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腳趾頭都知道進來翻找的人是誰。
“爹!”她拔高聲音,“你是不是來我房間裡找錢來了?!”
沈大縮了縮腦袋,又做出一副刻意理直氣壯的樣子,“誰去翻你的東西了,你不要在這裡冤枉人,我可是你親爹!”
這句話沈大時不時的喜歡拿出來說一翻,沈婉兒從來都不吃他這套,可沈大還偏偏一直來說。
“今天晚上你自己做東西吃,我才不會做你的!”
沈大氣的跳腳,在一邊說著他們不孝順什麽的,後來還學會了賣慘,可憐巴巴的看著姐妹倆一人一口鹹菜餅,一口稀飯。
“今天我可是幹了活的,你明明說我只要幹了活就可以吃東西,現在卻是你們兩個小輩在一邊吃得香,我這個長輩在一邊可憐巴巴的看著。”
“婉兒,要不然還是給爹做幾個鹹菜餅子吧?”
沈婉兒做的鹹菜餅裡加了雞蛋,又加上鹹菜,味道可一點都不差,前幾天做過一次,沈大一直惦記著。
“要做他自己去做,灶屋有吃的。”沈婉兒呼呼的喝著稀飯,“姐,你可別把自己的鹹菜餅給他,要是給了他的話,以後我就隻做自己一個人的。”
沈喚兒本來還真想把自己的鹹菜餅分給沈大一些,聽到這話完全打消了念頭,低頭默默的吃。
“你你你,居然對自己的親爹,這樣真是不孝女!”
“好啊,你既然覺得不孝,那就不要吃我做的東西,也不要穿我的錢買來的衣服,更不要去翻我的東西!”
“你隨便出去怎麽說,我倒是要看看,親爹居然翻女兒的東西,到時候名聲沒了大家一起死!”
見到沈婉兒如此的強硬,沈大又慫了,他只是愛賭又愛吃,想要享樂又不愛做事,可並不代表他一點都不愛這兩個女兒。
如果今天這事傳出去的話,的確是會對沈婉兒的名聲不好,他也就閉嘴了,不甘心的去了灶屋抓了點鹹菜下稀飯,還時不時的衝著沈婉兒投去幽怨的目光。
吃過飯,沈婉兒把買來的布頭整理了一下,然後縫了幾朵絹花,因為腦中早已經有了想法,所以第一朵便做成功了。
都是些碎布頭,她乾脆一口氣做了七八朵絹花,可以換著戴好一段時間了。
拿去給沈喚兒的時候,她眼睛亮了亮,“真漂亮。”
“這些都給你,可以換著戴。”
沈喚兒在水盆前來回的把幾朵款花放在頭上比一比,越看越喜歡。
“月兒姐姐今天也送了我一對耳環,可漂亮了!”
沈喚兒把林月兒送給他的那對耳環拿出來,沈婉兒一眼就看出這對耳環是最便宜的那種,兩文錢就可以買一對。
“你收她的東西做什麽?我不是告訴過你少和那林月兒接觸,她不是什麽好人。”
沈喚兒皺著眉頭,“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對月兒姐姐的惡意這麽大,總是說她的壞話,她是我朋友,你不能這麽說她。”
“朋友?人家真心把你當朋友了嗎,姐,你還是把眼睛擦乾淨點多看看,別到時候吃了虧!”
沈喚兒低下頭,嘟囔了幾句,聲音太小沈婉兒沒有聽清。
但看沈喚兒這個樣子,八成是又沒有把她的話聽進去。
“明天我們去買兩面銅鏡,總是用水照,還是不太方便。”
說完這些,沈婉兒就離開了。
家裡其實是有多的房間的,只是沒有多的棉被,所以在以前兩姐妹是住在一起,現在有了錢,新添了棉被,姐妹倆就分開住了。
睡覺前,沈婉兒翻了個身,摸了摸身上那塊硬邦邦的令牌。
這是之前君烯衍給他的,讓她如果有什麽事的話,就可以把這塊令牌拿出來,只是如果需要拿出這塊令牌的話,就不是什麽小事了,所以沈婉兒是希望不要有把這塊令牌拿出來的機會。
第二天,沈喚兒梳好了頭髮,咬著下唇做了好大的心理建設,才終於把絹花帶到了頭上。
剛做完早飯的沈婉兒笑了起來,“很漂亮。”
沈喚兒臉悄悄的紅了,不過她皮膚黑,就算是臉紅了,也看不太出來。
“姐這段時間看著好像白了點,看來戴草帽還是有作用的。”
沈喚兒經常下地,皮膚就是這樣曬黑的,沈婉兒買了個草帽,她只要下地就帶著,再加上吃得好,好像是白了點兒,卻又不怎麽明顯。
“真的嗎?”沈喚兒摸了摸臉,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高興,“我自己都沒看出來。”
“自己肯定是看不出來的,等會兒我們去鎮上買銅鏡,買兩面銅鏡,在一人買把梳子,之前的那把梳子都只剩一小半了。”
姐妹倆共用一把梳子,後來梳子斷成了兩半,再後來大的那半梳子不見了,兩人就一直用著一小半梳子。
之前給家裡添置東西的時候倒忘了梳子。
“家裡沒柴火了,給你去山上砍點柴,今天中午我買排骨回來燉湯喝。”
排骨!
