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解釋道：“看著我做什麽？我也就是，恰巧聽人說起過這事兒。”

  聞言，圍坐一桌的人這才松了口氣。

  掌櫃讚賞地看著她，點了點頭，“這位姑娘說得不錯，就是為了那長生魚。”

  “前輩，你口中所說的長生魚，可是金龍魚？”洛皈塵忽然憶起東方蕪還在世時，花燈節那一夜她在畫舫上唱了一曲，那護城河便生了異象，許多百姓上前觀看不慎落水。

  憑借此事，東方蕪還落了個妖人的名聲。

  那掌櫃哈哈一笑，道：“沒錯，正是金龍魚。”

  見一雙雙眼睛期待地盯著他，掌櫃繼續道：“當年南國有個太子叫做羲和，他深入北極之地，帶回了一塊金龍魚肉給了他的父皇，傳說吃了這塊魚肉，便能長生不老。有這種寶貝，其余三國的皇帝如何坐得住？這才引發了當時的四國混戰。而南羲和的父皇已經不在世了，所以，這塊魚肉還在南國皇宮中。”

  “容祖此人，為神醫門祖師，他所鑽研的，正是這長生不老之術。”

  “前輩的意思是，容祖去南國就是為了那塊魚肉？”洛皈塵驚呼了一聲，像是發現了什麽驚天大秘密似的。

  掌櫃道：“不錯，正是！”

  “可那又與九幽殿有何關系？”元麗文覺得，這掌櫃的根本沒解釋清楚這件事。

  掌櫃道：“你這個丫頭，真是心急，老夫這不是在與你們說嘛。”

  得了個沒趣，元麗文美目瞧了一眼身側的夙華熙，尷尬地垂下了眸子。

  掌櫃接著說道：“容祖一生致力於研究長生不老藥，為此殘害了許多生靈。九幽殿本是與容許無關的，可九幽殿的魂帝，他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竟被那容祖抓去做了藥人。據九幽殿查實，當年的鳳棲郡主，就是被這個容祖殘害至其失憶，這才有了南國丞相東方蕪。”

  “你究竟是什麽人？”夙華熙越聽，越覺得此人不對勁。

  一個客棧的掌櫃，如何知道這麽多事情，這個人，把三十多年前四國之亂的始末，都了解得清清楚楚，定不只是客棧掌櫃這麽簡單。

  鳳兮撿起落在桌上的雞腿，正要咬，洛皈塵忽然將她手中的雞腿打落在地，一雙眸子肅然地盯著那頭髮花白的掌櫃。

  “喂，大光頭，你幹什麽？”鳳兮大喝一聲，“我的雞腿怎麽得罪你了，你要這麽對它？”

  見鳳兮要去撿那隻掉在地上的雞腿，洛皈塵按住了她的肩膀，“別吃，有毒！”

  “有個屁的毒，撒開。”有沒有毒，她會不知道嗎？

  浪費食物可恥！
  元麗文見狀，捏緊了手中的帕子，身子往夙華熙那邊靠了過去。

  翠蘿拉住了元麗文的袖子，面上露出懼色。

  “你一路跟著我們，究竟有何目的？”夙華熙瞟了一眼，還在跟洛皈塵賭氣的鳳兮，將目光轉向那掌櫃。

  從青城出來，夙華熙便察覺有人在跟著他們，起初他還以為是錯覺。

  此刻聽這掌櫃的說了這麽多不和身份的話，頓時覺得他那雙眼睛有些熟悉。

  而看他拿雞毛撣子的姿勢，根本不像是個經常打掃的人，他握著那雞毛撣子的手，更像是在拿著一把刀。

  掌櫃道：“諸位勿驚，這飯菜沒有毒。老夫不過是想提醒諸位一句，要去南國，莫要走北邊城罷了！”

  “為何？”洛皈塵防備地問道。

  那掌櫃瞧了鳳兮一眼，眼睛眯成了一條縫，“一個月前，北國皇子北鴻狐，從南國逃回了北國。北國老皇帝北展圖突然死了，北鴻狐以雷霆手段奪取了北國皇位，勢要踏平南國疆土，洗刷被南西月囚困的屈辱。此時的北邊城，北軍大軍壓境，南國新皇南西月禦駕親征，南北之戰可謂是一觸即發呀。”

  “南國不是有戰神秦蕭嗎，南西月何須禦駕親征？”傳說秦蕭跟南西月還是表兄弟，秦蕭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北軍鐵蹄踏進南國吧。

  掌櫃道：“哼！天下事瞬息萬變。兩月前，蜀南王上官錦自立為王，與南西月分庭抗禮，秦蕭早在兩月前便離開南朝，投奔蜀南王了。”

  不過去了一趟北極之地，夙華熙沒想到幾個月的功夫，南國竟發生了這麽多事。

  當初東方蕪死時，上官錦臨時變卦，棄東方蕪於不顧。如今人都死了，他竟還硬起來了。

  洛皈塵嗤笑了一聲，笑自己無能為力。

  若那時上官錦肯勸勸東方蕪，說不定她也不會死，亦不會落得那般下場。

  “南西月、西月……西月？”鳳兮喃喃地念著這個名字，疑惑地嘀咕道：“為何感覺這兩個字如此熟悉，念起來格外順口，好像從前念過無數次似的！”

