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葵和西宮月暫住的府邸一個在城東,一個在城西,而東方蕪的院使府在城南,於是這浩浩蕩蕩的儀仗隊,便是繞著整個京華城走了一圈。
這個國家成親的風俗就是要順,所以出了府門,就往右行,先是去了東城,將風葵迎上了大轎子,隊伍才開拔,穿過北城至西城,浩浩蕩蕩的迎親隊伍才停在西宮月暫住的別苑前。
剛一停住,不知從何處飛來一計破風聲,不偏不倚擊中了馬屁股,馬兒一驚後退一蹬就準備舉蹄奔逃,十三和若雪,皆是一驚,眼疾手快,隨即死死拉住了韁繩。
駿馬一聲嘶鳴,馬頭拗不過十三,身子又被若雪按住,後腿踢騰了幾下,東方蕪再也坐不住了,眾目睽睽之下,東方蕪從馬背上被甩了下來,整個人跌進雪地裡,好半天都沒有動靜。
嚇得隨行的一眾丫鬟婆子肝膽俱裂,不過東方蕪是兩國公主要嫁的人,她們也不敢說什麽不吉利之類的話,只能圍在一旁假意關切,生怕公主一怒,砍了她們這些小蝦米。
坐在花轎上鳳冠霞帔的風葵也聽到了動靜,對身側隨行的子丹道:“子丹,你去看看,院使大人可有恙?”
“是!”子丹領命。
見東方蕪躺在雪地上一動不動,十三和若雪被嚇了一跳,兩人七手八腳的把東方蕪從地上拉起來,東方蕪一臉霜色,盯著那一計破風聲襲來的方向,眼底一邊冰冷。
“院長你沒事吧,要不要緊?”若雪著實有些擔憂。
“是十三的錯,沒有牽好馬,院長責罰十三就好,若雪已經盡力了!”十三一直緊張的替東方蕪牽馬,根本沒察覺馬突然受驚是人有意為之。
這樣的大日子,東方蕪這個新郎官,當眾跌下馬,可謂是顏面盡失,若惹怒了公主,只怕他跟若雪幾條命都不夠死的,十三是個男人,怎麽能讓一個小女子跟著一起受難呢!
“駙馬,公主讓屬下來問,您沒事吧?”
子丹快步而來,上下打量了東方蕪一翻,東方蕪身前,寬大的喜袍被雪水浸濕了一大塊,子丹皺眉,關切地詢問。
“無礙!”不緊不慢地道了一聲,又吩咐道:“慌什麽?各司其職,該幹嘛幹嘛!”
聞言,那些丫鬟婆子才散了去,該幹嘛幹嘛去了!
整了整身上大紅的長袍,東方蕪又摸了摸頭頂的金冠,還好沒歪,就算她不要臉面,這兩國公主的顏面可不能被她敗壞了。
“多謝公主掛懷,我很好!城中人多,不乾淨,有勞子丹姑娘護好公主!”
只怕這有心之人,今日,就是來看她東方蕪的笑話的,她又豈能讓對方如意!
子丹點點頭,俯身行了禮退去。
東方蕪大步跨上西宮月暫住的府邸門前,喜婆見狀,趕忙入府去了,不多時,西宮月一身喜服,被喜娘和一眾仆從擁護著出得門來。
她頭上蓋的喜帕卻不似風葵的喜帕那般華美,西宮月的喜帕是純淨的大紅色,上面一朵花也沒有,更沒有什麽龍鳳的繡式,她身上的喜袍也是如此,跟她身上的寬大喜袍一樣,都是純淨的大紅色,幾乎沒有什麽華麗的裝飾。
從喜婆手中接過西宮月的手,她心中突然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感覺這個西國公主不是在嫁人,是她東方蕪在嫁人似的。
西宮月本就比她高出一個頭,她接過西宮月的手時,西宮月的大掌便緊緊地將她的手握住。她不禁疑惑,西宮月的手也比她的手大一些,女子的手也這樣大嗎?
她的手比較涼,可她的手卻很溫暖柔軟,白皙又細膩,雖說算得上骨節分明,握在手中卻有種異樣的感覺。
“公主的手,好特別!”
東方蕪感歎,西宮月卻在這一聲感歎後,緊握住她的手送了幾分。
扶著子宮月上了花轎,西宮月和風葵兩人,都坐在了那頂碩大的花轎中,一高一矮,若不是知道這花轎中的是兩位公主,若不是西宮月蓋著蓋頭,一眼看去,還以為這花轎中的兩位才,是今日要成親的夫妻呢!
將西宮月安置在花轎上後,東方蕪直接坐在了兩人中間,左右摟著西宮月,右手摟著風葵,喊了一聲:“起轎吧!”
聞言,儀衛隊便又起程,浩浩蕩蕩的穿街過市,回院使府。三人同坐在花轎中,看得全城人發笑,哪有人成親新郎跟新娘子一起坐花轎的!真是聞所未聞。
不過這種事,東方蕪做起來卻似乎沒有什麽違和感,白雪飄灑的天穹之下,一個姿容絕世的男子,摟著兩個新娘子的畫面,反而成了京華城中一道亮麗的風景線。
被東方蕪摟在懷中,風葵一張俏臉早已燒紅,只是她的臉藏在喜帕之下,旁人瞧不見。西宮月挺直了身子坐在東方蕪身側,蓋頭下她的嘴角微微彎著,昭示著她的好心情。
這次成婚,也是讓東方蕪大開眼界了,她還是頭一回見有人下午成婚的,這個成婚的人還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這個成婚的婚,是指黃昏的昏吧,這裡的人可真有意思!
