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老太太雖然去了顧氏那裡,卻並沒有像沈安雁想的那樣與顧氏談及兩個姐姐的婚事。興許也是因為老太太看不上這個顧氏吧,總覺得這孫女兒們的婚姻大事不能之交給顧氏一個人操辦。
當然她既然是要在這件事情上插手了,那便也是用實際行動見真章。何必再和顧氏商量廢話。反正她要是插手,顧氏也攔不住她。
老太太來顧氏的院子更大的原因還是想要問問沈府如今的帳目是怎麽樣子。
入冬以來天寒地凍,家中各類開銷也絕對不會少。她是有做好這帳目超支的準備的,然而等到真的看到了沈府的帳本的時候,老太太還是驚了一驚。
“沈府這月怎麽會開銷這麽大?這帳目之中含混不清之處,你可有查清楚問明白了?”
老太太一掃方才的慈愛,滿是嚴肅冷厲,盯著顧氏的眼神似乎有釘子,恨不得把她釘在那兒別亂動彈。
顧氏自然是慌亂的,她做帳目的時候從來也沒有細細記載的心思力氣,故而很多地方都甚為簡略,便很容易讓有心人鑽了空子。
她自己是不知道的,當然有的時候也會知道,但很快發現那人做的也不過是些蠅頭小利的東西。她作為沈家主母,堂堂正正沈夫人,偶爾散一散財又算什麽,反正花的也不是她的錢,最後也便宜的大半是她自己,更末尾的才是家國二字。
老太太越瞧她越覺的難堪重任,這管家的權利交給了顧氏,早晚要叫顧氏給再交出來。這成日裡滿是不切實際的幻想,但是等到自己做事的時候,又有幾個是完整妥帖的?
“那你如今準備怎麽解決這月的超支?下個月可能補回來嗎?”老太太當真是怒氣不爭哀其不幸。
然而顧氏不知道怎麽的居然說出來這樣的渾話。
“老太太,我聽聞三姐兒最近經營炭火鋪子可是賺了不少銀錢呢。說起來這沈家也是沈三姑娘的家。平日裡飽受庇護的時候不說話,如今咱們三姐兒手中可是有不少銀錢呢,不如便拿來補貼家用,先解了燃眉之急。”
這人居然能夠說出來要讓沈安雁來清空多余的帳目的話,就連見多識廣如老太太也頓了頓,對顧氏這種說法感到費解。甚至懷疑這顧氏是不是腦子出了毛病。不然也不能樹出來這樣的話。
只是江山代有蠢材生,只要有一個落在自己家中,那可真的是嗚呼哀哉接連不斷。
“三姑娘賺來的錢為什麽要來填你帳上的虧空?三姐兒是正好撞了運氣要賺了些銀錢,然而你也知道她如今賑災的銀子流水一樣的砸進裡面了。她一個小輩哪裡還有這麽多錢?”
顧氏被凶了一頓,終於是老實下來了,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道:“便是我不好,可這真金白銀的項目卻只能停在這個春日裡了。”
顧氏最大的問題就是自己總是懶散,疏於管理帳目,才造成了今日的一場亂仗。
然而顧氏這樣的消極處理卻很難免讓人覺得不舒服。當然這個不舒服的標準制定的時候,沈安雁也早已經忙著自己的事情了,根本沒有時間來搭理一個顧氏。
實際上,自從沈老太太說自己身體不適,腿腳不便,不用各位哥兒姐兒成日裡來用早膳請安了,說是有這些時間不如去做點有意義的價值。故而沈安雁其實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和顧氏與沈安霓沈安吢他們有關聯了。
她盡量不去碰到這母女三人,並不是因為她怕她們,只是覺得一天的好心情不能毀在了這些人手中。故而沈安雁倒是比從前更加低調了,這才換的老太太和旁人的一致認可。
所有的尊重都是通過努力換來的,像顧氏這樣身為當家主母,一問三不知,銀錢總超支的人,是不可能獲得尊重的。
沈安霓或許能夠通過一時的吹捧來覺得自己值得更好的,府中的事情跟她沒關系。可是眼下確實是出了事故。若是填補不上,那便是要讓這執掌中饋的權利交給沈安雁也罷。
顧氏是這樣想的等凍災再稍微嚴重些的時候,看到這些虧空興許也就能夠不受律法約束,利用人們的恐慌心裡渲染這裡頭的帳目的花法。
顧氏聽老太太訓了一通話,心中有火氣,但又被窗外的風聲給吹得不出門,只能看著那帳簿發愁。方才老太太已經定下來了死線,這月的虧空下月一定要補完。
她心想著這如何能夠補完,兜兜轉轉最後還是想著要從事沈安雁那邊給摳出來些銀錢來填補家用。沒道理讓沈安雁一個人這樣快活,卻讓她背負了這麽多。
顧氏這樣想著,便終於還是忘記了老太太第一次同她對話的時候,便斥責了她這種隻想著自己不為女兒家想想的態度。
她怎麽能不為女兒想呢,可惜顧氏還有兩個親生的女兒,所謂沈安雁不過是她有用時候的一枚棋子,一個工具,等到無用了的時候便開始想起來自己的兩個姑娘。
她並不是不為女兒家想想,她只是為多的人,更好的人著想罷了。
顧氏終於送走了老太太,回顧這一晚上的所說的話,隻覺得要開始思考怎麽從沈安雁這肥魚身上收點錢了。既然沈安雁如今在家中,那她便要好好的薅一薅這金雁的毛。
老太太既然能來為難她,她又如何不能去為難沈安雁。總歸是舒坦日子過的太多了,她總得也時不時的給沈安雁找點麻煩,才不枉她自己每每因為沈安雁生的那些悶氣。
顧氏正這樣琢磨著,就聽見自家的大姑娘款款走進來看她。正是那豐潤大方,儀態萬千的大小姐,沈家大姑娘沈安吢。沈安吢出門的時候還碰上了剛剛從母親院子裡走出去的老太太,正想問問母親老太太說了什麽呢。
便開口問道:“我來的不巧,剛剛出門就見祖母已經走了,要不然還能陪母親一同和祖母說說話,我瞧著祖母走的時候面色嚴肅,可是與母親說了什麽要緊事兒?”
顧氏心下道:說話也不必說了,老太太那個人又哪裡是個能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