  “哼！人家可是南國皇帝，你就別做夢了，也不看自己長什麽樣子，不自量力。”鳳兮的聲音不大，卻還是叫一桌子的人聽見了，翠蘿最是看不慣鳳兮，當即就針鋒相對。

  聞言，夙華熙和洛皈塵的目光，都落在了鳳兮臉上。

  沒搭理翠蘿，回過神來，見一桌子人的都在看她，鳳兮道：“看著我做什麽，我就是覺得這名字很熟悉而已，怎麽了，不可以嗎？”

  洛皈塵忽然問夙華熙，“你在哪兒遇見的她？”

  聽他這麽問，似乎是發現了什麽不尋常的事，夙華熙垂眸沉思。

  他是收到九幽殿的消息，才去往北極之地的，而他去北極之地之前，是在找東方蕪的屍身。也是在北極之地，他遇上了鳳兮，與鳳兮分開後，他潛入了鳳兮所說的迷宮，正面遇上了東國國師容祖。

  那時他記得，容祖將他當成了九幽殿的人，大笑著說：“哼，區區一個九幽殿就想殺了我，做夢！”

  想來，在神泉那邊的森林裡，就是九幽殿跟神醫們的人在打鬥了。所以，他推測，遇到鳳兮是，那幾個落在古樹枝椏上的黑影，就是九幽殿的高手。

  而他們要找的人，說不準，就是這老者口中的，被容祖抓走的，魂帝那個唯一的親人。

  這也就能解釋，為何九幽殿要如此大動乾戈，散步鳳棲就是東方蕪的消息。

  等等，好像有哪裡不對！

  若這老者所言為實，鳳棲就是東方蕪……

  四國之亂是在三十多年前，起因是羲和得到了長生魚的肉，鳳棲在二十多年前平息了四國之亂，而後才消失的。

  那麽，有沒有可能鳳棲得到了魚肉，所以獲得了長生，才就此消失，成了東方蕪。

  東方蕪死後不久，她的墓便被人撅了。

  原本他猜測，洛皈塵要帶他去見的人是南西月，南西月與東方蕪本是相愛的一對戀人，南西月卻為了坐上皇位，親手除掉了東方蕪。他想，也許南西月後悔了，才命人去將東方蕪從地裡挖了起來。

  如今看來，此事或許與南西月無關。

  若東方蕪就是鳳棲，容祖既然長年鑽研長生藥，或許早就在注意到了東方蕪。

  夙華熙盯著兀自享用吃食的鳳兮，皺起了眉。

  顯然，洛皈塵也想到了，所以才會問他在何處遇見鳳兮的。

  回想初見時，他問鳳兮多大了，鳳兮卻說很大。

  想來，她是個有許多秘密的人。那時他沒有在意，或許鳳兮說得是真的，也說不定呢。

  所以，九幽殿要找的不是別人，就是鳳兮！
  所以，這老者才跟了他們一路。

  所以，鳳兮就是魂帝的，那個唯一在世的親人。

  這也就能解釋當初，東方蕪被九幽殿三翻四次的追殺，甚至連魂帝都親自出馬，可在見過東方蕪之後，卻輕易地放過了她。

  夙華熙心中的震驚無以複加，難怪他覺得鳳兮的眼睛，特別像東方蕪。那是因為，他眼前的這個鳳兮，不是別人，或許正是他的好友——東方蕪。

  他的腦袋一陣眩暈。

  夙華熙突然站起身來，快步走到鳳兮身邊，拉起她的手便往客棧外走。

  他要問個清楚，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鳳兮被夙華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了，不知鳳兮，洛皈塵和元麗文也很詫異。

  夙華熙給人的感覺是溫雅的，他如此急迫的模樣，他們還是頭一回見。

  拉著鳳兮來到客棧外，夙華熙尋了個僻靜的角落，才送開了她的手。

  他道：“阿蕪，告訴我，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鳳兮本就腿腳不便，被夙華熙拉著走得踉踉蹌蹌，她氣呼呼地揉了揉被掐紅的手腕，道：“我是鳳兮，不是東方蕪，我一早不就告訴你了嗎？”

  這丫的，究竟受什麽刺激了？
  剛才夙華熙拉著她走得太急，衣裳都被拉亂了，她將身上的衣裳提了提。

  突然，夙華熙拉著她的手，將她抵在了牆上，一把扯開了她的衣襟。

  “你……你你，光天化日，你做什麽？”鳳兮驚得，說話都不利索了。

  雖然她是挺喜歡他那張臉，又跟他有肌膚之親，但他不是對她沒有那方面的想法嗎，怎麽能在大街上對她這樣？
  就算要做什麽，那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吧，她是不介意跟他發生點兒什麽。

  反正，她這麽醜，吃虧的又不是她。

  但是，他這樣，就……就挺突然的。

  還沒等到回答，夙華熙停了手，盯著她被扯亂的棉衣最裡面，那件薄薄的衣衫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