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鬼面具的男子緩緩走近了東方蕪,林中陰森冷風陣陣,一身黑衣似乎與林中的暗沉融合在了一起,再襯著他面上那嚇人的鬼面具,看上去猶如從冥冥之地爬出來的厲鬼一般。
他蹲下身子,修長的手輕輕將落在她面上,將附在她面上的那一縷發絲拂到耳後。
他輕輕地歎息一聲,溫柔地摸了摸東方蕪的臉,又輕柔地摸了摸她烏黑的發。
而後,他將她扶了起來,將他的頭與東方蕪的頭湊在了一處。
片刻後,他才將她放在地上,緩緩站起身。
正欲轉身離去,先前地上裝死的黑衣人忽然睜開了眼睛:“老大,你找找解藥啊,我還在地上躺著呢!”
誰知那鬼面男子抄起手,用一副事不關己的語氣說道:“別想了,這玩意兒的解藥臭得很,她才不會帶在身上。”
“反正也死不了人,你就忍忍吧!”
蒙面人:“”
“老大,你有點兒人性好吧,我可是死也沒說出你的行蹤啊,你看這地上雪都沒化,又冷又濕,你就忍心這麽看著兄弟我在這兒躺兩個時辰?”
“兄弟我會感冒的!”蒙面黑衣人訕笑著。
“嗯,你說的有道理,所以我馬上就回去了,不會在這兒盯著你看兩個時辰的!”鬼面具男子笑的不懷好意。
“老大,別!”
“別丟下我”
蒙面男子話還未說完,鬼面男子已經一個縱身消失在了樹林中,蒙面男到底方位上方樹梢微微一顫,一坨積雪從樹梢落下,狠狠地拍在蒙面男臉上。
蒙面男欲哭無淚
老大不愧是魂帝,真TM沒人性啊,走了就算了,還故意弄一坨雪在他臉上冷冷地拍。
萬一這東方蕪比他先醒過來,改變主意殺了他怎麽辦?
怎麽辦,內心慌的一匹啊!
再說另一邊,竹青追了一路也沒追上東方蕪,往日他自認功夫還不錯,卻愣是追不上自家先生,漸漸地滋生了滿心的挫敗感。
他是真佩服自家先生,說好的不會武功呢,怎麽跟一片雲似的就能在空中飄呢,還飄那麽快,這世界太玄幻了。
而東方蕪出了京華城之後,也不走官道,直往那森林裡鑽,十三一個人搜尋起來實在太慢,生怕晚了自家先生會出什麽意外。
他隻得折回去與若雪搬來的幫手南瑾瑜會合,而此時已經將京華城翻了一翻,卻找尋不到東方蕪絲毫蹤跡的南瑾瑜也正焦灼著呢。
十三在看見南瑾瑜的時候,還是有那麽一瞬間的驚訝,他從沒聽自家先生說過與太子殿下有什麽交情啊!
要說東方蕪在京華城有交心的朋友,除了祁不語那就只有洛煙柔了,而洛煙柔家裡有個看不慣東方蕪的大哥,只怕很難從洛府借到人。
十三還以為若雪會帶著祁不語的人來幫忙,沒想到她竟能將太子南瑾瑜搬來,且看太子那一臉焦灼之色,似乎對自家先生的安危頗為在意。
也不去管若雪找了誰來,當務之急是要先找到自家先生,可不能讓自家先生有個什麽閃失。
京華城的人都雲裡霧裡的,還以為朝中又發生了什麽大事,可誰也不敢問,誰也不敢多說什麽。
因為,南瑾瑜帶著搜城的那一隊人是守護皇宮的禦林軍,而禦林軍的職責就是負責皇宮的安保,沒有皇帝的許可,是誰也無法調動的。
一時間,京華城的人都在隱隱猜測,朝中是不是又發生了什麽大事件。
百姓竊竊私語,為官的人人自危。
試想,十三這個曾經九幽殿的金牌殺手都尋不到東方蕪,只能會來采取人海戰術,更何況是南瑾瑜手底下的人了。
當然,不是說南瑾瑜這個南國太子,手底下就沒有利害的人,南國武功高強的人自是不在少數,只是南瑾瑜手底下能有幾個有十三的身手,那就不見得了。
見十三匆匆而來,南瑾瑜忙上去詢問他東方蕪的行蹤,十三將難處說與南瑾瑜,南瑾瑜便即刻帶著禦林軍出了城,進入了林中尋找。
兩個時辰對蒙面人來說簡直無比煎熬,殺手本就機警,何況他又是一個人躺在樹林裡,旁邊還暈了一個不知是敵是友的東方蕪,他如今就似那案板上的魚肉,只能任人宰割。
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林中多青松桑柏四季常青之種樹高葉茂,林中便更暗沉陰冷,黑衣蒙面人總算能動了,他隻覺得渾身都凍得僵直了。
當即便裹緊了自己已經濕透的衣衫,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惱怒得拔掉頭頂上的兩根銀針,這才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一陣冷風吹來,那兩條腿抖得跟篩糠似的。
這貨哆嗦著艱難地挪步到了東方蕪身旁,正想踢上兩腳一解心中鬱結之氣,不待他得手遠處便隱隱有微弱的火光照射過來,伴隨著眾人的呼喊聲。
黑衣蒙面人心知他再不會得手,盡量不發出一絲聲響的,他身子緩緩向後退去,身影便漸漸融進暗黑的森林中。
南瑾瑜找到東方蕪的時候,看著她靜靜地躺在雪地裡,臉色蒼白似雪,整顆心都跟著顫抖起來。
在他的印象中,東方蕪是鮮活的,那份骨子裡透出的傲氣仿佛與生俱來,她從來都是一副淡定自信的模樣,好像誰也擊不垮她,而她的對手不管多強,最後都在她冷厲的笑容中自食其果。
所以在看到東方蕪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的模樣,他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絲恐懼感,她這個靜靜地模樣讓他很不習慣。他就舉著火把站在雪地裡靜靜地看著,似乎挪動一下腳步都變得無比艱難。
還是若雪驚恐地叫了一聲:“院長!”南瑾瑜才回過神來。
十三聞聲飛身而來,當下便去查看自家先生的狀況,探了探鼻息,又兩指探了探東方蕪的頸動脈,才松了口氣,“還活著!”
