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已經應下了嗎?我母后這邊若是不好,想來父皇也不會放你回去的。”君衡陽才奇怪沈婉兒為什麽會有這樣的問題,難道雙方不是都已經達成了共識麽?怎麽看起來沈婉兒並沒有這個意思。
沈婉兒有些無奈,看向君衡陽,道:“我還以為晚上能回去呢,誰想到……罷了。”
即便君衡陽不說,沈婉兒現在大抵也猜出來了,皇帝怎麽會讓她輕易地出宮?
誰知道會不會被人暗地裡收買了?
即便是不會,若是有人不滿沈婉兒為皇后解毒,說不得也會對她動手。
“我爹娘跟藥暉所那邊……”想清楚這其中的關竅之後,沈婉兒頓時有些緊張。
若是有人不滿她的舉動,而她又在宮中無法動手的話,怕是沈大胡月月還有藥暉所裡頭的眾人都會有危險。
思及此處,沈婉兒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摻和這趟渾水了,早就應當猜到,宮中的事情往往都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她從前是沒有經驗,若是以後有這樣的事情……
她想也許自己也還是會插手的吧,皇后是個不錯的人,她沒有辦法看著皇后有危險見死不救。
看出沈婉兒的擔憂,君烯衍笑了笑,“你放心,你爹娘跟藥暉所那邊都有人保護,不怕有人出手,就怕有人不出手。”
這個時候對沈婉兒身邊的人出手的人,即便不是給皇后下毒的,那也是跟那些人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君衡陽目光深沉,若是當真有人此時出手打草驚蛇,後頭的事情倒是好辦了。
沈婉兒倒是沒有想那麽多,只要能保證家人的安全,那她也就沒有什麽後顧之憂了。
“如此,便多謝你了。”
“將你牽扯進這些事情裡頭來,哪裡還要你說謝?”即便是要道謝,也應當是君衡陽來開口才是。
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沈婉兒並未多說什麽。
在君衡陽給沈婉兒安排住處的時候,皇帝那邊已經有了決定,就按照沈婉兒說的辦法來做,等到皇后醒了之後再說。
“父皇說,若你有什麽需要的盡管開口,我們會盡力滿足。”傍晚時分,沈婉兒用完晚飯,君衡陽便來傳話了。
知道他們的心思,沈婉兒也不客氣,轉身去了書桌跟前,將需要的東西列了個單子送到君衡陽面前。
既然已經決定要插手皇后跟前了,沈婉兒想了想,又道:“若是你們不介意的話,時不時給皇后娘娘喂點兒新鮮的鹿血。”
“鹿血?”君衡陽蹙起眉頭,一國之母怎麽能喝血呢?
見他如此反應,沈婉兒並沒有意外,“只是建議,若你願意的話便喂一些,不願意當我沒說。”斟酌了一下,她還是決定將其利弊說明,“雖然鹿血說出去有些不好聽,但是卻對皇后娘娘的身子有好處,最好將血弄熟了喂下去。”
“母后而今睡著,這可怎麽喂?”聽見這對皇后的身子有好處,君衡陽頓時便猶豫了,雖然血有些埋汰,但是……
“你在擔心什麽?”沈婉兒不解的蹙起眉頭,“這事兒雖然說出去不好聽,但是用來治病其實也沒有什麽。”
藥材裡頭有不少比這更埋汰的東西,沈婉兒也從來沒覺得有什麽,鴨血雞血都能吃,為什麽偏生鹿血就不行?
君衡陽猶豫了,對上沈婉兒坦蕩的面容,他最終還是咬牙道:“好,我這便讓人去準備,這件事千萬不要告訴外人知道。”
若是尋常人用這法子倒是沒有什麽,可那是皇后……皇后原本因為民女的身份便已經讓朝中諸大臣對她不滿的很,時時在抓她的錯處,若是這消息傳出去,怕是又有人會說皇后出身民間粗俗得很了。
到時候怕是皇帝心中也會有介意。
“……我知道了,我是不會開口,但是你那邊得,隱瞞嚴實了。”
沈婉兒不過是開個口,知道的人也就只有她跟君衡陽罷了,君衡陽那邊要去準備鹿血,還得煮熟了給皇后娘娘吃下,經手的人不知多少,若是隱瞞的不好,怕是被人發現也是尋常。
“這個你放心便是,幾個心腹我還是有的。”君衡陽很有信心。
見狀,沈婉兒聳了聳肩也不多說。
一夜無話。
翌日辰時,原本沈婉兒想著在宮中沒有事兒,可以乘著這個機會多睡一會兒,誰知道天才剛亮外頭便嘈雜的緊了。
“懷環。”沈婉兒半夢半醒的起身。
“奴婢在。”懷環快步走到沈婉兒身邊,“姑娘要起身麽?”
