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醫生一直都是很辛苦的,不僅僅是因為學醫艱難,行醫更是艱難。
形形色色的人之中,難保沒有幾個極品,若是運氣不好些的,因為醫鬧而喪命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浩雪聞言,不由得神色憤憤,“大夫都是為了他們的身子著想,怎麽還能不聽話呢?這樣的人難道就不能不治麽?!”
“病人生命危在旦夕,難道還能夠見死不救不成?”這樣的事情總之沈婉兒是做不出來的。
她靜靜地看向浩雪,“不管結果如何,咱們只要盡力便是了,無愧於心最要緊。”
浩天上前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姑娘說的是,最要緊的是無愧於心。”
他們能不能跟在沈婉兒身後做個弟子都是兩說,而今浩雪想的未免也有些太遠了。
很快中年男子便將他的父親給帶來了,急匆匆的對沈婉兒道:“沈大夫,快給我爹看看!”
沈婉兒上前把脈,細細感受了一下脈搏之後,微微抿唇道:“你爹這樣的情況,若是不能平心靜氣的仔細調理,過不了多久保心丸也不頂用了。”
聞言,男子與老爺子不由得臉色一變,“那可怎麽好,還請大夫伸出援手!”
“我自然是會盡力。”沈婉兒靜靜地看向眼前的父子二人,“但是我沒有辦法時時刻刻的盯著你們,最要緊的還是你們自己心裡有數才是。”
她起身,將老爺子日常吃的藥丸方子稍微改變一些,讓其能夠更有力的溫補老爺子的身子,而今沈婉兒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剩下的還是得看他們自己。
早就預料到這樣的結果,老爺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有勞大夫了。”
他拿著保心丸跟日常用藥離開,背影淒涼蕭索,看的沈婉兒心中有些不舒服。
但是這樣的場景她見得不少,即便是有不舒服,但是很快卻也放到一邊去了。
倒是浩雪,看見那老人的樣子,整個人好像都有些不好了,甚至還有些多愁善感的掉了幾滴眼淚。
沈婉兒回過頭看向她,“你的心靈這般脆弱,還想學醫呢?”
“學醫和這有什麽關系?”浩雪一愣,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沈婉兒要說出這樣的話。
沈婉兒冷笑,“若是要學醫,首先便要有強健的內心,若不然的話,醫術還沒出師呢,便看見病人的生老病死自己崩潰了,白白廢了我教導你的心思。”
說實話,這個時代女醫少是有道理的,不僅僅是因為性別歧視這麽簡單。
而是這個時候女子的心理實在是太脆弱了,這便是她們不能獨自為自己撐起一片天的重要原因。
雖然沈婉兒說的話不客氣,但是不得不承認,她說的在理。
浩雪陷入了沉默之中,她在心裡問自己,自己是否真的適合學醫想要學醫?還是說僅僅只是想要一個出路罷了。
若是只是想要個出路的話,她相信沈婉兒這裡還有很多別的選擇,哪怕是在她的店鋪裡做個跑堂的,都比之前的日子要好得多。
要不是真的想要學醫的話,要不然就現在放棄算了?
比起浩雪的自我懷疑,浩天的想法簡單多了,他的命是沈婉兒救回來的,而今藥暉所有多麽忙碌他不是不知道,若是可以的話,他想要能幫得上沈婉兒的忙,學醫便是其中的出路。
等到他學有所成了,便能夠在藥暉所坐堂,到時候沈婉兒便能夠輕松得多了。
想要報恩便遵循著本心去做。
見他們都不說話,沈婉兒也不強求,扭頭去跟胡月月商量給周大夫拜年的事情去了。
“行啊,你去給師父拜年原本就是應當的,只是你一個姑娘家,過年的時候路上又沒有什麽人,怕是不安全,不然的話我們跟你一起去吧?”