這三個字在南瑾瑜聽來,竟覺得此前心中壓抑的巨石落下了。
他解下身上披著的大氅,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東方蕪冷的根冰棍似的身子裹了,便吩咐十三,“去找輛馬車”說完便將東方蕪橫抱而起,緊緊地箍在自己懷中。隨後便帶著禦林軍回城。
待一行明晃晃的火把走出老遠,蒙面男子才問隱在暗處的魂帝道:“老大,你跟這肉票什麽關系?”
“不該問的別問,問了你也得不到答案”魂帝負手而立,望著遠處的火光。
“我看你聽關心他的,就擔心老大你”
魂帝:“擔心什麽?”
蒙面男子踟躕說道:“屬下是聽說這個肉票似乎有那方便的癖好。”
魂帝鬼面具下目光透出疑惑:“哪方面?”
蒙面男:“就是就是、龍陽!”
“握草,誰說的,明天把這個碎嘴子的頭給我提來”魂帝突然爆了粗口。
蒙面男唯唯諾諾,小心翼翼發問:“老大,你這麽緊張,莫非”
魂帝一計冷厲的眼刀掃了過去:“地龍,你這次沒能漂亮的完成任務,你是不是該自斷一臂謝罪啊?”
“別、別、老大,我不敢了還不行嗎?”蒙面男也就是地龍,連連求饒。
生怕被自家老大追責,說完偷偷往後溜了幾步,身影一閃便消失了。
東方蕪是後半夜被馬車給晃醒的,她今天一天才吃了一頓早飯,被這馬車顛簸得胃疼。許是有些冷,她又往南瑾瑜懷裡縮了縮,想要繼續睡,卻總也睡不安穩。
而她的胃也叫囂著不讓她再睡
她隻好被迫睜開眼睛,四周黑漆漆的,她被一個溫暖的身體禁錮著,聽見車軲轆旋轉的聲音,時而能感受到不平的路面帶給她的顛簸,她怎麽在這兒的?
她記得在她倒下之前,似乎不是這麽個狀況啊,那目前這什麽情況?
她被魂帝抓住了?
魂帝,想起那張鬼面具下與她對視時那熟悉的眼神,她便環抱住了那溫暖的身體,並在他身上摸索了一翻,是個男人沒錯,為了證實自己的猜測,她將臉湊近了那個溫暖的胸膛,鼻尖輕輕的嗅了嗅,不是他心中猜測的那個人的味道。
這個味道也算熟息,只是一時她還真沒想起來是誰。
東方蕪這一翻探究可苦了南瑾瑜,她的小手在他背上摸索的時候,南瑾瑜的身體瞬間就僵硬起來,臉上的溫度也驟然升高,一顆心更是“撲通撲通”跳個不停,而就在這時,東方蕪竟然還將自己的臉往他面前湊。
南瑾瑜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膛了,透過馬車小窗微弱的火光照在她那張絕美的臉上,看不真切的朦朧更有種致命的誘惑,他南瑾瑜雖是個君子,卻也是個男人。
更何況此時他懷中抱著的,是他日思夜想的女人,他便順從了自己的心,低下頭去,將自己的唇緩緩湊近那張充滿誘惑的唇,就像無數個日夜他夢中那般。
像無數個日日夜夜那般,肆無忌憚的,毫無顧忌的吻住心中的那個人。
“南瑾瑜?”
可就在這時,東方蕪突然叫出了他的名字,製止了他接下去的動作。
能這麽隨意的叫出他的,在南國也只有東方蕪了。
其余人都叫他太子殿下,只有在東方蕪這裡,他才不是太子,他只是南瑾瑜。
南瑾瑜突然笑了,輕輕問道:“你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