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沒有要替掉那個帳房的意思,我只是想著,食為天跟香飄滿城兩邊的帳目還是分開的好,你回頭找上兩個帳房這樣也好辦事。”
若是有兩個帳房的話,再次出現這樣的情況也就不至於手忙腳亂了。
其實最開始熊三也是打算找兩個的,只是這帳房的工錢都能趕得上掌櫃的了,出一份便已經足夠讓人心疼了,若是還要出兩份的話,他實在是有些舍不得,又瞧著那帳房做事周到從來都沒有出過簍子,這般想法便也就放下了。
現在被沈婉兒再次提起,他即便是想要拒絕,一時間也找不到拒絕的由頭,無奈便只能頷首應下,“我知道了,回頭便讓人去找,再不會出現這樣的事情了。”
將熊三的心思看在眼中,沈婉兒似笑非笑的看向他緩緩道:“不管是找人還是買原料,所有的成本都是咱倆均攤,又不是隻讓你一個人出銀子,做出這般苦相做什麽?”
道理他都明白,可讓他多出這份銀子,心裡多少還是有些舍不得,縱使熊三明白這都是應當的。
“該找我會找的,你放心就是了,今兒兩家店面開業,我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就先走了,你好好看,有結果了之後直接來找我便是。”
熊三留下話來,便徑直扭頭出去了,看得沈婉兒有些無奈的輕輕搖頭,這人當真是有些沒出息。
明明手頭的銀子根本就不差這點請帳房的錢,可偏生卻還是舍不得,可能也當真是窮過了的人吧。
輕輕擺頭,沈婉兒沒有再深想下去,垂首去看帳本了。
時間匆匆而過,轉眼便到了傍晚時分,眼看著天色暗下來,她也打消了回家的念頭,再院子的小廚房裡找了些米面隨意做了些吃食,吃完了過後又開始對帳,直到夜幕降臨,這才將食為天的帳本對完也算出了去年的收益。
光是分給她的那一份便有將近四千余兩,香飄滿城的收益比這個隻高不低,當真是極為龐大的一筆數目了,即便是沈婉兒看著也不由得心頭一片火熱。
有了這些銀錢,便足矣讓家裡人都搬到城裡來了,從前是手裡沒銀子在城裡住不起,現在銀子也夠了,萬事俱備,搬到城裡來做什麽都方便些,沒有那些麻煩的鄉裡鄉親,這對於沈婉兒而言可謂是一件大好事。
將食為天的帳目先送過去給熊三,拿了銀票之後她回到家中與沈大商量這件事。
“平白進城做什麽?你打量著現在有錢了也不能胡亂花用啊!”
沈大一聽便搖頭否決,他一輩子都沒有進過幾次城,城裡的花銷太大了,就算是有了銀子他也擔心支撐不起,現在他是不賭錢了,但是家裡人口多了起來,銀子還是節省著些花銷才是。
其實光沈婉兒上次那批金瘡藥賺來的銀錢便足以支撐現在沈家的花銷一世了,即便是搬到城裡去要養家她也並非是養不起,只是沈大不願意罷了。
見他這般執拗,沈婉兒想了想,道:“你不是想要將大壯跟二壯送到書塾去麽?咱們在這村裡要去念書可是不方便的緊,不像是城裡就有書塾,回家也方便些。”
大壯也就罷了,怎麽也是快十歲的男孩兒了,有些自理能力,可二壯而今才三四歲,讓這個年紀的小孩子清晨早起趕路一個多時辰去上書塾,後又趕路一個多時辰回來,實在是有些滅人性了。
更何況這也不讓人放心不是?
聽見這話沈大確實是猶豫了一下,不過很快又堅定了起來,“那就讓大壯跟二壯住在城裡也就是了,你不是買了個小院子麽?總是能讓他們住的吧?”
“若是大壯跟二壯都進城去住,娘必定放心不下也要跟過去,若是娘去了城裡,那你自然也是要跟過去的,這跟搬到城裡住沒有什麽分別。”
沈婉兒諄諄引導,一步一步讓他同意這般提議。
胡月月見兩人吵嚷著,擔憂這父女二人又鬧矛盾了,趕忙進來,“你們在這兒吵什麽呢?”
