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

  見君衡陽來到，沈婉兒並沒有半分意外。

  即便最開始不知道，可後來她也聽浩天說了，那太醫是太子殿下聽見消息給請來的。

  她原本還覺得奇怪呢，跟她關系最好的人家也就是寧家跟梁家了，他們會有這樣大的手筆，僅僅只是知道沈婉兒一家身體有些不舒服，便馬不停蹄的去將太醫請來？
  即便他們是有這樣能量的，但是卻也不會輕易的付出這樣的人情。

  畢竟他們雖然說是交情，但是沈婉兒究竟值不值得他們花這麽大的代價還是兩說，這是人之常情，沈婉兒也不覺得有什麽傷心的。

  若是兩家動不動便是給與這樣的恩惠，那沈婉兒才要擔心他們是否另有所求了。

  而今知道把人請來的是君衡陽，一切就都順理成章了。

  太醫是專門給皇族人看病的大夫，對於君衡陽而言，跟請家裡的府醫沒有什麽兩樣，比去外頭找大夫不知道方便了多少，僅僅也就是一句話的功夫罷了。

  “你現在怎麽樣了？”君衡陽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生怕沈婉兒因為被下了藥想不開。

  生育能力對於一個女子而言有多麽重要不言而喻，雖然很多時候沈婉兒都表現得不像是尋常女子，但是這樣的事情……

  意外的看了君衡陽一眼，很顯然，沈婉兒沒有想到君衡陽竟然還有這樣體貼的一面。

  “我能有什麽事兒？想必太醫也跟你說了，我有法子最大限度的減輕那藥的藥效，不是什麽大事兒。”

  當然了，所謂的不是大事，也僅僅只是對於沈婉兒來說罷了。

  沈喚兒跟大壯二壯在知道自己被下了絕育藥之後，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好一段時間都沒有出來。

  還是沈婉兒去告知他們絕育藥的藥效已經被減輕到微乎其微，他們日後生育基本跟尋常人差不多，只是稍稍艱難一些之後這樣的情況才好一些。

  “你素來是最想得開的。”君衡陽輕笑，沈婉兒的反應雖然出人預料，但是在她身上倒是情理之中，“我會讓人將這個消息死死瞞住，不會讓外人知道的，你放心吧。”

  沈婉兒一愣，隨機意識到他防備的是她們姐弟說親艱難，張了張嘴，到底也沒有說出拒絕的話。

  “多謝了。”

  她頓了頓，有些為難的看向君衡陽，“若是你有空的話，我這兒有個不情之請。”

  “是為了你家那個姨娘吧。”她還沒有開口，君衡陽心中便了然。

  他是個聰明人，沈婉兒也不例外，“是的，我想著，李秋蝶一個窮苦人家出身，怎麽能夠弄得到連我都察覺不出來的絕育藥與蒙汗藥，這背後定然有幕後推手，還有一件事。”

  沈婉兒將百日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知君衡陽知道，這樣的東西莫說是百姓家了，就算是等閑的貴胄人家都不一定弄得到。

  君衡陽的臉色嚴肅起來，“我父皇登基之時已然明令禁止百日醉的製作，怎麽會現在還有流通？這事兒你別管了，我去查清楚。”

  能夠違背皇命的人必定不會簡單，以沈婉兒現在的能力，若是想要徹查的話，無異於自尋死路。

  而今最好的辦法便是她當做自己什麽都不知道，將這件事交給君衡陽去查辦。

  百日醉此藥背後還有另一重故事。

  當今聖上的皇位得來並不容易，他的生母，也就是先太后便是因為百日醉而一夜之間猶如老嫗，被先皇當做妖異之相處死，連帶著皇帝的母家也被貶斥。

  等到當今上位之後，徹查當年之事才知道他的生母是中了百日醉的毒，因此當今聖上對百日醉厭惡至極，到了只要有人用便將其厭棄的地步。

  不管是誰用了這百日醉害人，只要被君衡陽查出來稟告上去，都難逃一個死字。

  沈婉兒想了想，並沒有對君衡陽的打算有什麽異議，“那這件事兒便交給你了，有勞。”

  “你還會客氣，當真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君衡陽輕笑著調侃道，“我也不是平白幫你的，你上回跟我母后說要製作酸奶給她吃用，不知可有結果了？我母后還等著呢。”

  若不是因為現在沈家不安生，皇后早早便遣人來問了，而今沈家出了這件事之後君衡陽到來，未必沒有給沈婉兒撐腰的意思。

  “都已經做好了，只是我最近還需要調養，滿身的藥氣不好進宮，一會兒我讓人啟出來你帶給皇后娘娘吧。”沈婉兒斟酌了一下，接著道：“也幫我同皇后娘娘致歉，家裡忙亂，都疏忽了答應娘娘的事情。”

