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祁淵陪著沈安雁沒過兩天安生日子,剛想著這貴霜近日裡倒是安生了許多,便被手下人遞了帖子說,貴霜公主有請。
沈祁淵原本並不想搭理貴霜,他如今沒了官職掣肘,更覺得天高海闊,不必再給貴霜好臉色。
何況往日的恩怨還未清算,他總歸想起貴霜的時候,便好似心中集聚了一團暗火,時刻想著要灼燒了誰才肯罷休。
然而想是歸這麽想的,只是沈祁淵看到了貴霜遞上來的帖子上頭的內容之後,便正了正色。便是心中並不願見貴霜,但還是到了那珍饈樓裡一聚。
貴霜這幾日過得並不好,她這棋差一招,便最終也失了人心。朝中支持貴霜公主和親沈祁淵的人越來越少,多半都是那副,既然貴國派了公主前來和親,只是表達睦鄰友好,兩國和諧之意。那又何必在意嫁給誰?
天朝多少英朗的男子,除了他沈祁淵,可嫁之人數不勝數,若是一味糾結著要嫁給沈祁淵。甚至不惜出毒計陷害逼迫,那還是證明未把天朝放在眼裡,議和之心不誠,既然大月氏的議和心意不誠,我朝也不會上趕著要與公主和親。
貴霜眼瞧著這事兒風向越來越不對,原本還想想著要再觀望一二,如今也沉不住氣了。隻想著此事解鈴還須系鈴人,只要說服了沈祁淵願意娶她,便是別人也無法再說什麽了。
於是一來二去,貴霜還是找上了沈祁淵,想與沈祁淵再商討一二。
沈祁淵是看了貴霜帖子上說著要用一重要情報來與沈祁淵做交換,而這情報還是沈侯爺相關,心中便不由得想起沈安雁叮囑過的,沈侯爺之死另有原因。這才想著是頂頂重要的事情,不能因為逞一時意氣,便拒了貴霜,讓這消息從他手中中斷了。
當然沈祁淵也不是任人拿捏的主,貴霜要想跟他談條件,多少也得掉一層皮。
貴霜見沈祁淵來了,嬌豔的臉上布滿了柔媚的笑容,眼瞧著來了京都這些日子,倒是褪去了當時在邊關的那種粗礪之氣,顯出來些女兒家的韻味來。
沈祁淵正感歎這京中風光就是養人,竟把貴霜這樣的舞刀弄槍的姑娘也滋潤的有些京門貴女的意味了。
就是那笑容看著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討人喜歡,沈祁淵別開了眼,冷冷道:“不知殿下所說的知道沈侯爺的事情,是什麽事情?”
貴霜不滿沈祁淵的態度,在她看來這件事情事關沈家上一任家主的死因,沈祁淵不可能不想知道。如今應當是沈祁淵比她更著急才是,何至於她在這裡被他質問,遷就他的心思。
貴霜笑意盈盈裡面都是強硬:“祁淵你別急啊,今日我們不是來一道嘗嘗珍饈樓的新菜品的嗎?聽聞這道天街小雨可是方一出來就名滿了京都,這道菜品難製,故而珍饈樓隻每十日才上一次這道菜。聽聞祁淵也沒嘗過……”
沈祁淵打斷了貴霜的話,他實在不適應貴霜這副故作親昵的模樣,他與貴霜遠遠沒有到了能夠親近到隻稱名不道姓氏的地步。
沈祁淵絲毫沒有任何要顧及貴霜臉面的意思,總歸現在包廂裡頭就貴霜和他兩個人,也並不需要擺出這副虛假模樣,互相演戲。他隻覺得貴霜來了京都之後雖然褪去了西域的那種粗礪氣質,但是也將漢人的那種油滑委婉,一句話裡面要拐十個彎彎繞繞,能夠明說的東西偏要意味深長的毛病給學來了。
沈祁淵從前對貴霜的那一點惜才之情,現在已然蕩然無存,隻覺得貴霜真是越學越倒退。本來能當個西域名將,幸運的話,說不定能夠名垂青史,如今卻自己把自己鎖在這些陰私之事上面,損了大將風范,添了斤斤計較,實在是可笑可憐。
沈祁淵開口打斷貴霜道:“如若殿下是為了找人來陪你吃飯,那沈某還有事,便不留了。”
沈祁淵要走,就被貴霜跑過來從身後抱住了。沈祁淵哪裡見過這樣孟浪的女子,當下掙脫開了,氣得連臉色都發青。
貴霜還在那巧言令色:“你不願意陪我吃飯,這事兒還怎麽說,你們男子都是這麽心急的嗎?半點沉穩之氣都沒有。”
沈祁淵直接開門見山了:“我確實不沉穩,不像殿下一樣,能耐得住性子日日糾纏一個有了婚約的男子。殿下直言吧,我如若想要知道沈侯爺的事,要用什麽交換?”
貴霜雖然被他上一句話駁的顏面全無,然而正欲發怒時候,卻聽見了沈祁淵的下一句話。便覺得沈祁淵只是嘴硬,實際上心中巴不得自己沉不住氣早點告知她。
這樣一想貴霜便覺得自己手中有能夠拿得住沈祁淵的情報了,頓生洋洋得意之心。
貴霜湊過去挽著沈祁淵的胳膊道:“你既然想知道,何必擺這麽大的譜。說到底現下是我手中有你尋求了這麽久的答案,你居然還跟我甩上臉子了,未免實在是不識抬舉。”
貴霜只要想到沈祁淵總歸會成為自己的人,便覺得他現下這點小情緒也都成了成親之前的情趣,並不真的生氣。誰叫是自己喜歡的人呢?便是真的鬧了鬧脾氣,她也是願意哄著的。
“祁淵你先坐下,有什麽話我們也得慢慢談。”
沈祁淵冷冷地瞥了一眼貴霜:“直呼我全名即可,不必如此矯揉造作。”
貴霜幾次三番被掃了面子,終於也稍微有了些廉恥之心,對沈祁淵的語氣冷淡下來。
“你不是想要知道沈侯爺當初死亡的真實原因嗎?我知曉內幕,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訴你,還可以助你復仇。但是你要答應我,與我成親。”
沈祁淵就知道貴霜隻滿腦子就想著成親,不會再有什麽別的他能談的條件了。他也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驚為天人,不知道怎麽的就招惹上這尊閻羅了。實在是煩躁厭倦,隻斷然回絕了。
“殿下不必再費心思了,如果條件是這個的話,我們便沒得談了。沈侯爺的真實死因,我可以自己查,不勞煩殿下費心。”
說罷,沈祁淵便毫無留戀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