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北北一聽這話術,就知道這人八成是要開始騙錢了。
果然,這個假二哥道:“我的字畫,全都得用特製的紙及特製的水墨,紙墨缺一不可。”
朱員外也理解,才子嘛,或多或少有點古怪習慣的,用特殊的紙墨又算什麽呢?
“一怒兄放心,我自然不會拿普通的紙墨來汙了一怒兄的才名,一定為一怒兄準備上等的宣紙和徽墨,這才配得上一怒兄嘛!”
宋北北在那兒忍著笑,如果她沒猜錯,下一秒這個假二哥就要說特製的紙墨比宣紙和徽墨還要好,不要朱員外準備宣紙和徽墨,而要他直接給錢,讓他自己去買。
果然,聽那假二哥道:“非也,朱員外,我要的並不是宣紙和徽墨。而是產自遙遠瑞國的白雪紙,那紙如女子的肌膚一般白嫩細膩;墨要的是產自賀蘭國的珍珠墨,那墨寫在白雪紙上,猶如美人出浴,粼粼波光,美不勝收啊!”
宋北北在旁邊翻白眼,屁咧!筆墨紙硯分明就是中土做的最好!洋人這個時候還在拿鵝尾巴毛寫字呢好嗎!
假二哥借著哄朱員外:“若是朱員外願為我買到這兩樣東西,我保證能畫出一幅出塵絕豔的美人圖,助朱員外贏得比賽。”
那朱員外當即拍手應下:“一怒兄不愧是大雍第一才子,果然見多識廣,這等稀罕的東西都見過。不知道這東西得在那兒買?我明日就去買給一怒兄。”
假二哥搖搖頭:“不必,朱兄把銀子給我就成。因為那白雪紙和珍珠墨都乃稀世珍寶,自然不會有人願意公開售賣,我有心認識一個遊商,他隻賣給我。”
朱員外連忙問道:“不知道要多少銀子?”
“誒……”假二哥糾結,“可能有點貴。”
朱員外笑了:“一怒兄,你在我面前說貴?是不是看不起我?你直接說多少銀子!我老朱什麽都沒有,就只有錢!我今日身上沒有帶銀子,明早派人去錢莊取,取出來就拿給你。”
假二哥這才勉為其難地伸出一根手指:“一張紙一萬兩,一塊墨也是一萬兩。”
朱員外稍稍有些心疼,這紙和墨,確實不便宜啊。
不過他也不是給不起,只要這個才子能替他贏得比賽,給他長臉,兩萬兩銀子完全是值得的。
於是他爽快道:“一怒兄放心,明日午時之前,你去我府上,我把銀子交給你。或者你今晚就與我回家,在我家住一晚可好?”
假二哥擺手道:“我就不叨擾朱兄了,我已有下榻的地方。”
宋北北聽到這裡,方才看戲的心態瞬間涼了不少……
按道理說騙子對錢是很在乎的,正常的應該去朱員外家裡伺機偷盜。
這人不願意去,怕不是在外面還有同黨,夜裡要和同黨商量怎麽騙錢呢。
宋北北正想著,忽然聽見自己背靠的欄杆忽然發出一聲斷裂一般的脆響。
她心裡一咯噔,察覺到危險,想趕緊逃離的時候,不料下一瞬這欄杆就被她靠斷了,她也直直掉了下去。
就在她以為自己肯定會臉懟地時,一個身影忽然從樓上飛下接住了她,又將她放下,扶著她站好。
宋北北堪堪站穩,還未看這人是誰,就被他摁進了懷中,遮住了她的臉,對朝這邊看過來的二人道:“對不住,打攪二位雅興了,我家小少爺出來尋茅房,驚擾二位了。”
他開口,宋北北才發現竟然是沈昭。
“無妨。”假二哥起身道,“正好我們也吃完了,朱兄,咱們走吧。”
那二人一同離開了客棧。
宋北北連忙從他懷中離開一些距離,高興道:“昭昭哥哥,你來的真及時!我正想找你呢,你什麽時候到的?為什麽方才會從上面飛下來?”
沈昭一一回答:“今早到的。住在這家客棧,睡醒了想下來找些東西吃,就看見你在這兒偷聽。”
他從杭城離開後去辦了些公差,然後著急趕到應城,好幾日沒睡,來了就狠補了一覺,才醒。
宋北北笑呵呵地道:“原來這麽巧,你一直都和我住在一家客棧,我還愁去哪兒找你呢。”
沈昭也笑了,但卻未回答。
什麽巧?宋北北一路下榻的所有地方,都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他們能不住在一起嗎?
“你說你想找我,什麽事?”
宋北北收了笑意,微蹙的眉頭裡滿是怒意:“就是方才那個白衣男子,他居然冒充我二哥出來招搖撞騙,這豈不是敗壞我二哥的名聲?但是我怕他背後又是像萬全會一樣的騙子組織,所以不敢貿然行動。”
沈昭點了點頭:“你做得對,確實不該貿然行動。”
但是現在沈昭來了,她就可以行動了啊!宋北北立馬提議道:“昭昭哥哥,反正我們也睡了一天,現在都不困了,我們去查查他吧!”
“行。”
沈昭叫來店小二,賠了他們修繕欄杆的錢,就帶著宋北北出去查了。
假二哥和朱員外出了門就各自分開了,現在假二哥獨自一人行走,一邊走一邊十分謹慎地回頭查看。
走了很長很長一段路,他才進了另一家客棧,這客棧所在位置十分偏遠,客棧也很小,沒什麽客人,守夜的店小二靠在桌子邊打盹。
沈昭和宋北北對視一眼,二人直接進去, 那店小二都沒醒過來。
他們跟著假二哥到了樓上,在門口聽見假二哥的聲音:
“應城的人真是人傻錢多哈哈,我隨意念了一段宋元沒有公諸於世的詩,他就對我深信不疑了!我說那紙和墨值兩萬兩,他也同意了,讓我明日就去他府上拿錢!”
“哈哈,好,表哥,這紙和墨都在這裡,你明日帶過去吧。”
頓了一會兒,那個騙子道:“這朱員外這麽好騙,我倒不想隻騙這兩萬兩銀子就走了,我們可以留下來多騙點兒,反正宋元的詩詞歌賦書畫和話本,我通通都有研究!”
“有道理……那我明日喬裝成商人給你送紙墨過去,當著他的面把錢收走,你就不要碰那些錢了,省得被他懷疑。”
“好。”
門外的宋北北聽得心驚膽寒……
二哥沒有公諸於世的詩,他怎麽能拿到的?
他又為什麽對二哥研究這麽深入?難道……
二哥在他們手上?
二哥被他們綁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