不過今日天公不作美,太陽落山才能叫黃昏吧,這大雪天的,成個什麽昏啊?坑!
坐在花轎裡太無聊了,這兩日南瑾瑜為東方蕪籌備婚禮,在她的府中布置,譴了很多人來,即便她住在偏僻的梧桐小築,也是被吵得兩日沒睡好!
這轎子做起來跟搖籃似的,晃著晃著,東方蕪就上下眼皮打架了。
“新郎官,新郎官,院使大人,院使府到了!”喜娘在花轎外小心翼翼地喊道。
花轎內,風葵輕輕扯了扯東方蕪的衣袖,哪隻東方蕪將衣袖扯了回來,又蜷縮了一身子,雙腿一翹整個人往那溫暖之處縮了縮。
風葵撩起喜帕,定睛一瞧,心神俱顫。
只見她的夫君東方蕪,此時正被西宮月抱在懷中,東方蕪雙腿搭在西宮月的腿上,整個人縮在西宮月懷中,頭靠在西宮月的胸膛上,睡得正香,顯得那樣柔軟、乖順,俊美無儔的容顏,恬靜又美好,讓人不忍打擾。
“月公主?”今日不行,低低喚了西宮月一聲,西宮月卻並無動作,莫非西宮月也睡著了?
片刻後,西宮月輕輕拍了拍東方蕪肩膀,柔聲道:“阿音,阿音,醒醒,我們到了!”
“院長,院長?”與此同時,轎子外面傳來若雪的呼喚聲。
東方蕪一個激靈就醒了過來,“啊,啥?額,我這就來!”
她是生怕若雪一個不甚,就將她的心血給破壞了,一聽到若雪的聲音,她就忍不住瞪大了眼睛,將她看得牢牢的,好好教教她,怎麽對她的寶貝溫柔。
可等她一睜眼,整個人如遭雷擊,這西宮月怎麽回事,她睡著了也不叫醒她,還把她抱在懷裡!
“呵呵!”她笑得很尷尬。
因為她發現,她的雙臂還牢牢的,圈在人家西宮月的腰上!
見東方蕪總算醒了,風葵放下喜帕,輕聲道:“先生啊,院使府到啦!”
“額!”
東方蕪這才松開自己的手臂,尷尬得無法言喻,飛快下了花轎。
“院使大人,吉時已到,踢過轎門,就該牽著新婦拜堂了!”喜娘見東方蕪總算下來,不由得松了口氣,敦敦道。
“額!轎門就不踢了,風葵公主,月公主,把手給我!”踢轎門好像不太好,東方蕪直接將兩位公主扶下了花轎。
院使府中早已賓客滿堂了,這倒是出乎東方蕪意料之外,她以為她在這裡無親無故的,成親這種事,應該門可羅雀才對,誰知卻來了這麽多人。
等她牽著兩位公主到了正堂,她就有些明白了,正堂中攝政王南正潯和太子南瑾瑜都來了,兩人見東方進來,眼中閃爍著精光。
東方蕪快速上前,抱拳向兩人行禮,“攝政王,太子,沒想到今日你們二位會來,真是讓我這兒蓬蓽生輝啊!”
“嗯”南正潯雙手背在身後,應了一聲。
“今日是東方院使的大喜之日,我與皇叔特來祝賀,院使不必多禮,還是趕快拜堂吧,別誤了吉時!”南瑾瑜舉止得宜,有理有度,笑道。
“額,東方老弟啊!老哥聽聞你並無父母高堂,不知老哥今日是否有幸,坐在這高堂的位置上,替你主持婚禮啊!”南正潯突然出聲道。
“哈?”What?這老頭子,在說什麽?
“呵呵,東方院使,你如此聰慧,皇叔的意思你還能不明白嗎?”南瑾瑜笑道。
東方蕪心頭一怔,身子往南正潯身旁靠近了些,低聲道:“不是吧老哥,今日我成親,你跑來跟我結拜?”
這老頭子,還真會選時辰哈!
南正潯臉色一沉,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學著東方蕪的動作,將他那布滿華發的頭低了低,低聲說道:“老弟啊,今日,若老哥往這上頭一坐,老哥就是你的靠山了,整個京華城乃至四國中人,誰要動你,還得看老哥幾分薄面,有何不好?”
抽了抽嘴角,東方蕪才不相信這天下有這麽好的事情,這老頭還不是看她有點兒利用價值,這就來跟她攀關系了,只是,他貴為攝政王,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卻在這裡跟她這個小卒攀關系,他還真是拉的下臉啊!
“老哥,小弟可從來不相信天下有免費的餐食,若老哥心有所圖,依小弟之見,這高堂的位置還是空著的好啊!”他以為這點兒誘惑,她就會跳坑,美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