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元麗文驚呼一聲,“誰家那麽闊氣,養這麽大寵物?”
“我家呀!”鳳兮飛快地答道。
元麗文:“你家?可是你先前都沒錢吃飯啊。”
對於鳳兮的說法,元麗文顯然是不信的。她看鳳兮,也不像是什麽高門大戶出來的女子,行止無度,又不懂禮儀。
像海妖這種妖物,恐怕要養活它,得要有一個國庫的銀錢吧。
鳳兮卻不以為意:“那有什麽,這樣的,原本我家有兩條。亮亮以前還有個娘子,叫晶晶。晶晶很善良,又多愁善感,我認識它們的時候,它們還很小。可一轉眼,就長這麽大了,晶晶也為它的多愁善感,付出了代價。”
“什麽?這樣的,你家還有?”元麗文終究還是個小女孩,聽鳳兮如此一說,頓時驚訝起來。
鳳兮道:“以前有,現在沒有了。大約三十年以前吧,晶晶的氣息就消失了。”
夙華熙心下微動,想要問鳳兮話,卻礙於元麗文在場,未免給鳳兮惹上禍端,最終還是將要出口的話咽了下去。
沒過多久,一陣耀眼的金光一閃,三人便出現在一條陌生的河邊。
元麗文向河面看去,驚問:“海妖,這就走了?”
鳳兮道:“怎麽了,你還想看看它嗎,我喚它出來讓你瞧瞧?”
聞言,元麗文身子一哆嗦,忙道:“不了,咱們快走吧。”
元麗文的車夫,和隨身丫鬟翠蘿都死了,夙華熙與鳳兮商量,要將元麗文送回府上,再跟鳳兮一道去查九幽殿的事。
據鳳兮所說,只要她吹響哨子,九幽殿的人便會趕來見她。
可她吹響了哨子,來的卻是殺手,並不是九幽殿人。
他們猜測,九幽殿定是出了什麽事情。
元麗文受了驚嚇,聽夙華熙要送她回府,這一次她倒是乖覺,沒有反對。
沒想到,亮亮將她們三人送到了西國的蓉城外,而元麗文府上,竟就在這蓉城之中。
夙華熙和元麗文都感到非常震驚。
這速度,說日行千裡都是謙虛了。
將元麗文送回府上,這時兩人才知道,元麗文竟是西國丞相西支的女兒。
夙華熙拜托元麗文,不要將見過亮亮的事情說出去,與鳳兮這才轉道,回南國。
然而夙華熙和鳳兮兩人身無分文,這一路走得尤其艱難。
鳳兮說她可以召喚亮亮,片刻便可到達。可夙華熙卻義正辭嚴地告訴她,往後不到萬不得已,萬不可隨意召喚亮亮。
夙華熙:“這件事,你一定要聽我的,若是讓世人知曉,你可以召喚出金龍魚,你就再也過不了平靜的日子了。”
三年前,在京華城他便見過金龍魚的影子,此時,他才明白,東方蕪是能召喚金龍魚的。
所以,那時,她才會說,她唱歌要命。
這話說的,好像她從前過得很平靜似的。
可看著夙華熙認真的眼眸,鳳兮沒有反駁,點了點頭。
她覺得夙華熙這麽說,肯定是為她好的,夙華熙是值得信任的人。
在夙華熙背著鳳兮走過一片荒原時,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鳳兮興奮地像個孩子,伸出凍得通紅的手,去接輕盈飄落的雪花。
鳳兮道:“夙華熙,你成親了沒?”
鳳兮的歡樂,感染了夙華熙,他的心情也飛揚起來,唇角不住地微微上揚,“沒有。”
鳳兮:“那要不咱兩湊一對,相伴走天涯,你看如何?”
夙華熙:“休要拿終身大事打趣,你早已跟別人定了親,便該等著你夫君上門迎娶。”
聽夙華熙這麽說,鳳兮突然哈哈大笑,道:“我家就我一個人了,上哪門子的門?”
猶記東方蕪還在蜀南時,有一夜,他們在醫館後院放天燈,那時東方蕪在天燈上,寫滿了奇奇怪怪的方塊兒字,她說那是給她爹和兄長寫的信。
不過那時,東方蕪說她的家人都不在了。
此前,他從未聽東方蕪說起她的母親,只聽她說起過爹和兄長。若他所料不錯,那麽,東方蕪的兄長,很有可能就是九幽殿的魂帝了。
所以魂帝才耗費如此多的精力,出動眾多高手,將鳳兮從那冰洞中救了出來。
鳳兮的哥哥是魂帝,母親養了兩條金龍魚,而鳳兮也很神秘,除了會動用他們家傳寶石的力量,還會吟唱咒語,召喚黑羽大翅鳥和金龍魚。
夙華熙頭一次對鳳兮的家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問道:“你兄長是個什麽樣的人?”
