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了沈婉兒的態度,寧母心中一緊,“可是我家榮榮還有設麽不妥麽?”
見她誤會了,沈婉兒擺了擺手,“並非是榮榮的事兒……我可否瞧瞧你臉上的脂粉?這可是跟榮榮尋常上妝用的是同一種?”
顯然沒有想到沈婉兒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寧母微微一愣,“當然可以。”
她不明白沈婉兒這是葫蘆裡賣的什麽藥?
寧家上下女眷用的脂粉都是京城最好的脂硯齋,難道還能有什麽不好的麽?
那脂硯齋的脂粉非貴胄人家用不起,若不是寧家家底豐厚,她們甚至用不上這麽好的東西,看沈婉兒的態度,似乎是有些排斥?
用一邊的小杓從寧母臉上不顯眼的地方稍稍刮下來了一些,她輕輕嗅了一下,眉頭蹙起。
“小姑娘還是不要用此物為好。”
實際上這等鉛粉,最好寧母也不要用,但是從她的態度上沈婉兒看出,她是及其相信這脂粉的,沈婉兒即便是貿貿然的開口,她也不會信任她口中的話。
原本到嘴邊的話忽然轉了一個圈,變成了阻止寧榮榮用此物。
聞言,寧榮榮一呆:“可……這是京城最好的脂粉了呀!”
要是這個都不能用的話,那她以後豈不是不能化妝了?
寧榮榮這個年紀正是最愛美的,若說不能化妝,她怎麽能甘心呢?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大,沈婉兒微愣了一下,“若是你當真想上妝的話,過幾日再來,我給你一盒可以養膚的脂粉。”
雖然說沈婉兒這樣做有推銷自己產出之物之嫌,但是即便她是故意想要推銷,寧母也認了。
為了寧榮榮的臉,寧家不知道花費了多少銀錢,自然也不差這點胭脂水粉。
以之前沈婉兒的作風來看,她拿出來的東西應當不會特別昂貴。
那些銀子就當做是給沈婉兒治好了寧榮榮的謝禮,這對寧家而言原本也不算什麽。
是沈婉兒治好了她的臉,寧榮榮對她很是信任,連連點頭,“那我等你啊!”
畢竟她是大夫又是女子,寧榮榮相信出自沈婉兒之手的胭脂水粉應當也是不錯的。
去外頭的櫃子裡拿了兩盒自製的祛疤凝膠,遞給母女倆,沈婉兒道:“等這兩盒凝膠用完了之後,她臉上的疤痕應當也好得差不多了,那個時候再來找我拿脂粉。”
看用量,這兩盒凝膠怕是要用一個多月,寧榮榮微怔,“脂粉要這麽久才能做好麽?”
對於小姑娘沈婉兒還是很有耐心的,“那倒不是,脂粉的工期不長,只是你的情況得等到疤痕都去掉了之後才能用。”
這不是擔心寧榮榮小孩子心性兒,早早將脂粉給了她們,回頭寧榮榮提前用了會壞了肌膚麽?
雖然那脂粉當真有養膚的效用,但是在臉上的傷沒好全之前用,卻多少有些影響。
寧榮榮心下了然,“我知道了。”
聽見這話,就連寧母也放下了心中原本的懷疑,若是沈婉兒當真之事為了賺錢的話,完全可以早早的將脂粉給她們用,就衝著她讓寧榮榮的臉好起來了,寧母也不會吝嗇這點銀錢。
但沈婉兒卻並沒有這樣做,而是全心全意的為著寧榮榮的臉,這般心性不像是會故意斂財之人,寧母心下放心了不少,同時更為對沈婉兒敬佩起來。
“這兩盒凝膠共二兩銀子。”
雖然說這祛疤凝膠的名字簡單粗暴,但是製作方式卻一點都不簡單,其中還不乏珍貴藥材。
她已經事先嘗試過了,祛疤效果很不錯,寧榮榮臉上的疤痕不一定要兩盒,但是滿滿當當一張臉的痘瘡,一盒肯定是不夠的。
這個價格對於寧母來說可以說是十分低廉了,因此她也沒有跟沈婉兒講價的意思,爽快利落的服了銀子,帶著女兒歡歡喜喜的走了。
劉春花並沒有在城裡停留太久,已經到了牡丹村藥材收割的時候,沈婉兒打算跟劉春花一起回到牡丹村去。
這樣一來的話,藥暉所就要關一段時間,原本便不好的生意也許會受到影響,因此沈大有些不讚同。
“藥暉所本來就沒有賺多少銀子,要是你還回牡丹村的話,不如趁早把藥暉所關門好了。”
沈大心裡不痛快,連帶著說話也不客氣了起來。
見狀,沈婉兒不由得蹙眉,剛想要出聲反駁,話頭便被胡月月接了過去,“你對婉兒好生說話!家裡又不是消耗不起,既然婉兒想要開醫館也有這個本事,你便隨她去嘛,何必一定要將姑娘拘在家裡?”