  會這樣光明正大的說是疏忽了皇后，本朝也就是一個沈婉兒了。

  君衡陽覺得有些好笑，“你放心，我一定原話告訴母后。”也讓皇后娘娘樂上一樂。

  他帶著東西離開之後，後腳寧榮榮與曾氏便來了。

  “寧嫂子雙身子得人，何必親自跑這一趟，若是有個什麽不妥當的，我怕是萬死難辭其咎了。”

  見到曾氏扶著肚子很艱難的樣子，沈婉兒趕忙上前去把人扶到身邊坐下，嗔怪道。

  “這不是還有你嗎？”曾氏笑了笑，“自打我腹中這孩子滿了七個月以來啊，婆婆與相公都不讓我多動彈，我可是憋壞了，好容易有機會出門，自然是不會放過了。”

  寧榮榮嘟起嘴巴，“知道你家出了事，我本來昨兒便打算來瞧瞧你的，可嫂子非說昨兒你家忙亂，讓我緩一緩再過來，我也是能來幫忙的嘛。”

  就她這嬌嬌女，不幫倒忙就已經很好了。

  沈婉兒有些好笑的搖頭，“我家昨天確實是比較慌亂，你來了若傷著了我可怎麽跟你爹娘交代？”

  寧榮榮撇了撇嘴，輕聲嘟囔了一句，坐在一邊不說話了。

  “別管她，我們今兒是受了公公的叮囑來的。”曾氏可聽見了寧榮榮那一句嘟囔，有些好笑的瞪了她一眼，轉而對沈婉兒道：“我公公說：秋姨娘那等背主的奴才即便是千刀萬剮也不為過。你放心，我公公定然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有人想要將李秋蝶給報下來，此時正給寧大人施壓，可寧大人在京城之中多少也是有些人脈的。

  再加上太子殿下也言明這事兒定然要嚴查，即便是背後有人施壓，寧大人也不帶半點懼怕。

  而今轉成讓兒媳與女兒來跟沈婉兒說這話，為的只是安沈婉兒的心罷了。

  “我讓人去搜了秋姨娘的房間，並沒有查出半點異樣。”聽了曾氏的話，沈婉兒不僅沒有放心，反而更加憂心忡忡了，“是誰下的毒，咱們都心知肚明，可若是沒有證據，怕是不好辦。”

  她也不想寧大人為了她這點子情誼，而做出什麽不合規矩的事情來，這以後都是麻煩。

  雖然沈婉兒跟寧家交好，但是這等違背律法的事情她依然是做不出來的。

  沈婉兒信奉的法則一直都是按照法律說事，而今沒有證據，便不能定李秋蝶的罪，甚至都不能把人關起來審問，只能慢慢徹查。

  “我公公已經開始徹查了，聽人說最近約莫每三五日，便有一男子來同你家姨娘見面，那男子還未抓到，若是抓到了，這些事情怕是就迎刃而解了。”曾氏倒是不擔心這個，像是他們這樣的人家，想要治一個人的罪還不簡單麽？

  也就是沈婉兒非要等到有證據再說，若不然的話，將秋姨娘關進大牢裡審問一番，看她的樣子也不像是個硬骨頭，有什麽事情審問不出來？

  更何況，那李秋蝶根本就不是無辜的。

  沈家上下都是人證，若她是個平民百姓那還難辦，可李秋蝶可是沈家的姨娘。

  簽了賣身契也算是家奴，這樣的人即便沈家想要私自把人給處死都不為過，只需要去衙門報備一聲也就是了。

  曾氏像是想到了一個可能似得，讓寧榮榮先去瞧瞧沈喚兒怎麽樣了，她湊近沈婉兒耳邊，“別是你爹不舍得那秋姨娘吧？”

  她可是知道，整個沈家都被下了絕育藥，除了秋姨娘之外，沈大便是唯一一個局外人。

  畢竟他們都沒有什麽大事兒，沈婉兒也有本事將絕育藥給解了，沈大被李秋蝶磨一磨求一求，心軟了也不一定。

  曾氏出身高貴，見多了後宅的醃臢事，同時也見過不少主君寵妾滅妻，可她沒有想到沈大也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畢竟整個沈家可以說都是沈婉兒撐起來的，管家也是胡月月，沈大可以說是靠著這兩個人過活兒，再來之前曾氏沒有想到沈大是這件事的阻撓者，而今看來嘛……

  沈婉兒抿唇，“……畢竟小壯並沒有被下藥。”

  小壯是沈大全家最看重的人，是唯一一個有沈大血脈的男丁。

  沈大不止一次的說過，以後就靠著小壯養老了，若是事情波及到小壯身上，怕是沈大不會輕易的原諒李秋蝶。

  曾氏嗤笑，“那這個秋姨娘還是個聰明人。”

  沒有波及小壯，那事情事發之後便還有緩和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