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眠,天蒙蒙亮,沈婉兒在睡夢中聽見有人敲門,那個過於沉悶的木門發出的聲音讓人覺得奇怪。
沈婉兒披上外套走到門口,山裡的空氣就是新鮮,連呼吸都越發的順暢,隱約可見不遠處山坡上面的青草,上面渡著一層晶瑩剔透的水汽,十分漂亮。
沈婉兒呵出一口氣,走到門口才看見外面站著的人是張嬸,鼻頭有些發紅,一臉感激的將手裡的豬腿塞到沈婉兒的手裡:“婉兒,昨晚的事真的是麻煩你了。”
如果昨晚不是有沈婉兒出面,她那個寶貝孫子可就保不住了。
沈婉兒見狀連連擺手道:“張嬸這麽貴重的東西還是算了。”
“您還是給產婦帶回去,這可是好東西,催奶。”
沈婉兒想想昨晚生產的時候那麽可憐,也不知道有沒有給她買了幾床棉被,這萬惡的君權社會,女子壓根就沒有地位可言。
她吃幾口肉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個產婦需要補一補。
張嬸說什麽也要把東西留給沈婉兒,看沈婉兒沒有要的意思,直接掛在門旁邊的樹樁上溜之大吉。
沈婉兒有些無奈,揉了揉眉心,將東西拿了進屋,推開門,沈婉兒定睛看過去,是二壯手裡提著一隻鮮活的野兔,後面背簍裡面不知道背著什麽,看到沈婉兒一笑:“二姐,聽說你這次是專門休養身體的,我和大姐姐剛上山抓的,可新鮮了。”
沈婉兒啞然失笑,她這個弟弟,是這個世界上僅有的溫暖。
點點頭,招呼二壯進去將豬腿和野兔收拾乾淨,沈婉兒進屋將被褥收拾乾淨。
等再出來的時候,沈喚兒已經將兔肉切開,放到旁邊的桶裡,二壯跑到不遠處去接水,手裡端著一壇桂花釀,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聞到味道。
鬼醫和君烯衍聞著香味也起身了,五個人笑說著吃了早飯,沈婉兒打算去裡面看看是不是有什麽可以利用的藥材。
山清水秀的地方,除了人美,物產更是豐富。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沈婉兒和沈喚兒剛走到門口,黑子縮在樹後面,有些不安的朝這邊看。
沈婉兒還記得當初黑子偷過她家的肉呢,因為這個原因,沈婉兒還捉弄過她。
如今出現,大概也是有事的。
沈婉兒裝作不知與二壯在前面走著,眼睛偷偷的看著黑子那邊,村口的小花狗跑到沈婉兒的腳下,隔著老遠的距離都能聞到槐花香味,十分好聞。
黑子以為沈婉兒沒有看見他,有些著急,剛走近,直接跪在沈婉兒的面前,看著有些嚇人。
沈喚兒皺了皺眉,手裡的鐵鍬差點掉到地上:“黑子,你這是幹什麽?”
“昨日聽說你救了張嬸家的兒媳婦,勞煩婉兒也過去幫我看看我老婆的脖子,是不是還能複原。”
黑子昨晚聽那些個說閑話的婆子說起沈婉兒救了孕婦的時候,明明只是一介女流,舉手投足之間是那種大家風范,十分了得。
雖說朱秀秀只是脖子有點歪,沒有其他什麽問題。
只是在村子裡待久,是個人都有點虛榮心,誰不希望自己的媳婦收拾的乾乾淨淨,看著開心。
這沈家二丫也真是奇了。
“你先起來。”沈婉兒有些窘迫,這交通不便,信息不便的古代社會,信息傳播速度這麽快?
“婉兒,一定要治好我家秀秀,這麽多年了牡丹村就你一個女娃會醫術,還帶著村裡人致富,我家這幾年也好過了不少,婉兒謝謝你!”黑子說什麽也不肯起來。
不住的給沈婉兒磕頭,不過片刻,額頭上滿是泥,看著有些可憐。
沈婉兒猶豫了一下,估摸著這個時間段也有點早,昨夜采的蒲公英還沒有采完,沈喚兒留在家裡,她與二壯過去采摘,也不是不可以。
這樣想來,沈婉兒點了點頭道:“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不過有些話我要提前跟你說清楚,我隻當盡力而為的給你治療,至於能不能行,我不能跟你保證。”
縱使醫者,到底有不能根治的病症。
再者說了,中藥雖然不錯,可在這個地方,就算是鬼醫也有治不好的病,到底傳的神乎其神罷了。
不過一介凡女子,事事盡力,無愧於心罷了。
黑子一愣,急忙還想說什麽,二壯衝他使了使眼色,黑子很快明白二壯的意思,點點頭,應了聲:“是。”
三個人很快到了黑子家,距離不算很遠,還沒走近,就能聞到裡面有一股很特別的味道,不算是草藥,可與草藥也有相同的味道,很奇怪。
沈婉兒皺眉,有些疑惑的看向黑子道:“秀秀嫂子可有看過其他的大夫?”
