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衡陽渾身不自在,說是要去外面轉轉。
等到了外頭,人卻是不由自主的到了陳豆秀住的偏房,僅有的光線打在外面的地面上,旁邊是老媽子住的地方。
君衡陽想想沈婉兒那日說過的話,突然不知道自己心裡是怎麽想的。
猶豫了一下,最終也沒有走上前一步,轉過身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門打開,陳豆秀端著竹簍,看見君衡陽也是一愣,直挺挺的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只是那模樣十分的滑稽:“殿下。”
“都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君衡陽沒好氣的看著陳豆秀,到了外頭不用行禮,君衡陽原本也不是那種拘謹的人,況且跟在沈婉兒的身邊久了,身上或多或少有一些現代人的思想。
那沈婉兒也是奇女子,到了外人面前,不用自己提醒,這行禮樣樣俱全,可到了私底下,卻是自己生意的合夥人。
當初君衡陽還覺得諸多不自在,可是跟在沈婉兒的身邊久了,還覺得這種真的是挺不錯的。
久而久之,忘記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如今沒來由的被人行禮,君衡陽自己都會覺得不自在。
“這是沈家,你不用專門行禮。”
說著想要扶起陳豆秀,那過於纖細的肩膀,被一雙冰涼的手觸碰,不止是君衡陽,連陳豆秀都有些不自在,臉色發白,虛弱的看看君衡陽。
後退了幾步,眼神慌亂:“殿下,對不起,我……”
“從我認識你開始,你似乎只會說這幾句話。”君衡陽笑了笑,明白陳豆秀是在害怕著自己。
再看看陳豆秀的樣子,突然起了玩笑的意思。
直接走到陳豆秀的面前,將女人堵到了角落裡,眼神中帶著若有若無的戲謔:“你難道不會說別的?”
後面就是牆,前面是君衡陽,男人本就長了一雙丹鳳眼,如今配上那表情,陳豆秀隻覺得一顆心都要跳了出來。
艱難的咽了咽口水,正要躲,君衡陽手一抓,正好抓住陳豆秀某個部位,幾乎是下意識的,陳豆秀一個耳光打在君衡陽的臉上,匆匆離開。
君衡陽木然的看著陳豆秀離開的方向,手捂著臉,不知怎的,心裡突然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除了那個女人的手感挺不錯之外,她的那一巴掌也是真有力。
思來想去,君衡陽自己腦子有問題,好端端的,居然被人打了一巴掌,還能高興成這個樣子。
手捂著臉,到了前廳,鬼醫文進已經出來,看到君衡陽的臉,皺了皺眉:“殿下,你怎麽了?”
“沒什麽大礙。”君衡陽不以為意的笑笑,“不小心碰的。”
這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是被人打的,不過沒人敢問誰敢動手打當今太子。
鬼醫文進將一副藥膏遞給君衡陽道:“這個可以有效的消腫,你拿著。”
君衡陽接過,慢條斯理的敷著受傷的地方,整理了一下他的衣衫,這才開口道:“婉兒怎麽樣了?”
鬼醫文進聽到這裡,臉色有些僵硬,果不其然,沈婉兒的病情已經惡化到骨髓裡面,就算她有辦法用切除的方法將它排除體外,可只要有骨髓,沈婉兒就會一直忍受著病痛的折磨。
或許,他的下半輩子將要在這種生活中度過。
沈大早就聽說沈婉兒的嚴重性,如今也沒有太多的情緒,只是那張臉似乎老了好幾歲,木然的看著鬼醫文進,如同上次一般,直接跪在鬼醫文進的面前:“無論如何,求你救救她。”
“您是婉兒的師傅,也是京城有名的鬼醫,您一定有辦法的。”
鬼醫文進苦笑,就算是大夫也有無能為力的時候。
況且沈婉兒的這個病來的奇怪,放眼整個京城,也找不到這麽奇怪的病症。
“若是我真的有什麽辦法,我一定不會讓婉兒受傷的,可如今,她的病情不是我能控制的。”
鬼醫文進猶豫片刻最終說了實話,她受了太多的壓力,加上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急火攻心。
這沈婉兒不知道自己的病情有多嚴重,所以通過以對柳婉茹放血的方式給她治病,只是沒想到的是,柳婉茹的血液會不小心流進沈婉兒的體內。
