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首的人玄衣勁裝,身材挺拔,周身透著一股松風寒意。
——正是南國戰神秦蕭!
他身側跟著個一身粉衣,挽著婦人髻的華服女子,容貌俏麗,皮膚白皙,不是非常耀眼的那種類型,卻是頗具婉約風情,柔柔弱弱我見猶憐!
我用余光瞥了她一眼,勾起一抹譏諷地笑容來。
雖說我與秦簫戀愛觀不敢苟同,但這夏靈秀佩秦簫,著實不太行。
不過,這是秦簫的事兒,我看看就成。
夏靈秀一雙杏目陰森森地盯著我,晦暗不明。她盈盈走來,嫋嫋娜娜,乖覺地跟在秦簫身旁。
舒亦則面無表情地護在她身側!
“回將軍,方才有好些百姓落水了,屬下正在營救!”帶頭那官兵,回稟道。
“舒亦,去幫忙!”
“是”
舒亦抱拳應聲,去到水邊,征用了一條畫舫,撐著竹篙向深水處劃去。
秦簫則上前幾步,望了我一眼,皺了皺眉,便轉過臉,與我們一道觀察著水面上的情況。
“為何會有如此多的人落水?”夏靈秀款款來到秦簫身側。
雖是在詢問,她那雙杏木卻向我投來挑釁的目光。
我們一行人都沒有理會她,方才被仍在我腳邊,一個濕漉漉地人緩過勁兒來,說道:“方才,那河面畫舫中傳來天籟般的歌聲,那畫舫周圍竟顯現出金色的光芒,那光芒煞是好看,水波蕩漾,歌聲一止住,那光芒便隱沒了。”
咳嗽了幾聲,他接著道:“因著好奇心盛,便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那金光究竟是什麽,就······就掉進了河裡!”
“金光?”蓮兒瞬間睜大了眼睛,望了望她家小姐,又望向我。
“恐怕,這事兒,也只有丞相大人能解釋清楚!”洛雁一把折扇在手中轉著圈兒地把玩,一雙狹長的眸子,盯著我似笑非笑。
“那時,我們都聽得出神,全然沒有察覺到畫舫之外的情形。”
霎時,圈內的人的目光,無一不向我投來。
無不等著我解惑。
夏靈秀卻是幸災樂禍地盯著我。
洛皈塵眸光暗沉,瞥了一眼夏靈秀,將目光落在秦簫面上,似是很不悅。
我正要開口,祁不語先我一步道:“早就聽聞這京華城的護城河,其下有暗流直通東海,偶有金龍魚出沒,卻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夜被阿蕪的歌聲吸引而至,真是奇哉!”
“金龍魚?”蓮兒嘴巴張得老大。
看模樣,她應該知道這東西,只是沒見過。
“金龍魚此前一直存在於南朝的傳說中,傳說金龍魚出現,乃是祥瑞之兆。”溫行舟解說著,望著我的目光更加柔和起來。
“不錯,我也曾看過南朝典籍,傳說金龍魚能長到十丈長,周身遍布金甲,在夜裡能發出金光,遠遠看去如同一條金龍,故稱為金龍魚。傳言,金龍魚上次出現是在數千年前,是為難得一見的祥瑞!”陳墨徐徐說道。
“好可惜哦,方才咱們一直在畫舫裡面,沒能看到金龍魚,好可惜!”蓮兒嘟囔著嘴,遺憾不已。
“你這丫頭,貪心不足!”洛煙柔瞪了蓮兒一眼,斥責道。
很明顯,是在責怪她,聽了我的歌兒還不滿足。
“看樣子,丞相大人早知金龍魚會出現啊!”洛雁打開折扇,悠悠地搖著,笑得神秘。
“洛尙書此言何意?”洛皈塵沉著臉,銳利的眸光射向洛雁。
“若非如此,丞相大人怎會說出唱歌要命這種言語?”洛雁似乎還嫌事情不夠大似的。
秦簫的目光也落在我的臉上,似乎在等著我解釋。
“十三,去通知京兆尹,張貼告示,今夜落水之人,皆可到我丞相府領五十兩紋銀的精神損失費,另外,若是感染了風寒,盡可上禦醫院院使溫行舟府上,免費醫治!”我吩咐道。
“是”十三抱拳應聲,領命而去。
話落,陳墨不悅地看著我,抱怨道:“你惹事,卻讓雁來辛勞!”
聞言,溫行舟一個眼神過去,看得陳墨火大,“好了好了,反正辛勞的是你,又不是我!”
此時,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尖聲道:“丞相究竟是什麽神仙呐?竟然能能引來金龍魚,怕不是妖人吧?”
這話聲音不小,圈外那一片百姓也聽到了,驚詫地盯著我,他們口中重複著“妖人”二字,那兩個字,瞬間像漣漪一般,在人群中蕩漾開去。
“住嘴!”秦蕭突然呵斥了一聲,臉色黑的仿佛要滴出墨來。
夏靈秀被這麽一聲呵斥,嚇得一激靈,垂著腦袋,不敢放肆了。
“賤內口無遮攔,還望丞相大人海涵,莫要與婦人一般見識!”
