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樂以為是釋放又來干擾她了,回頭正想說他,卻瞧見,不聲不響出現在自己身後的人,竟然是宋西風。
嘉樂到了口邊的指責又轉了個彎:“四少爺,你回來了?”
宋西風“嗯”了一聲。
他夜裡才回來,對宋府上的事還一無所知,又見此時已經接近夜半,想著先休息一晚,明日再去和爹娘請安。
他本已經要睡了,不過他的院子就在大哥院子的隔壁,快睡著時忽然聽見了王媽的呼救,所以過來看看,結果一進來就看見嘉樂在給王媽灌酒。
王媽“呸”了好幾聲,把落入口中的酒給吐了出來,可還是覺得口舌發麻。
她只是不小心沾了一點點,就感覺舌頭像是消失了一般沒有知覺,若真的喝了進去,那還不當場一命嗚呼!
王媽連忙哭喊著衝宋西風求饒:“四嫂爺,丟丟勞祿啊,砸嘞介個方子要撒銀啊!”
她舌頭肯定是腫了,說話大舌頭,宋西風皺著眉頭好半天,連蒙帶猜才辨認出來她在說什麽。
她想說的是……“四少爺,救救老奴,嘉樂這個瘋子要殺人。”
嘉樂立馬解釋道:“四少爺,奴婢要殺她,是因為她買凶殺小姐!”
王媽又嘰裡呱啦說了一堆,但實在是舌頭腫的厲害,宋西風蒙都蒙不出來了。
他也懶得蒙了,坐到身後的椅子上,看先嘉樂:“到底怎麽回事?”
嘉樂把宋北北遇刺、如何查出王媽是凶手的事告訴了宋西風。
她說話間,王媽不停地在那兒叨叨,宋西風依稀可以辨認得出,她想說的是“不要聽信嘉樂一面之詞”。
宋西風雖覺得嘉樂膽識不錯,對這個丫鬟蠻有好感的,但他也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他想了想,對嘉樂道:“暫時別動她,我得先查查。”
嘉樂雖不滿,但也不好說什麽。
宋西風心思深,若是她說什麽他就信了,那才可疑。
她也隻好暫時放棄了直接毒殺王媽的計劃,等著宋西風先查查,反正她說的都是真話,也不怕他查。
宋西風起身正要離開,嘉樂又跟上一步,道:“不過四少爺最好查快些,小姐如今住在秦家,後日就要重回書院讀書了,表小姐明日也會回來,到時候小姐沒死的謊言就會被拆穿,而表小姐也絕對會干涉此事。”
宋西風靜靜地看著她,聽她說完了這些話,輕笑著問道:“你倒是真心為北北著想,這樣忠心很是難得。”
嘉樂直視他回道:“四少爺過譽了,奴婢沒有這麽好,只是因為小姐善良柔和,對奴婢極好,說白了奴婢護著小姐不過是為了自己能一輩子跟著這樣的主子。”
宋西風更覺得她有意思了,不止忠心,還誠實。
他道:“你放心,我會在明日午時之前給個決斷的。”
……
嘉樂焦灼不安地等到次日午時,立馬去尋宋西風。
這種時刻,宋西風竟在悠然自得地吃著螃蟹。
他一手拿著一個鳥嘴形狀的鐵鉗子,一手拿著一隻蟹爪,“咯嘣”一聲脆響,那蟹爪被直直從中間剪斷。
這鉗子閃著森寒的光,蟹爪的切口十分平整,瞧著就知道這個鐵鉗子有多鋒利。
嘉樂簡直不知道該怎麽說了……昨晚都告訴他時間緊迫了,他竟還在這兒悠哉悠哉地吃螃蟹?
她在心裡低歎了一聲,上前開口問道:“四少爺,昨晚奴婢和您說的事,您查清楚了嗎?”
宋西風仿佛沒聽到一般,自顧自地吐槽了一句:“春天的螃蟹真不好吃啊,太瘦了。還是得等到重陽之後吃蟹最好。”
嘉樂無語至極,不是,現在是說什麽季節的蟹肉好吃的時候嗎?
她十分無奈地看著宋西風,正想著要如何提醒他,宋西風忽然放下手中細若棉繩的蟹肉,抬起頭對嘉樂道:“我尋釋放問清楚了,你說的都是真的,王媽確實是買凶殺害北北的幕後黑手。”
嘉樂“嗯”了一聲,心說你明白就好。
她又問道:“那四少爺,咱們現在去……去殺了她嗎?”
至於王媽不能送官的理由,她昨晚也和宋西風說過了,現在就沒有再重複。
宋西風卻搖搖頭,道:“不好,嘉樂,咱們不要做殺人放火的事。太low了。”
嘉樂滿臉狐疑:“……婁?什麽意思?”
“……就是比較低級的意思。”宋西風隨意解釋了一句,又問道,“你可有殺過人?”
嘉樂一愣,連連搖頭:“沒有,絕對沒有,昨晚本應該是第一次,我想毒殺王媽,也是為了小姐著想。”
她這話可沒有撒謊,先前在楊家受了那麽多年欺辱,她都沒有有過半分殺人的想法,頂多也就心裡期盼著楊熏兒能被打一頓。
她昨晚也鼓勵了自己半天,才狠下心鼓起勇氣來做這件事的。
宋西風看出她說的是真的,笑著道:“沒有最好,殺人在大雍律法裡到底是要償命的,好好一個人忽然消失也會很麻煩。”
嘉樂想了想,無奈道:“可是,若是送官,最後定然就不了了之了。四少爺,你放心留這麽個禍害在小姐身邊嗎?”
“不放心。”宋西風拿起自己手邊的螃蟹鉗子,站起身,對嘉樂道,“我也沒說什麽都不做啊。”
他轉身出去,嘉樂遲疑片刻,也跟了上去。
他們去了宋清的院子,走進關押王媽的房間。
王媽一見宋西風進來,連忙又是連連求饒。
宋西風低垂眼眸看著她,淡淡開口道:“你以往好在宋府搬弄是非,挑撥我兩個妹妹的關系,我看在表妹的份上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可你如今竟敢對北北下手,我必然要讓你長個記性。”
王媽驚恐地連臉上的褶子都開始抖,當初宋西風怎麽折磨周麗娘的還歷歷在目……她現在突然很後悔,昨日為什麽不直接喝掉嘉樂送來的毒酒死了算了!
宋西風走到她身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若是你不能說話,自然也就不能搬弄是非了。”
他扯出王媽的舌頭,拿起手中的鉗子,“擦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