“外頭怎麽這麽吵?”不是說宮中是沉穩靜謐的地方麽?沈婉兒還從來沒有見到過這般嘈雜的時候。
懷環訕訕道:“奴婢也不曉得是怎麽回事兒,要不然奴婢現在去打聽打聽?”
宮裡這樣的地方她從前是想都不敢想的,而今跟著自家姑娘有福氣能夠進來瞧瞧便已經很好了。
懷環不敢到處亂走,更不敢亂說話給沈婉兒丟了臉,因此她即便聽見了外頭的吵嚷聲,也沒有出去瞧瞧情況。
“你去吧,我醒醒神。”沈婉兒擺了擺手,沒有將懷環的小心思放在心上。
不一會兒懷環便回來了,“外頭的宮人說,是宮中嬪妃來給皇后娘娘請安。”
皇后現在睡著,宮中的宮人哪裡會讓那些嬪妃進去?
於是便有嬪妃說,皇后病了,她們自然是要上前侍候的,即便沒有皇帝的特別吩咐,在皇后跟前伺候的都是人精,哪裡會這個時候放嬪妃進門?
一來二去,便吵起來了。
這樣的情況,沈婉兒也不好插手,她想了想,“你悄悄找了皇后娘娘身邊的嬤嬤,讓她安排人去瞧瞧皇上現在在做什麽呢。”
那些嬪妃都是皇帝身邊的人,現在出了這些事情,自然是得讓皇帝出面來解決的了,就算君衡陽再有本事,在皇帝的女人面前也只能算是半個小輩,輕不得重不得,現在去叫君衡陽也沒有一點辦法。
懷環躬身應下,轉身出去不過一炷香左右便回來了。
“嬤嬤說已經讓人去請皇上了,還多謝姑娘費心呢。”懷環笑嘻嘻的,一副與有榮焉的模樣。
在她心裡,皇后娘娘跟前的人,即便只是一個尋常的嬤嬤,也比她貴重的多了。
在宮外的時候她曾經聽人說,皇后娘娘跟前伺候的人都是有品級的,走出去比大多官宦人家的小姐還要氣派呢。
聽說那位嬤嬤是皇后的貼身之人,想來也是極尊貴的。
再後來發生的事情,沈婉兒也沒有心思去看,既然醒了便先起身,讓懷環去拿些吃的來。
皇后的宮中是有小廚房的,那邊的人早早便被打了招呼,懷環過來說是給沈婉兒的早膳,頓時便殷勤的準備了一桌子精細的早膳。
懷環知道沈婉兒的習慣,因此隻挑選了幾樣看著精致飄香的,並未多拿,保證沈婉兒能吃完不會浪費。
“懷環姑娘,沈大夫可是娘娘的貴客,怎好隻用這麽幾樣?不知道的還當咱們輕忽了沈大夫呢。”
“這是我家姑娘的習慣,若是有人問起,我家姑娘自然會解答。”懷環對著殷勤的禦廚沒有太好的臉色,但是卻也沒有下人臉面,神色只能算是淡淡,“這些便夠了。”
如此,禦廚也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懷環拿著食盒離開。
“不愧是皇宮,早膳便這般精致了。”她隨意夾起一塊點心,“桃花酥做的惟妙惟肖,若是多留幾天,我怕是就要樂不思蜀了。”
懷環聞言不禁笑道:“若如此,那夫人跟大姑娘他們該傷心了。”
雖然沒有回去,但是懷環知道,胡月月跟沈喚兒他們必定是惦記著沈婉兒的。
誰都知道宮中危機重重,即便是富貴,可那也跟家人的安危不能相提並論。
“我也就是這樣一說。”沈婉兒笑著輕輕咬住桃花酥的一角,酥皮瞬間在唇瓣粉碎。
與此同時,沈婉兒臉色忽的一變。
她利落的將桃花酥扔掉,從懷中拿出一個小瓶子來,倒出裡頭的藥丸吃下一粒。
“姑娘,怎麽了?”懷環被這變故嚇得一驚,戰戰兢兢地看向沈婉兒,生怕她有什麽毛病了。
“你親自去將太子殿下叫來,立刻!”沈婉兒沒有回答懷環的話,如此吩咐道。
懷環一怔,“現在?”
看時辰早朝才剛剛結束,君衡陽指不定還有事情要做呢,現在去叫他來,怕是有些不太妥當吧。
沈婉兒篤定的點頭,“就是現在。”
不管君衡陽有什麽要緊的事情,難道比得上皇后宮中的安危?
她不是不知道輕重的人,但是人本來就是自私的,沈婉兒沒有辦法將所謂的大義放在自己的安危之上。
懷環還想說什麽,但看沈婉兒一臉篤定,她也不敢輕忽,只能恭敬退下。
昨日君衡陽已經吩咐了宮裡人,懷環是沈婉兒身邊的人,去大部分地方都會被放行,如若不是如此的話,懷環只是個小丫頭,想要去東宮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