沈大咽了咽口水,立馬答應了要去山上砍柴的活計。
剛買好了銅鏡,正在挑選梳子的時候,許小花跑了過來。
“婉兒姐姐,我爹說他看到你爹把家裡的東西拿出去了,肯定又是去賭了!”
“什麽!”
沈婉兒讓她們先回去,然後直接衝向鎮上的賭坊,鎮上的賭坊不大不小,裡面玩的也不大,可不管大小,賭博就是賭博!
就是那麽巧,沈婉兒到賭坊門口的時候,熊三剛好大搖大擺的走了過來,見到沈婉兒,還有些驚訝。
“你怎麽到這裡來了?”
“我……”
沈婉兒看著熊三那張凶神惡煞的臉,眼睛頓時亮了亮。
沈大正在賭坊裡賭的熱火朝天,他是把家裡的棉被和新的碗筷拿出去當了,換了十幾文錢,這才又來到了賭坊裡,第一把運氣不錯,直接讓他壓對,十幾文錢變成了幾十文。
可後面幾把運氣都不怎滴了,很快便把幾十文錢輸了個精光,他賭紅了眼,又想開口找人借,剛開了個口,身邊就有人一腳把他踹翻在地,摔在地上,摔了個結結實實。
“誰啊!這麽不長眼睛!”他憤怒的抬頭一看見到是熊三那張臉,臉上的憤怒立馬就煙消雲散,“原來是熊爺,您怎麽到這裡來了?”
“怎麽?我還不能來了?”他又給了沈大一腳,然後直接踩在他的肚子上,“我說,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才能還?”
沈大睜大了眼,“熊爺,我欠你的那些錢不是都已經還完了嗎,欠條都撕了?”
“誰說還完了的?你還欠我二十兩銀子,沒錢還,倒是有錢來賭!”
他對一邊的小嘍囉使了個眼色,小嘍囉讓人寫好欠條,幾個人抓著沈大的手讓他按了手印。
沈大就不是個身強體健的,再加上刻進身子骨裡的對於熊山的畏懼,幾乎沒怎麽費力就讓他按了手印。
“這不,欠我二十兩,快點還,不然的話,剁你一隻手!”
“你們這是作弊!”
熊三得意洋洋的把手上的紙揚了揚,“作弊?什麽叫作弊,我這上面白紙黑字的寫得清清楚楚,你欠我二十兩銀子,上面還蓋著你的手印,就算是鬧到官府去你也沒辦法說,他們也會讓你還錢,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我就不信了,欠我的錢還能不還!”
“我根本就沒有借你的錢,上次借的我女兒都已經還清了。”沈大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害怕,說些話也是斷斷續續,好不容易才捋清楚了舌頭。
“是你逼著我按手印的?”
“逼著你按手印的?這裡有誰看到了嗎?誰又會去衙門作證?”
其他的賭徒連忙搖頭,趕緊轉過頭去,繼續熱火朝天的賭,能夠上這裡的人大都不是什麽好東西,還能夠指望他們為了一個沈大去得罪這裡的地頭蛇熊三?
“你這人,上次還來找我要錢是吧,要啊,你要啊!”他又啪啪給了沈大兩下,“給我記著,不還錢,沒門!”
“下次再讓我看到你來賭坊,如果還不上錢的話,見一次打一次,滾!”
沈大連忙屁滾尿流的跑了。
走了好一段路,他停下,心中直道晦氣,今天兩個女兒都不在,他賭癮犯了,把家裡值錢一點的東西拿出來當了,想著多賺點錢買更好的,誰知道熊三會來!
這下好了,他又平白無故的背上二十兩的債務。
一想到沈喚兒和沈婉兒的臉,他便苦著一張臉,現在這個時候熊三肯定還在賭坊裡,他把家裡的東西拿出去當了,如果兩個女兒回去看到的話,肯定會特別失望。
沈喚兒還好說,雖然外表看上去有些像個小子,可性格卻是比較軟的,沈婉兒就沒有那麽好忽悠了。
特別是最近這段時間,管他管的特別嚴,要是被沈婉兒知道,他拿了家裡的東西出來當掉還輸光了……
沈大打了個寒戰,突然不敢回家了怎麽辦?
沈喚兒偷偷的看了一眼沈婉兒,她面無表情地吃著東西,氣氛十分的低氣壓。
“婉兒……”她在心中掙扎了一番,最終還是開口了。
“爹怎麽這個時候都還沒有回來,莫不是在外面出了什麽事吧?”
沈婉兒惡狠狠地咬著嘴裡的肉,“他怎麽會出事?他那麽貪生怕死的人肯定不會虧待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