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楚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激動的要站起來:“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皇上的手被他抬起,睜眼看了他一眼,似有些嘲弄。
楚樂惡狠狠看著楚澈:“是你吩咐的是不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禁軍衛,還是一個新兵,他哪來的這麽大的權利?!”
“肯定是你!”
楚樂總算知道皇上為何這麽仇恨自己,好家夥,原來是給楚澈背了鍋。
楚澈搖了搖頭:“不是我。”
楚樂看著他。
楚澈又道:“不過跟我也有點關系吧!”
楚樂簡直要被氣死:“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楚澈不語,只是看向皇上,微微一笑:“父皇,我現在想問你一個問題。”
皇上睜眼,他情緒已經平複下來,看上去有些疲憊。
楚澈:“你將惜白擄過去,到底要打算對她做些什麽?”
皇上閉眼不語,開始猜測這事是否和林惜白有關系。
楚澈繼續道:“我猜一定是極過分的事情,不然她不會這麽氣憤,用盡心思來算計你們。”
皇上猛的睜開眼睛。
而楚樂隻覺得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他要拿惜白煉丹。”旁邊有人說了一句,穿著青色道袍的人不疾不徐走過來,撥開抱著孩子哄的童熙,說:“天生無垢之體,可煉製神丹。”
“他欲長生。”
皇上見此,狠狠閉上眼睛。
此刻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呢?
大勢已去也。
“捷徑是不好走的。”折竹對皇上說:“所以我決定撕毀約定。”
皇上不語,似乎已經認命。
他知道,這種情況,他不會再有機會了。
折竹將話說完,自覺此事已了,他看向楚澈:“林惜白還在嗎?”
“在的。”她答應自己要等自己。
於是折竹去找人。
“父皇,你不該如此的。”楚澈見他走了,下意識也想跟上去。
他走到皇上身邊,彎下身子抱了抱人:“我走了。”
“你不會死,卻也不會再站起來了。”
皇上沒有睜眼,只有那極速震動的眼球,泄露他情緒激動。
楚澈之後又看向楚樂,歪頭想了想,發現也沒什麽好說的。
“好好做事。”
他拍拍楚樂的肩膀,狀似囑托:“江若崖是惜白的人,你要是不願意重用,就將人遣走吧。”
楚樂有些恍惚的看著他,忽然覺得這一幕好像是在交代遺言一樣。
但又覺得不可能,於是沒有說話,默認他遠走。
童熙也走過來,微微笑著將孩子放他懷裡:“從今以後,這就是你的孩子了。”
楚樂猛的睜大眼睛。
“你們要做什麽?”
童熙又笑眯眯的補了一句:“是你和你哥的孩子,懂吧?”
楚樂狠狠皺眉表示不懂。
童熙卻懶得再解釋,一瞬間沒了身形,消失在原地,隻留下被他莫測手段驚呆的楚樂。
“父皇,你松開我。”楚樂單手抱著孩子,總覺得心裡不踏實:“我要去看看他們要做什麽。”
皇上睜眼,漠然道:“親手弑父,朕真是養了一個好兒子。”
楚樂心情複雜。
“可能……不是楚澈做的。”楚樂難得為楚澈解釋一句,而後又飛快補了一句:“您這次……做的實在是太過分了。”
“十分的過分。”說完不等他回答,抱著孩子飛快溜走。
原地皇上恨得恨不得嘔血。
楚樂出門,本想去看看那幾個人在搞什麽神秘事件,結果在門口看到暈倒在地的皇后,那精致美豔的身形,真是讓他眼熟到不行。
他大驚失色:“母后!!!”
很快有人來將皇后也扶進去,與皇上排排躺著,管家很快得出結論:“與皇上一樣的毒。”
楚樂不能接受:“為什麽?!”
管家回答道:“因果報應。”
楚樂大喊:“我娘是無辜的……”
管家冷冷看他一眼:“是不是無辜的,你最清楚。”
“知雪閣裡的那些花瓶,有時間去仔細檢查檢查,會發現驚喜。”提點一句,管家屁顛屁顛的也跑了。
不知道為什麽,明明是大喜的日子,卻總感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很是不舒服。
楚樂怔怔的坐在原地,腦子裡走馬觀花一樣閃過許多事情,那些他看到卻不願意承認的事情,在此刻似乎都有了一個他不能不承認的結果。
他狠狠閉上眼睛,心中潮然,如山呼海嘯席卷而來。
——
皇宮內,一片肅殺。
所有人都被看管在一起,瑟瑟發抖似鵪鶉。
宮燈長明,江明孤坐在太極宮門口,下面是九九八十一曾台階,一眼望去,隻覺得遙遠至極。
葛葉坐在一側,等的有點急,不時撓撓頭,撓撓眉毛,鬧鬧脖子,仿佛身上有什麽蟲子一樣,讓他安靜不下來。
“你覺不覺得……太順利了?”從宮門進去,囚禁禁軍,關押宮女太監,一路走來,簡直順利到不行。
令人難以置信,驚喜的同時還有點恐慌。
江明孤點頭:“有人幫助我們。”
“誰?”
“不知道。”料想是林惜白安排的人手。
葛葉也想到這個,但還是覺得有點不安:“但這麽久了,皇上也該回來了吧?”那才是重頭戲,不是嗎?