胡月月聽了沈婉兒的打算之後,沒有半點猶豫直接便答應了下來。
她之所以這麽痛快,不僅僅是為了沈婉兒考慮,更是擔心在過年的時候李秋碟又鬧么蛾子。
到時候大過年的鬧得太難看也不好,倒不如直接去周大夫那兒過年,一了百了。
只是小壯年紀還小,若是要去鎮上的話,得好好安排一下才行。
胡月月猶豫了一下,道:“你還是提前讓人去給你師父帶個話,咱們這一大家子人若是貿貿然的去,沒得讓你師父師娘手忙腳亂,到時候好心就辦了壞事了。”
“娘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已經安排好了。”沈婉兒含笑看向她,這樣的事情即便是胡月月不開口她也能夠想得到的。
“那就行。”胡月月頷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會之後又道:“咱們這些婦孺上路難免危險,據說京城附近過年的時候有不少山匪呢,若是遇見了就不好了,不然這樣,你去問問熊三,看他是不是要回去過年,咱們一路走也能方便不少。”
沈婉兒哭笑不得,“這裡可是京城,天子腳下,有什麽悍匪有這樣大的膽子還在京城附近行凶?娘就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話是這樣說,可胡月月終究是放心不下,家裡沒有個壯年男子總是沒有安全感的。
見她堅持,沈婉兒隻得無奈應下,“行行行,我回頭讓人去問問熊三,看他那便是怎麽安排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胡月月這才放下心來,她覺得沈婉兒可能有些不高興了,斟酌了一下,道:“我一把年紀了,大壯二壯又都是男孩子,即便是在路上遇見山匪也不過是損失一些銀子罷了,為難的是你跟喚兒,若是沒有人幫著,遇見那樣的情況你們的名聲就毀了。”
名聲與貞潔對於一個女人而言何其要緊?
胡月月有這樣的擔憂也是應當的。
“我知道的,娘。”沈婉兒安撫的拍了拍胡月月的手背,“你放心,我回頭便讓人去問問熊三那邊的情況,我估摸著他應當也是要回去過年的,熊大娘還在咱們村裡呢。”
至少開春之前,沈婉兒是沒有什麽必要去牡丹村了,但是這並不意味著熊三便不回去了。
別的不說,他娘還在那裡呢,聽熊三的意思,是打算今年年後便跟劉春花將婚事給定下來,以沈婉兒跟劉春花的關系,自然是要回去添妝的。
“這說的也是。”胡月月點了點頭,看向沈婉兒接著道:“若是有機會的話,你還是回去瞧瞧春花吧,不是說那姑娘用不了多久就要出嫁了麽?你也該回去看看。”
沈婉兒不以為意,“春花出嫁之後就在京城了,想要見面還不簡單?娘就別操心這件事了。”
“哪兒有你這樣說的?”胡月月哭笑不得,“就算那孩子是嫁來京城,可出嫁之前跟嫁做人婦之後總是不一樣的,姑娘的時候若是不多見見,等到她出嫁了,成了熊三的媳婦兒,整日都要忙著家裡的事情,哪裡就那麽輕易能見面了?”
在閨中的時候胡月月曾經也是有好友的,後來各自出嫁之後都忙著家裡的事情,來往也就少了,關系自然而然淡了下來。
現在想想還是覺得有些可惜,她經受過的遺憾不想讓沈婉兒重新受一次,因此見沈婉兒現在這樣想,胡月月不由得出聲反駁。
沈婉兒無奈,“好吧,我回頭跟熊三說一聲,若是春花那便有時間的話,便見見吧。”
說起來,她也有很久都沒有見過劉春花了,而今依著胡月月的意思去瞧瞧她也沒有什麽。
胡月月這才笑起來,“這樣就對了。”
去給周大夫夫婦傳話的人沒兩天便回來了,周大夫那邊的意思很簡單,只要沈婉兒想要過去,那就沒有不方便的。
最近沈婉兒在京城之中做的事情周大夫多少知道,因此很想來問問沈婉兒這邊是什麽情況,可鎮上的醫館那邊又實在是走不開,只能一直脫下來。
而今沈婉兒說要去鎮上過年,周大夫跟王氏自然是無有不應的。
“那咱們現在便收拾收拾,過幾天等藥暉所正式歇業之後便動身去鎮上吧。”
沈婉兒的想法很乾脆利落,既然說了要過去,那便簡單一點,收拾好了便動身,不過就是出一趟門罷了,也不用拖拖拉拉的弄得兩邊都不痛快。
可胡月月卻好像還是有些猶豫,“咱們家若是都走了,只剩下這些下人在家裡,會不會……”
只是一眼,沈婉兒便看出來了胡月月的擔心,她有些哭笑不得的道:“下人都有賣身契在手裡的,生死都在咱們的一念之間,若是要出什麽么蛾子的話,咱們想怎麽處置便怎麽處置,官府都管不著,您在擔心什麽?”
畢竟出身貧寒,胡月月對於這些事情都不是特別了解,她隻想著,若是主子們都在的時候,那自然是什麽事情都沒有,可若是主子們都離開了……
俗話說,山中無老虎,猴子稱霸王。
若是讓那些下人的不臣之心滋生出來了的話,怕是麻煩得很。
她可是聽說過不少惡奴欺主的故事,對於這樣的事情害怕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