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玲歎息,“可他們這般,還將禍水引至沈侯府”
“且等著。”沈安雁冷笑一聲,“他們這般裹亂,想來不會輕易收手,你且去尋幾個靠得住的,去別處也瞧瞧,指不定好戲多著呢。”
卞娘沉下臉色,知道有幾家鋪子重要,便悄聲與輕玲說了。
輕玲性子沉穩,聽了卞娘耳語幾聲,心頭盤算好所需人手後,便暗自點頭,找人看著去了。
那頭醉柳在店鋪裡鬧得烏煙瘴氣,看戲的人愈發多了。
沈安雁拖著下巴想了想,複道:“讓人與郝掌櫃說,讓他們派人去官府送個信,總不能讓他們一直鬧著。”
“官家的人過來恐怕不妥啊……”卞娘有些猶豫。
“怕什麽?”沈安雁微沉嘴角,冷然道,“本就不是我們過錯。”
卞娘瞧她心中有了主意也定下了神,街邊使了碎銀,讓個小子給掌櫃的抵了消息去,
主仆二人還正等著,卻不料,另一頭,穿著粗麻衣裳,腰上垂‘豺’布巾的丫頭喘著粗氣跑來。
“可是好找!奴婢尋了二姑娘名下好幾個商鋪才找著您!”
沈安雁認出她是含清院的三等丫鬟豺羽,讓她緩了氣好生說。
豺羽豈敢怠慢,大口喘幾下,道:“三姑娘,您快回去看看,老太太那邊出事了!”
沈安雁心像是炙熱的炭火,嗶嗶跳動起來,她一把抓住豺羽,“出了何事,你細說。”
豺羽點頭解釋,可她嘴笨,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卞娘急得不行,倒是沈安雁搖了搖頭,讓她不必再說,隻帶人雇了馬車,一行人匆匆趕了回去。
才到府門,就看紅淺心急火燎的往外跑。
卞娘想起含清院的事,忙喚住她:“紅淺!你這丫頭怎這般毛毛躁躁,這是要去哪兒?”
紅淺回頭瞧見二人,哎呀了聲,趕緊迎過來:“正是要去找姑娘,您來了可正好,含清院來了好些人,您可快去瞧瞧。”
原是沈安雁前腳出門,後腳也不知顧氏得了什麽消息,帶了烏泱泱的一眾人進府,呼喊著走水,殺人,聲勢陣仗得厲害。
老太太因前日裡林家之事,今日淨身便帶著下人去了佛寺。
以至於顧氏將沈侯府鬧得天翻地覆,也無人敢怒斥她。
這麽說著,沈安雁提著裙上了階,迂回曲折,才至院子。
撲面而來的嘈雜讓沈安雁緊了眉頭,望著人頭攢動的人群。
裡面竟還有不少男子,他們簇擁在怪石嶙峋的假山旁,潺潺的溪流聲也蓋不住他們的物議沸騰。
沈祁淵負手站在爬滿薔薇花的廡廊下,一陣風過,花瓣沒頭沒腦的落下,將他身形擋在嘈雜的人群之外。
沈安雁理了理衣裳,帶著卞娘走進去,在一眾人等,冷靜問道:“這究竟發生了何事?”
話音未落,從旁插出一隻手攫住她,“便是她!”
聲音刺耳,竟叫沈安雁耳朵一陣轟鳴,來不及反應,便被那隻手兜頭徹臉賞了一記耳光。
沈祁淵擎住那首,眼神充滿戾氣,“倒是好個二姑娘,竟叫你不分尊卑,掌嫡女。”
他的聲音沉沉,不似動怒,卻像是夾著刀片,堅而利,刮得人生疼。
沈安霓惶駭不已,手松了幾分,複而抓緊,用更厲的神情面對沈祁淵二人。
“早便知曉叔父與三姑娘的私事,叔父偏頗三姑娘,我心中並未不忿,隻我堂然受此遭遇定是要為自己求個公道的。”
“公道?”
沈安雁撫著紅腫的臉頰,看向沈安霓,卻發現平素最是喜愛穿金戴銀的她,今日卻素衣裹身,頭上也就寥寥一兩隻銀簪別著。
仿佛受盡欺壓的庶女。
沈安吢忙不迭地上前,將沈安霓擋在身後,朝著沈安雁鄭重施了一禮,“三姑娘您可莫要生氣,二姑娘她也是氣極了。”
沈安吢的聲音依然溫婉大方,卻多了一絲顫音,讓人隻覺得她仿佛在懼怕著什麽。
沈安雁暗覺蹊蹺,卻聽一旁顧氏期期艾艾地哭作起來。
“我可憐的姑娘,也不知道做了什麽孽,好好的侯府小姐,竟要被這般對待。”
卞娘皺眉,抬起一步就要去理論,沈安雁卻拉住了她:“且看她要唱什麽。”
卞娘抿著唇,躊躇些許,終是作罷。
顧氏今次一身素服,半老徐娘尤有姿色,此時淒慘皺眉哭訴著,到讓人我見猶憐。
“我知道我得罪了三姑娘,如今三姑娘管理家事,我不該置喙,我做錯了事,三姑娘要罰,我也是認的。”
顧氏說著,目光只看著那一群沈安雁並不認識的外人身上:“可也請諸位評評理,我也在盡力補上虧空了,三姑娘,你怎麽這般急不可耐,恁是要殺人滅口?”
顧氏說罷,大呼一聲,竟哭倒在地。
“年紀輕輕,心思也忒狠了些。”旁邊有人附和起來。
“你說得即是,沈侯府怎麽就出了這麽一個歹毒女子,竟要害人性命。”
“斷不能讓她主持沈侯府,不若,沈侯府日後會至於如何的水深火熱之中。”
物議沸然,沈安雁蹙眉聽著,倒是有些明白過來。
顧氏原是打著這般的主意。
想令人看自己的紕漏,好讓老太太不忍責罰自己,便一並免了她的過錯。
倒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橋梯。
沈安雁倒是有些佩服顧氏,能在短短半日時間,便將沈侯府的外戚尋了這麽些過來。
其中所謂,僅是拉她下水,卻為此,丟了沈侯府的顏面。
父親一輩子的苦勞功勞,榮辱皆是沈侯府。
顧氏她們也狠得下心?
沈安雁想著,心中憤怒越發洶湧,目光只看著顧氏,而顧氏不理會她,大約是前幾次懼怕了她,竟還拉了沈安沁擋在自己深淺。
沈安吢心中埋怨顧氏是扶不起的阿鬥,面上卻是和善地輕聲安撫,如同大家所以為的那般溫柔淑德,乖巧良善。
沈安霓卻是冷冷勾起唇,尖叫著:“母親,您同她理論作何,她就是要將咱們都趕出去,自己獨佔沈侯府。這般歹毒的人,您說再多都是任水東流,白費力氣。莫不如拚死頑抗,指不定爭出一條生路。”
說著,沈安霓作勢朝沈安雁撲了過去。
沈安雁及時退了一步,令她動作落了空。
沈安霓心有不甘,又欲上前。
沈祁淵護雞崽般將沈安霓護在身後,隻一眼便令陌北擎住沈安霓。
沈安霓拿出所有的力氣頑抗,大聲呵斥,“賤奴,我這般尊軀豈是你能觸碰的?”
“混帳!沈侯府豈容你這般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