江明孤不語。
又過了會兒,他似乎想起什麽,從懷中掏出一個木盒子。
葛葉覺得那盒子有點眼熟。
江明孤道:“這是昨日,她派人送過來的,裡面裝了十萬兩。”
葛葉被驚道:“這麽多。”
“因為這是歉禮。”江明孤那張仿佛天生壞種的臉上勾起笑容:“我們被她騙了。”
高官厚祿,從龍之功,全是假的。
——
折竹看到坐在梳妝台前發呆的林惜白,她今日實在美的過分,令人移不開目光。
一直知道她長得好,這麽驚豔,還是頭一回。
以後大抵也沒有機會再見面了。
林惜白扭頭看她。
折竹站在三步開外,淡淡出聲:“我要走了。”
林惜白挑眉:“我還以為你是來捉我的,將我活活練成人丹這樣子。”
“捷徑不好走。”折竹不理會她的挖苦,道:“如你所願,我放棄了這個念頭。”
“不想成仙了?”
“想。”執念沒有那麽好放下,折竹說:“但這一次,我想一步一步來。”
“我是來跟你道別的。”他張開手臂:“聽說道別要抱一下。”
“沒有這個規矩。”林惜白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停頓一下,然後在折竹期待的目光中忽然轉身,去倒了兩杯酒:“按照你們這裡的規矩,算是餞別酒。”
折竹無奈一笑,也不生氣,端了酒,與她一碰,張口飲盡,然後被辣的臉一瞬通紅。
他是個道士,過往在道觀裡沒有機會接觸這東西,後來進了皇宮,宮裡的人也拿他當和尚看待,連葷腥都少送,何況是酒。
算起來,他竟是第一次喝酒。
舌頭被辣的說不出話。
“希望下次回來,還能看到你。”這算一個美好的祈願,無論何時,出遠門回來看到故人,總是令人心生喜悅。
林惜白衝他擺手。
折竹猶豫一下:“真的……不抱一下嗎?”
總感覺自從知道自己改變主意後,她態度就冷落下來,不複從前……好吧,她從未溫柔過。
但還是想抱一下。
林惜白想了想,覺得此後就是永別了,抱一下還是有必要的,於是還手抱了一下。
滿滿當當的。
“謝謝你。”她聽到折竹的聲音在頭上響起:“如果你後續沒有針對我的計劃,我就更感謝了。”
林惜白:“……”
折竹有點猶豫說:“我來時去看了皇上。”還挺慘的,而且看樣子一點都沒想到害他的凶手是誰,在怨恨二殿下,也對太子生出嫌隙。
他倒不是為皇上叫屈,畢竟皇上罪有應得,但他害怕他遠遊途中,忽然遭到林惜白的報復,她那麽狠,總是一針見血,直戳人痛點,他怕自己經不住。
林惜白:“……”
“沒有。”她皮笑肉不笑:“不過你再不走,我就不保證了。”
折竹急急慌慌的走了。
出門時看到楚澈與童熙站在門口,也不知道聽了多久,他心裡嘶了一聲,覺得之後會發生的肯定是修羅場,有點好奇,但又比較惜命,決定還是先遁走。
他跟童熙拜別:“師父再見。”
童熙壓根不認這個徒弟,很是敷衍一揮手:“好走。”
折竹也不在意。
楚澈已經進屋去,林惜白似乎已經預料到他進來,在桌上擺了兩杯酒。
楚澈看了一眼:“之前喝過了。”
林惜白一本正經道:“一生只有這一次,再多喝一次。”
楚澈懷疑她在酒裡放了什麽,笑了笑,面不改色與她勾手交杯。
童熙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這流程還要再走一會兒,於是自動消失。
接下來一切都和正常流程一樣,二人從浴池到床上,最後蓋著被子聊天。
“我要走了。”她輕輕說了一句,然後在青年閉眼安詳的面上親了一下,睜眼深深看著,似乎要將這張臉鐫刻在心裡。
“再見。”
——
現代,林惜白陡然驚醒,滿頭是汗的坐起來。
腦子裡走馬觀花閃過短短幾年人生,各種面容從清晰到模糊,最終定格在一張慣常漠然的臉上。
她抬手抹了把頭,手上全濕掉,在心裡冷靜的想,這汗真多。
像是經歷一場冗長到幾乎包含一生的夢,任何人都要在睡醒的時候緩一緩,於是她也跟著緩了緩。
老舊的空調開著,明明聲音很小,落在耳中卻覺得十分吵鬧,她爬下床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抬手抹掉水珠,看到鏡子裡的人影時有一瞬的恍然。
這張臉……
她以前也長這麽好看的嗎??
不等她感慨多久,敲門聲打斷她的思緒:“開門,送外賣。”
林惜白趿拉著鞋子頂著雞窩頭出去,卻在打開門的一瞬間又猛的關上。
“臥槽 ”
這世界玄幻了??
“開門。”三聲勻速的敲門聲,彰顯著對方良好的耐性。
林惜白將門打開一個縫,悄咪咪的露出一顆頭,小心翼翼的看著外面:“對個暗號,皇上與林妃……”
“是太子妃。”外面那人糾正她。
“我敲!”林惜白心狂跳,又猛的將門關上。
楚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