正好胡月月也來了,沈婉兒覺得她應當不會拒絕搬到城裡去的提議,於是便將方才的話說了一通,又問道:“姐姐去哪兒了?也得問問她的意見。”
沈喚兒最近去城裡的時候不少,也對沈婉兒買的院子表示不解,隱約之間還有些眼紅的意思,若是能住過去的話,她應當也不會拒絕的。
聽完了沈婉兒的話,胡月月整個人都僵住了,她在村裡活了一輩子,也沒有想過這輩子竟然還能做城裡人,見她這般問,本能的回答道:“月兒找她出去玩了,應當晚些時候回來。”
雖然歡喜,可胡月月究竟年歲擺在那裡,理智沒有丟掉,很顯然沈大的態度是不同意的,可若是家裡人全部都同意了的話,即便沈大是一家之主,也沒有辦法違拗家裡所有人的意思。
帶著這樣的想法,胡月月打算去將沈喚兒給說服了才行。
“你們好生商量一下,我先出去了。”
才從城裡回來,昨兒又看了大半天的帳本,沈婉兒覺得身上疲乏得很,可是得好生休息一下,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她竟然變得嬌貴了起來。
可惜事與願違,她才從沈大跟胡月月的房間裡出來,還沒有來得及進到自己房間去,便聽見外頭有人在喊,“婉兒,你在嗎?”
熟悉的聲音讓沈婉兒頓足,打開門一瞧,原來是劉春花。
“你怎麽一大早就來了?趕緊進來。”
看劉春花穿了一身打著補丁的衣裳,沈婉兒心裡有些疑惑,自從她提議種藥草以來,牡丹村的日子好過了不少,劉春花也已經很久沒有穿過這樣破爛的衣裳了,此時出來是想做什麽去?
她並沒有依著沈婉兒的意思往裡頭走,而是笑道:“我就不進去了,我是來問問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上山去采點野菜?”
即便很想要休息,可沈婉兒想著自己已經許久沒有上山了,劉春花又難得來一次,她便沒有拒絕,“好啊,我去拿背簍,再跟我爹說一聲,你等我一會兒。”
“你慢慢來,不著急的。”
胡月月正跟沈大說著正事兒,聽見沈婉兒說要出去,頭也沒抬也就應了下來。
“走吧。”
沈婉兒也換上了一身稍微粗糙些的衣裳,腳踝上的褲管用布條扎緊了避免毒蟲鑽進去,都弄好了之後這才來找到劉春花。
兩人相攜著上山,劉春花嘟著嘴巴有些不高興的道:“你昨天去哪裡了?我來找你你爹說你不在。”
“我進城去有點事兒,剛才才回來呢。”沈婉兒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左顧右盼的看著地上的雜草,生怕錯過了什麽好東西。
劉春花卻全然不管,像是做賊似的湊到她跟前問道:“你那後娘對你好麽?有沒有打罵你?”
要不是她眼中全然都是擔憂,沈婉兒還以為她是看熱鬧來的。
其實也不怪劉春花有此一問,凡是爹娶了後娘的,有幾個前頭娘生的孩子過得好的?男孩子尚且不被看重,更何況沈婉兒還是個姑娘家?
俗話說有了後娘就有後爹,她當真擔心朋友在家裡受了委屈卻又不敢說。
從前的沈婉兒當真有這樣的可能,可現在她已經不同了。
“她對我還算是不錯,你放心吧,沒人能欺負得了我。”沈婉兒看上去有些得意。
“好,就你厲害!”
劉春花跟她笑鬧在一團,兩人笑嘻嘻的湊近說話,忽然她怔住了。
“怎麽了?”
見她看著一個方向久久不言,眼中帶著幾分驚恐,沈婉兒心裡不解,想要扭頭看去。
劉春花立即將人給按住,“別動!”她蒼白著臉,拉著沈婉兒的手不一會兒便滲出了不少冷汗,“有蛇。”
像是她們這樣的農家姑娘,一般來說是不太怕蛇的,田裡多見菜花蛇,反正沒毒抓到了也能打打牙祭,可此番讓劉春花這般愕然,沈婉兒不由得憂心,怕不是什麽毒蛇吧?
若是毒蛇的話,這樣背對著愈發危險。
她定了定神,反手握住劉春花,緩緩回頭。
果然,在她身後的樹上盤桓著一隻長蛇,單看那三角頭與熠熠反光的牙齒便知道,此蛇劇毒無比。
只見它漆黑的身體上有著一道道白色的花紋,是銀環蛇!
這樣的結論讓沈婉兒心中咯噔一聲,嚴格來說銀環蛇也算是眼鏡蛇的一種,在這沒有血清的時代,若是被咬一口,事情可就大發了!
她左右環顧著,想找個趁手的武器將其製服,此時眼角卻發現銀環蛇動了!
它"噝噝噝噝"地吐著火紅的信子,眼中帶著滲人的冷厲,蛇頭部分微微立起,整條蛇盤成一團。
不好,這是要發動攻擊的前兆!
沈婉兒眉頭直跳,心中沉重不已,在她後頭的劉春花簡直都要嚇得哭出來了,只是擔心哭聲會引得此蛇發怒,這才忍著隻低低的綴泣。
被蛇盤著的樹下有一支看著還算堅硬的樹枝,沈婉兒深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的要伸手去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