黑子點點頭,淺聲道:“之前是看過一個江湖郎中,說是用毒蟲以毒攻毒,能治好我媳婦的病。”
“呸!這些話你都信,”沈婉兒一句葷話,顧不得身旁的兩個人,快速跟著黑子進屋,也不怪古言就是現代人信這個的也多的很,沈婉兒無奈的搖搖頭。
過於昏暗的房間,前面挨著後面,沒有多余的空隙。
側邊的位置放著一張床,上面躺著一個小人,沈婉兒還以為是朱秀秀,走近才發現是黑子的娃。
沈婉兒松了一口氣,皺眉看看熟睡的孩子,床上什麽都沒鋪著,不由得有些心疼,回頭走到窗戶旁邊,打開窗,看看黑子道:“病人呢?”
“哪兒呢。”黑子手指著角落,院子裡種著很多漂亮的花草,整個小院看著很清新別致,雖然村裡都比較拮據可院子都是極好看的。
不過這都不重要,沈婉兒盯著廚房門口,朱秀秀端著一碗粘稠黑乎乎的液體。
從廚房裡出來,看到沈婉兒二人,微微一愣,顧不得喝藥,雖然歪脖子,不過那種氣質還是很有的。
隨後走到沈婉兒的身邊:“婉兒,你來了。”
關於沈婉兒的事情,村民基本上都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能與皇家攀上關系的女子,本就是傳奇。
沈家世世代代都是農民,也不知道沈家是不是燒高香,居然能有沈婉兒這麽能賺錢,能給家族光耀門楣的女子。
一時,倒讓那些重男輕女的人不知怎麽辦了。
沈婉兒點點頭,熱絡的拉著朱秀秀坐到邊上,替朱秀秀把脈,才明白是什麽情況,估摸著朱秀秀會不會介意,笑意盈盈道:“秀秀嫂子,你身體並沒什麽問題,脖子我會盡力醫治的,只是時間上我不敢確定,你也要做好壞的打算。”
朱秀秀聽完點了點頭道:“婉兒說的哪裡話,我這脖子又不是一天兩天了,治好治不好我都不怪你,你大可放心。”
“婉兒,我和你秀秀嫂子意思是一樣的,你就放心大膽的去瞧,縱使治不好也無妨,這麽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幾日呢。”
村裡人都樸實沈婉兒是知道的,當下心裡也就安心了,可話雖這樣說真要治不好她心裡也會不安的。
隨後她招呼著二壯過來,親自給黑子寫了一張藥方,她還不確定朱秀秀到底是因為飲食,還是其他,村裡環境好倒是不錯的。
黑子小心翼翼的接過沈婉兒手裡的藥方,千恩萬謝的謝過沈婉兒。
沈婉兒被他這樣一弄,倒有些不好意思,尷尬的擺了擺手,淡漠道:“近期我不會回去,如果你媳婦有任何問題,你都可以過來找我。”
沈婉兒說著起身準備離開,朱秀秀小跑著走到廚房裡面,很快從廚房裡面拿出來一瓶菜籽油。
沈婉兒啞然,連連搖頭拒絕道:“家裡都有,真的不用了。”
“這個是豆油,費了不少功夫才得這麽一點點,算是我的心意。”朱秀秀客氣的說著。
見不好推辭,沈婉兒只能道謝接過朱秀秀手裡的東西,兩個人起身離開時,已經是正午左右。
沈婉兒一路上回想著朱秀秀的病情,何時到了家門口都沒有察覺,直到頭頂的光被人擋住。
沈婉兒抬頭對上君烯衍似笑非笑的眼,手戳著沈婉兒的腦門,很是不滿:“你又去那裡了?”
“我還能去哪呢,左不過是村裡有人要我醫治?”沈婉兒心情很好,說話的口氣也帶著一絲溫柔。
與外人比,君烯衍是最重要的,沈婉兒本就薄情,若非沈家人是真心待她,她也端端不會為了沈家人做一些逾越的事情。
情愛之下,除非親人。
君烯衍本來還有些責備,看到沈婉兒這個樣子,頓時有些心疼,環住沈婉兒的腰:“村裡人大多是沒過多的銀錢看病的,我們能幫的盡量去幫,銀子的事好說,你開心就好。你只怕忘記自己是皇帝欽此的鎮王府王妃。”
沈婉兒聽著忍不住噗嗤笑出口,不以為意的舔了舔嘴唇道:“你放心,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這個。”
“所以,在嫁為人婦之前能不能不要替人接生。”君烯衍溫柔的笑說著,眼裡的溫柔能膩死人。
沈婉兒臉色逐漸變得奇怪,抬眸,波瀾不驚嗯看看君烯衍,從他的懷裡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