都用到了輕功,飄忽不定,速度極快,躲一人防一人,攻一人閃一人,一打二不露下風,仿佛又回到了當年對陣以一對三的時候。
他想起來當年之事,不由得笑了笑,時隔多年,居然又能找回以前的感覺,他還以為可能再也沒有這麽酣暢淋漓的對決來著了。
然而這抹笑意落在伏林、伏青眼裡則更像是嘲諷,兩人心頭火起,又再次加緊了攻勢。
慕子衿舞劍如風,再次提了一成輕功,穩穩當當的防住所有攻擊,步法不亂。
攻擊越緊,二人越是心驚,以一對二本就處於劣勢,在兩人幾乎全力對陣的情況下居然還是沒能贏慕子衿,就算是十虎也不見得有幾人能做到這一點。
巴特目光陰沉,牢牢地盯著上面的人,開始琢磨起慕子衿的劍法。
他有預感,慕子衿這一次以一對二不會敗,就跟當年慕子衿陣前挑將一樣,只會再次取勝。
伏林、伏青不愧是付家的大公子、二公子,每個人的實力也都是極其強勁,兩人搭配就是慕子衿也需提神應付。
只是這兩人估計沒有真正搭檔過,現在的搭配只是通過劍法的搭配形成的,而不是人與人之間的搭配。
也幸虧不是二人本身的搭配,不然慕子衿恐怕還招架不過來。
慕子衿一直沒刻意反擊,他在等兩人亂的那一瞬間。
果然,面前配合著的兩人的劍法在長時間的搭配後終究還是出現了不同,就這一瞬,慕子衿立馬抓住了這一絲機會。
隨著一聲冷哼,慕子衿在如同狂風驟雨一般地攻勢中忽地猛喝一聲,“下去!”
隨即,長劍一收,慕子衿飛身而起,一腳將伏林踹的倒飛出去,摔到台下,嘴角當即沁出鮮血。
落地同時,長劍一橫,擋住了伏青攻過來的長劍,一個絆腿,直接將伏青絆倒在地,長劍反握,照著下面刺去。
“慕子衿!住手!”
“慕將軍!”
景秋嫻跟巴特同時站起,出言阻攔。
劍尖寒芒閃爍,直直對著伏青的瞳孔,在離他眼睛幾寸遠的地方停住,嚇得伏青冷汗直流。
收了手,慕子衿反握長劍,在台上傲然長立,打了這麽一場,慕子衿連喘氣都沒有,髮型、衣袍也沒有半分凌亂,整個人平靜的跟剛上台似的。
慕子衿掃了一眼扶著伏林、伏青兩人,最後目光鎖定在巴特身上,冷聲開口,“你還不上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