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雁聽了顧氏這句話不由得覺得好笑,她若是靠顧氏發的那點子月例銀子過活,怕是早就餓死了。
“姨娘若是想扣便扣吧,也當時安雁為姨娘填補中饋的窟窿盡了一份綿薄之力了。”
她款款而笑,那一副正經的模樣仿佛說的是什麽詩書禮義一般,然而在場的顧氏母女卻已經被這句刺得面色大變。
“姨娘還有旁的事兒嗎?”沈安雁禮數周全地逐客,“若是無事,不如先行回去吧。”
她這樣悠然自得,怎麽能不激怒顧氏,她正欲在斥責沈安雁幾句,卻被卞娘攔下,“姨娘,我家姐兒身體尚且不適,有什麽話改日再敘吧。”
顧氏眼見碧波院裡頭一個奴婢都能來攔她了,火氣便燒上來了,她身為沈府的當家主母,憑什麽被一個小姑娘家轟出門去?
今天這事情不了,她還便偏就不走了。
顧氏抓住卞娘的手腕就給了卞娘一巴掌,“你算什麽東西,竟也敢來攔我了?你們碧波院裡頭的規矩便是這樣教的?”
沈安雁見卞娘被硬生生打得往後退了兩步,終於算是動了怒氣了。
顧氏還敢問卞娘算什麽東西?
她都還沒問問顧氏算什麽東西呢!
跑到別人的院子裡來耀武揚威也就罷了,居然敢動手打人了?
當真是可笑至極,給她兩分臉面就真當自己能直上青天了?
沈安雁扶住了往後趔趄的卞娘,看著她臉都泛紅了,更是急氣攻心。
她對輕玲使了個眼色讓她把卞娘扶下去,輕玲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照做了。
沈安雁抬眼看向顧氏,那眼神終於褪去了原本的靈巧溫吞,變得凌厲起來。
“顧姨娘,你怕是忘了這兒是我的碧波院了吧?我對姨娘好言相勸,不是讓姨娘在這裡撒潑耍橫的。怎麽?仗著自己把兩位姐姐都帶來了,便以為能在我這兒動手打人了?”
沈安吢尚且冷靜些,但顧氏和沈安霓已經怒上心頭了。
本來她們同沈安雁便不對付,如今本來是想著從沈安雁這邊撈點好處便回去的,可這沈安雁陰陽怪氣的諷刺她們便罷了,連她院子裡頭的下人都狗仗人勢開始作踐她們了?真是不教訓不行了。
“我幫你教訓個奴婢罷了,你何必如此氣惱?說到底賤婢就是賤婢,就合該去好好收拾收拾教訓教訓,你既然自己不肯動手,那便也只能讓我來幫幫你了。”
顧氏方說完,沈安霓順勢譏諷:“真是有什麽樣的奴婢便有什麽樣的主子,你和那個卞娘也都是一個賽一個的不知輕重,不識抬舉,如今母親幫你管教了,你合該謝謝母親才是,以後做人做事都識趣點兒!”
沈安吢淡淡地補了一句:“三妹妹也莫要氣惱,這事兒都是小事罷了,別傷了我們一家和氣。”
沈安雁冷冷一笑,心說誰又能和你們一家和氣?
她已經算是個息事寧人的了,便是重生歸來了,也素來在顧氏母女的事兒上算得上是冷靜。
雖說這方面是顧及著沈家,也念著如若父親在世,也不會想要看著她們幾個打起來。
然而現下看看,她們又哪裡是顧及這些的人?
隻一味的得了便宜賣乖之人罷了。
就如痛前世種種,她們恨不得她身敗名裂,墜入地獄,面上卻要裝作一團和氣,去粉飾那所謂的名門貴女的風范。
可實際上心中齷齪醃臢,又比誰人少?
沈安雁盈盈勾起一邊嘴角,發出刻板而短促的冷笑。
“我瞧咱們也不必一團和氣了,今日顧氏打了卞娘,我總要從別的地方找補回來的。不是今日也是明日,何必在我這裡裝什麽姐姐妹妹,母女情深?惡心不惡心?”
沈安雁森然看向顧氏:“你不是帳上有窟窿嗎?慢慢填吧,這窟窿只會越來越大。不是想要貪圖我手中的鋪子嗎?都與你無半分關系了,你也只能看著我鋪子越做越大,田莊越來越多了。”
顧氏咬牙切齒地伸出手,想故技重施,打完了卞娘再來扇沈安雁一巴掌。
沈安雁自然是不可能讓她得逞的,抓住了顧氏的胳膊便反手將她推開了。
這回便輪到顧氏狼狽不堪了,她往後狠狠踉蹌了好幾步,幾乎快要仰倒了。
好在是沈安吢眼疾手快扶了顧氏一把,這才不至於讓顧氏摔了個底兒朝天。
她這樣的行徑沈安霓怎麽看得下去,當即往前便想要扯住沈安雁的頭髮抓花她這張臉。
沈安雁好歹是當時跟那灌了湯藥瘋瘋癲癲的男人都能周旋大半晚上的人,總是在反應和躲閃上有點特殊的天賦,比一般人都要靈巧些。
這沈安霓想要抓住她,到底是差了點。
沈安雁往後退去,只看見沈安霓用力過猛卻未能抓住沈安雁,收束不住力氣反而自己先摔倒在了地上。
沈安雁來不及幸災樂禍,冷聲喊道:“來人!”
立時便有在門外聽許久動靜,卻因為沒有主子發話,而不敢進門的小廝跑進來。守在沈安雁的面前,道:“三姑娘有何吩咐?”
沈安雁低眉瞥了一眼摔倒在地的沈安霓,又看了看面露凶光的顧氏,沈安吢看不出來什麽表情,但她也知道這副面容底下不會有什麽好盤算。
讓她們進了自己的碧波院都是髒了自己灑掃乾淨的地板!
“把顧姨娘她們拖出去吧,我要去歇息了。”
她說著這樣的話,眼睛已經看都不看顧氏母女了,顯然已經是厭惡極了,連多看一眼都覺得浪費厭煩。
而碧波院裡頭的小廝都被調教得上下一心,方才在門外聽著就已經氣惱不已了,如今能有個機會親自上陣,自然不會心慈手軟。
幾個人把沈安霓扶起來拖了出去,而顧氏則是被沈安吢拉著走了。
三個人隻從碧波院裡頭打了一巴掌卞娘,實則什麽也沒討到好,隻沈安霓還在叫罵著。
可沈安雁已經絲毫不在意了,她隻想去看看卞娘如今怎麽樣了。
至於顧氏她們,她也一定會再收拾的,在她看來,讓顧氏跌一跤不過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