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鄭四娘可算是春城的傳奇人物,之前和她相公一起逃難來到春城,一開始只是做糧米小販,但是他們人脈甚廣,江湖上的人,朝廷裡的人,通通都認識。所以三年就成為春城大戶,如今已經算是春城一霸了。
後來這鄭四娘剛剛生下一個兒子,她的相公就在運米的時候去世了。
很多人便覺得能欺負她孤兒寡母。
但他們都想錯了……原先有個春城巨賈想霸佔鄭四娘,她拿著刀砍了人家五條街,最後被人拉下來才作罷,但第二天那個巨賈還是橫屍街頭了。
很多人都覺得是她做的,可沒有證據,也奈何不了她。
再加上她到處都有關系,後來人家便知道,鄭四娘這人,做事不要命,誰也不敢惹她。
此時,趁著那男人挨打、場面混亂的時候,沈昭朝著宋北北和殷佑棠走去,想悄悄將兩人帶走。
忽然一個圍觀的百姓被鄭四娘的人推搡到了自己面前,沈昭下意識地避開那個人。
他再抬頭望宋北北的方向一看,竟發現,殷佑棠和宋北北不見了!
沈昭又連忙私下尋找柳旭,發現他也不見了,難道是被他趁亂給帶走了?
沈昭顧不上等鄭四娘了,立馬去找宋北北。
……
宋北北並未被人抓走,而是趁亂拉起殷佑棠帶著他偷偷溜走了。
她這個人,關鍵時刻自然是以自保為重,也不管出面幫她的人是誰,自己安全才是最重要的,也能對得起救她的人。
宋北北和殷佑棠正要往客棧去的時候,殷佑棠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他們,一把拉住宋北北道:“我們先別回去。”
宋北北抬起頭,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殷佑棠道:“有人跟著我們。”
宋北北緩緩側過臉飛快地往後面看了一眼,認出來人竟然是柳旭!
對,現在確實不能回去,回了客棧就不方便逃走,就等於要被他甕中捉鱉。
二人便拐了個彎往旁處去。
殷佑棠一邊走一邊道:“看來這次跟著我們的就只有一個人,我們將他引到小巷子裡,我想辦法埋伏他。”
此時天色已晚,若是對付一般的人,以殷佑棠的主意真的能行。
但這個人可不是一樣,他和沈昭師出同門,以殷佑棠如今的身手,絕對沒辦法打得過他。
宋北北道:“別冒險,此人原先是諜探局的叛徒,身手高超,你不是他的對手。後來他投靠了皇上,成為皇帝身邊的紅人,他應該是衝著我來的。”
殷佑棠微微蹙眉,聽著身後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他忽然扶著宋北北的腰,將她輕輕往前推了一把:“你先走。”
說罷,殷佑棠回頭看向柳旭,直接質問他:“你跟著我做什麽?”
宋北北愣了一下,回頭擔憂地看著殷佑棠。
但她又發現柳旭的目光直勾勾盯著自己,完全沒有看殷佑棠……自己再留下只會牽連殷佑棠,便趕緊轉身跑進一個巷子裡。
柳旭還想追過去,被殷佑棠一把推開:“你幹什麽?”
柳旭眼神中閃過一絲殺意,不過很快又微笑起來,他看著面前這眼生的少年:“剛才那女子是你什麽人?”
殷佑棠微微挑眉,雙手環胸道:“是我姐,你找她有事?”
柳旭看著殷佑棠這欠揍的表情,忽然對殷佑棠升起一股懼意……為什麽這人的神態像極了他的天敵沈昭?
不過沈昭的弟弟沈默他很熟悉……這個少年應該就是單純和沈昭一樣有那種狂妄欠揍的氣質吧。
柳旭眼珠一轉,試探著問:“你有沒有看見外面的告示?只要和朝中宋貴妃樣貌相似的,都可以換不少銀子,我見你姐姐的眼睛與宋貴妃極其相似,你怎麽不帶著他去碰碰運氣?”
殷佑棠滿臉嘲諷:“我怎麽可能會拿我至親至愛的人去換錢?有病吧!”
“是嘛……”柳旭袖子下方的手轉了一圈,匯集內力微微握拳。
這礙事的少年還是殺了他比較方便。
就在柳旭要動手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一道聲音:“Stop it!Get out of here!Let go of my brother!”
柳旭被這話嚇了一跳,差點破功。
殷佑棠雖然聽不懂這話是什麽意思,卻聽得出這是宋北北的聲音。
他眉頭緊鎖,怎麽回事啊,怎麽又回來了!
他回頭無奈地看向宋北北,發現宋北北重新整理了臉上的面紗,原本只是遮了下臉,如今全臉都圍了起來,只露出一雙眼睛。
殷佑棠十分不解,她搞什麽?
宋北北不但回來了,還故意走到柳旭面前,瞪著他質問:“What do you want to do to my brother?”
柳旭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他不多廢話,直接掀開宋北北臉上的面紗……一張黝黑的臉出現在面前。
怎麽會?之前她露了個額頭和眼睛,分明沒有這麽黑的,現在怎麽全臉都漆黑了?
不過……之前天色太暗,宋北北又一直站在背光處,難道是自己之前看錯了?
“Shit!Da shabi!”宋北北罵了他一句,一把把自己的面紗奪回來,又戴了回去。
殷佑棠瞪大眼睛看了宋北北一會兒,反應過來了,連忙對柳旭道:“你禮貌嗎?為什麽要脫我姐姐的面紗?我姐姐是番邦女子,長得黑,怕被大雍人嘲笑,所以一直帶著面紗,這也不行?”
柳旭眯了眯細長的眼眸,似乎想從這對姐弟臉上看出撒謊的痕跡。
“哦?你們倆既然是姐弟,為什麽一個番邦人一個大雍人?”
殷佑棠不耐煩道:“我們同父異母不行?你誰啊要我說這麽多?!”
如果柳旭沒有見過世面,還真不一定被騙。
關鍵他曾經被沈昭逼迫逃亡的時候,出海過,知道有一個地方的人膚色都很黑,然而還會被人販子帶到另一個地方去做苦工,那個地方的人很多都說這樣的話。
柳旭知道,這人說的就是番邦語言,而且他還能聽懂幾句。
而面前女子臉上這面紗,也極具番邦特色。
宋北北,才十五歲,這些年她也算風雲人物,她的一舉一動自己都清楚,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學習番邦的語言。
所以面前這個女子應該是如假包換的番邦人。
既然這人不是宋北北,柳旭也沒必要動手,免得引人注意耽誤大事。
“原來是我認錯人了,那打擾了。”柳旭淡淡笑了笑,轉身離去。
宋北北松了口氣,趕緊將自己臉上的鍋底灰隨便擦了一把,和殷佑棠一起回客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