若是可以的話,他想直接告訴鳳兮,讓鳳兮幫他見到魂帝,這樣一來,更利於得到他母親的消息。
誰知,鳳兮一愣,道:“什麽兄長?我父母親只有我一個孩兒。”
聞言,夙華熙愣住了,他腳步一頓,停在那處,矗立良久。
“怎麽不走了?”直到鳳兮喚了他一聲,他才又行走起來。
夙華熙心中震悚,面上卻不顯,“那你說說你父母親的事情吧!”
鳳兮就是東方蕪,這是夙華熙心中認定的事實。
可鳳兮竟然說她沒有兄長,他丟了從前那張皮面,鳳兮自然認不得他。可洛皈塵還是從前的樣貌,只是少了頭髮,鳳兮也不認得他了。
她究竟是不是東方蕪?
還是說,她丟失了東方蕪的記憶呢。
鳳兮嘿嘿一笑,“嘴上拒絕,身體誠實得很嘛,這就開始打聽嶽丈和丈母娘的事了?”
夙華熙面色一沉,道:“不說就算了。”
“行行行,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嘛,反正你也不是外人。”她是不拿夙華熙當外人,也不管人家夙華熙答不答應。
既然是夙華熙想知道,她自然樂意告訴他,她道:“我母親和父親都是很厲害的人,有他們坐鎮,百姓安居樂業,連年風調雨順。他們也很疼我,臨終前,他們擔心我無人照料,便將自己的寶物留給了我。我呢,就將那寶物給了我的未來夫君。”
聽鳳兮說起夫君,夙華熙道:“你這丫頭,都是定過親的人了,還總愛這麽瞎鬧。”
“什麽呀,那寶石確實是給我夫君的聘禮沒錯。可要他拿著寶石來找我,這門親才算數,如今這寶石在我手中,那親事便是不作數的。”鳳兮聽他這麽說,就不樂意了。
“這寶石是同時也是一個巨陣的陣眼,丟了我,又丟了寶石,可是會遭到反噬的。也不知道,我那夫君還有沒有命在。”說這一席話時,她的聲音很小,可卻還是全數叫夙華熙聽見了。
聽是聽見了,可夙華熙卻不以為意。
他的注意力全在鳳兮身上,據他所知,失憶症一般是遺失某一段特殊的記憶,或者是記憶功能受損,無法整合自己記憶,甚至不記得自己是誰。
可鳳兮的情況,讓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她不但記得自己是誰,還記得自己的父母親,說話條理分明,平日的生活,也沒有因為記憶方面的原因,造成困擾。
而獨獨,丟失了屬於東方蕪的記憶。
她雖然覺得他有些熟悉,卻什麽都不記得了。
他不記得曾深愛過的男子南西月,亦不記得昔日同僚洛皈塵,更不記得他這個昔日好友。
在後街客棧,她聽見那老板叫他子誠,湊上來笑著說,子誠很好聽,感覺很親切。
兩人剛入南國地界,便又遭遇了黑衣人的追殺。
這一次,夙華熙隻帶著鳳兮一個人,應對起黑衣人來,顯得遊刃有余。
可黑衣人數量眾多,不管他們身在南國何處,黑衣人總能是如期而至,如影隨形。
夙華熙帶著鳳兮躲進人群中,青天白、日的,那群黑衣人竟敢當街殺人。為了追趕鳳兮二人,竟當街殺掉數名百姓,張狂程度,簡直令人發指。
南國仿佛成了黑衣人的溫床,盡管夙華熙帶著鳳兮頻繁地換地方,可就是甩不掉那些黑衣人。
京華城一角,夙華熙掀開一堆爛木箱子,鳳兮從箱子裡露出頭來,“怎麽樣,京華城裡也有黑衣人嗎?”
夙華熙從懷裡摸出一方手帕,將四支腳打開,從手帕裡拿出一個燒餅地給她,“有,不過,在京華城裡,黑衣人不敢明目張膽當街殺人。”
看見夙華熙手中的燒餅,鳳兮眸子一亮,道:“燒餅哪兒來的,你不是沒錢嗎?”
夙華熙:“現在有錢了,快吃吧。”
鳳兮滿眼疑惑,怎麽一到京華城他就有錢了,依夙華熙的性子,是不可能去偷去搶的,那這買燒餅的錢哪兒來的?
被鳳兮盯得有些尷尬,夙華熙敗下陣來,道:“方才在南街遇上了我父親,問他要的。”
鳳兮這才展顏一笑,接過夙華熙手上的燒餅,啃了一口,道:“有父親真好,夙華熙,咱們打個商量,把你爹分給我一半唄!”
夙華熙嘴角抽了抽,“下次見到他老人家,我替你問問他,可有收義女的打算。”
這話在鳳兮聽來,無疑是說了個寂寞。
她的意思很明顯,就是要做他爹的兒媳婦兒,夙華熙竟如此應對,鳳兮覺得手上的燒餅都不香了,“不解人意!”
兩人正說著,正街上傳來一陣銅鑼聲,鳳兮從藍箱子堆裡跨出來,好奇地躲在牆邊往正街望去。
一頂華蓋被一隊人簇擁著,從正街上緩緩走過。
那華蓋下赫然是一架,由十六人抬著的攆轎,其上坐著的人,正是南國新皇南西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