柳婉茹的血本就有問題,如今到了沈婉兒的體內,帶動了她原有的病情,沈婉兒治好了柳婉茹的病,卻加重了自己的病情。
換言之,是沈婉兒一命換一命。
只是這些話不能當著沈大的面說出來,鬼醫文進看著一行人愁容滿面的樣子,皺了皺眉道:“諸位放心,我一定會盡力而為保住婉兒的性命。”
“就算真的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我也一定會保住沈婉兒的。”
沈大聽完連連點頭,不同於以往的時候,幾人皆是愁容滿面,君衡陽起身離開,周大夫也要回藥暉所。
鬼醫文進本來想要看看有沒有合適的藥材,沈大無論如何也要請鬼醫文進留在沈家,萬一沈婉兒真的出了什麽問題,有鬼醫文進壓陣,他不至於害怕。
鬼醫文進看拗不過沈大,最終點點頭道:“好。”
君烯衍一直在等君衡陽的消息,直到天亮,臉上帶著巴掌印的君衡陽姍姍來遲,看到君烯衍愕然的表情忍不住微微苦笑,索性也不隱藏。
坐在椅子上,喝了一口茶,這才慢悠悠的開口道:“看看,為了給你打聽到消息,這是多大的犧牲。”
君烯衍沒好氣的翻了翻白眼,不用想也知道是哪家姑娘打的。
這君衡陽雖然談不上花花公子,可就是他的身份,那些個女人都要前赴後繼的倒貼。
這時間久了,君衡陽這紅顏知己不知道有多少個,雖然不至於動手,可跟他翻臉的還真不少。
這當初看上陳洛晴還真是以為收了心,不曾想那陳洛晴就是個做作的女人。
說到底骨子裡還是想要成為太子妃,這一用計,不光是害了君衡陽,甚至害了自己,當初可以光明正大的成為君衡陽的太子妃,如今只能成為他的側室。
而且最重要的是,君衡陽對她的憐惜一點一點沒了。
“說說吧,婉兒到底是什麽情況?”君烯衍親自給君衡陽倒茶,看看君衡陽的神情便知道事情不簡單。
如今胡月月被扣,他還真是不能去沈家,那日,沈婉兒昏迷不醒,也不知道現在什麽樣子了。
“還能是什麽情況。”君衡陽歎了歎氣道,“文大夫已經給她看過。”
“人還沒醒過來,不過有文大夫出面應該沒有什麽問題。”
連皇上當年從鬼門關上都能拉回來,沈婉兒不過只是一些小病,肯定沒事的。
君烯衍聽到這兒,也算是松了一口氣,對鬼醫文進的醫術是很相信的。
點了點頭,兩個人閑聊著,不過看看君烯衍的神情便知道那個男人的心思不在這邊,猶豫了一下,君衡陽起身道:“今日我也累了,想休息了。”
“讓下人給我找一間房,不回了。”
“不回了?”君烯衍愕然看看君衡陽,如今這君衡陽可是越來越不愛回府了,聽說陳洛晴被陳家人趕了出來,這說到底還是太子府上未過門的妾室,這君衡陽惦記著過去的情分,所以讓陳洛晴住在太子府,可是自己整天不回府。
可見,君衡陽是真的不待見陳洛晴。
君烯衍倒不知道是該同情陳洛晴還是覺得她咎由自取。
那女人是活生生斷了自己所有的幸福。
君衡陽聞言,不滿的看著君烯衍道:“怎麽,不行?”
“要不是為了給你打聽到消息,我用得著浪費睡覺的機會,專門到沈家待著,你可真是沒良心。”
君烯衍攤手,有些無奈的看看君衡陽,明白要是不答應君衡陽的話,這個男人能跟他鬧到天亮。
他為了等到沈婉兒的消息也是一宿沒睡,如今也是真的筋疲力盡。
擺擺手,指了指後面的位置:“得,您趕緊去睡。”
“明日還有重要的事情,等你做決定。”
君衡陽頭也不回,一溜煙沒了蹤影,君烯衍回到房間裡卻是沒有了一點睡意。
他不知道沈婉兒給柳婉茹治病的過程中到底發生了什麽,以前也曾給別人治過病,可從來沒有出過這種問題。
君烯衍不由得想起鬼醫文進與周大夫說過的話。
難道說沈婉兒這次昏迷不醒與她體內的病情有關?
連著一個星期昏迷不醒,沈喚兒整日陪在沈婉兒的身邊,事無巨細的仔細伺候著,可看著沈婉兒日漸消瘦的臉龐,沈喚兒明白,婉兒這次是真的有問題了。
眼眶忍不住發紅,有些心疼的看著沈婉兒。
正在這時,二壯走了進來,後面跟著秦明,手裡拿著一張字跡工整的紙,跪在沈婉兒的身邊,就差哭出聲來:“二姐,秦先生剛才誇我寫的字好看。”
“連學堂裡面的先生都說我有機會考上狀元。”
“您答應過我,只要我好好學習,你就帶我回牡丹村抓野兔,抓蛐蛐,二姐,你這是怎麽了?”
沈喚兒本來就心裡難受的要命,如今聽到二壯這樣說,更是不得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