秦蕭抱拳與胸前,鄭重地為他夫人夏靈秀脫罪。
我負手立在河邊,半晌也沒無他搭話。
他挺拔的身子矗立良久,其余人也不出聲,仿佛沒看見他似的。
直到舒亦撐著竹篙的畫舫,載著幾個落水之人,緩緩劃到岸邊,下水的官兵也陸續往岸邊遊來,我才側過臉瞅了他一眼,淡淡道:“秦將軍與將軍夫人,伉儷情深呐!”
聞言,他抬起頭,眉心緊蹙凝眸看我,那深邃的眸中,有化不開的沉痛。
夏靈秀暗暗向我投來不善的目光,炫耀之意太過明顯。
我忽然衝秦蕭微微一笑,道:“秦將軍,上次你送本相的東西,本相很是喜歡,有空不妨到我相府坐坐,也好增進同僚情誼!”
話落,秦蕭一怔,面上的陰霾瞬間散去,有些不敢置信,忙道:“當真?”
一直以來,我那丞相府都是將他拒之門外的,今夜突然得了特赦,也難怪他如此。
“自然是真!”我肯定道。
“改日,末將定當入府拜訪!”秦蕭喜道。
話雖這樣說,鬼知道秦蕭有多想,從正門進我丞相府!
秦蕭那如願以償的神情,看在夏靈秀眼中,恨的咬牙切齒。
我挑釁地衝她一笑,轉過頭去,不再看她那張倒胃口的臉。
不多時,十三便帶著京兆尹來了。
他來到我身後,拜道:“下官京兆尹劉產,拜見丞相大人!”
我淡淡道:“勉禮!”
隨後,我命他全權處理善後事宜,而後,我便同洛煙柔兄妹告辭,同陳墨和溫行舟說了一聲告辭。
他們皆拱手與我回禮。
蓮兒有些遺憾道:“沒有看到金龍魚,太遺憾了,先生若是能再唱一曲就好了!”
誰知,還不等洛煙柔發話,洛皈塵便一記冷眸掃了過去。
蓮兒便如見了貓的耗子,立刻投鼠忌器了,垂下腦袋,再也不敢吱聲。
呵!
我了然一笑,收回目光。
我詢問祁不語道:“子誠,咱們府上離的不遠,不如咱們一道?”
“甚好!”祁不語應了一聲。
十三開道,我倆跟在他後面,從密集的人堆裡走了出去。
出得人群,從後面看,靠近河邊的人最是密集,街道上的人反而稀疏了。
我命十三去尋謝婉清和歡兒他們,我與祁不語兩人緩緩往回走。
街道上,花燈精彩紛呈,在月色中搖曳,妝點著黑夜。
許久不見祁不語了,一別兩載,再見他,又覺他清減了不少。
“子誠,你說你,有個禦史大夫的爹,竟還四海漂泊,如此苦著自己,作甚?”我尊重他的生活方式,卻少不得要與他調笑。
“這是我的宿命,身不由己罷了!”他答的極為誠懇。
倒叫我有些懵逼,四處遊歷,只是選擇的一種生活方式罷了,這與宿命有何乾系呀?
換一種選擇就好了,何必身不由己啊!
不欲無他探討宿命,這般沉重的話題,我話題一轉,問道:“子誠,你是如何得知金龍魚的?”
他當時提起金龍魚的事,也是在為我解圍,否則,若因我唱歌一事,製人間接死亡,百姓定將我看作不祥人。
而朝中有好些人,也少不得要向我發難了!
“額,我……是從一本古書上看到的。”他的目光微微有些微閃躲。
非常細微,卻沒能逃過我的眼睛。
“哦,不知是哪本古書,能借給我一閱嗎?”我追問道。
“這……恐怕不成!”
“為何?”我裝作不解。
“我是在遊歷時,無意中看到的,我沒有將那古書帶回來!”他解釋道。
我盯著他那身鴨暖青的長衫,心中疑竇叢生。
他分明在掩飾什麽。
一個官二代,跟他父親又不是相處的不愉快,放著好日子不過,卻四處遊歷,說起金龍魚時卻有些藏著掖著的,這是為何?
更奇怪的是,祁星落也不曾約束他,說他們像父子吧,祁星落從不會像旁的父親那般對兒子耳提面命,讓其成親生子,光耀門楣什麽的?
說他們不像父子吧,祁星落對他這個兒子還是很關心的,子誠做什麽他都很支持!
這又是為何?
況且……
腦海中忽然一閃,我便問了出來,“子誠,我倒是從來沒見過你母親,伯母……”
“阿蕪,實不相瞞,我說是在四處遊歷,實則是在尋找我的母親!”說起母親,祁不語眸子沉了沉。
原來如此!
“伯母……”
看他面色,我忽然覺得,這或許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祁不語的眸子放空,他頓住腳步,對我緩緩道:“我母親很美,她對我們姐弟很溫柔,可是她又很嚴厲,只要是她決定的事,就是再古板,她也執意,不讓我們姐弟去改變!一個承諾,便可以讓她,讓我們姐弟枯守千萬年!”
聽他將她母親講的頑固,我不由得扯了扯嘴角,“伯母還真是個重諾之人,讓人傾佩!”
此刻,我隻當祁不語在誇大形容他母親的固執,直到很久之後,我才明白他此刻這番話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