難道沈喚兒跟大壯二壯都不能讓他忙碌起來麽?
胡月月覺得沈大現在的狀態簡直就是閑出來的!
面對胡月月,沈大的底氣有些不足,但卻還是不甘不願的嘟囔道:“一個女孩子家家,在外頭拋頭露面的想什麽樣子?不如老老實實的在家裡呆著。”
就像是胡月月所說的,現在家裡的銀子已經足夠他們全家生活一輩子了,又有食為天跟香飄滿城的分紅跟著,完全就不愁吃穿,既然如此,沈婉兒在外頭的拋頭露面就沒有意義,這又是何必呢?
沈大原本便不同意沈婉兒開醫館,現在看著生意不紅火,更是恨不得讓她馬上關門才好。
可然而胡月月卻難得的支持,這世道女子本就不易,沈婉兒有這能力去濟世救民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她曾去沈婉兒的醫館看過,不管是診金還是藥費都不高,由此可見沈婉兒並不是為了賺錢開的醫館。
如此一來,沈大的這些擔憂都是多余的。
現在家裡的大多數銀子都是沈婉兒賺來的,她以一己之力讓家中衣食無憂,想要做些自己喜歡的事情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沈婉兒根本就沒有理會沈大的意思,“我不過是來告訴你們一聲罷了,牛車已經租好,我跟春花跟快便動身。”
她的神色淡淡的,感激的看了一眼胡月月,“多謝娘為我說話。”
滿是欣慰的摸了摸沈婉兒的頭髮,胡月月輕輕搖頭,“都是一家人,別說這些見外的話。”
她是真的將沈婉兒當做自己的閨女看待了。
沈婉兒心中感激,拉著胡月月的手,母女倆親親密密的去說閑話了,隻留下沈大一人瞪大眼睛瞧著,心裡很是不痛快。
他覺得自己簡直是被忽視了。
這並不是沈大的錯覺,他就是被忽視了。
在跟胡月月說話的時候,沈婉兒察覺到她臉色有異,心中微微一動,“娘,我可否為你把個脈?”
沈婉兒的醫術足以開醫館,胡月月自然是信任她的,含笑將右手遞給她,有些憂愁的道:“我許是年紀大了,已經有兩三個月沒來癸水了,你瞧瞧我是否是要停經了?”
一個女人,若是不來癸水,便說明她已經老了。
雖然說胡月月才三十來歲,但是早年操持讓她的身子已經見了虛虧,早衰並不是什麽難以想象的事情。
實際上日子過得不好的女人,四十出頭停經是十分正常的現象。
沈婉兒沒有說話,沉默的為她把脈。
過了不一會兒,在胡月月不安的眼神之下,沈婉兒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恭喜娘。”
“你這孩子,有什麽可恭喜的。”胡月月有些好笑的輕輕搖頭,她就算是身體健康也不是什麽值得恭喜的事情啊,難不成……
忽然間意識到一件事,胡月月緊張的視線落在沈婉兒臉上。
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
對上胡月月驚愕的眼神,沈婉兒的笑意真摯,“娘這是有孕了。”
“怎麽會……我都這個年紀了,怎麽可能還懷得上。”胡月月愣了一會兒,隨即有些好笑的擺了擺手,覺得沈婉兒是在逗她呢。
可然而,在沈婉兒堅定的眼神之下,她臉上的笑意漸漸降下,“你說的是真的?”難道她真的有了身孕不成?
胡月月滿臉驚愕的看向沈婉兒,怎麽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可然而沈婉兒的態度卻十分堅定,“當然了,我雖然學藝不精,但是喜脈還是能把的出來的,娘已經有了快三個月的身孕,若是不相信的話,大可去別的醫館讓大夫給您把個脈。”
“我當然是相信你的,只是這……”
這下胡月月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她雖然已經嫁了人,但是從未想過自己竟然還能生?
她已經不小了,對於再生並沒報很大幻想,沈大也四十出頭,按理來說應當已經到了做祖母的年紀,幾個孩子也都漸漸長大,怎麽可能還能有孕呢?
雖然信任沈婉兒,但是胡月月卻還是不住的想,沈婉兒該不會是把錯了吧?
“我不會在這件事上頭胡言亂語。”被懷疑了沈婉兒也不生氣,她知道這件事情對於胡月月而言是一件多麽大的衝擊,心中雖然好笑,但是卻也能夠理解。
“這……我……”
沈婉兒的態度堅定,胡月月漸漸相信了她的話,但是一時間心中還是有些羞澀。
好在沈婉兒沒有促狹的意思,只是這般默默的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