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再沒有人能欺負我。”拉著神恩的手,鳳兮心中不禁感慨,她這個哥哥,不管是失憶前還是失憶後,都為她操碎了心。
見鳳兮眉眼間除了與他重逢的喜悅,並無鬱結,神恩才相信鳳兮沒有被人欺負。
將桌上的那個裝著饢餅的碗,往鳳兮面前推了推,眉眼都柔和起來,“這是你嫂子弄得饢餅,可好吃了,你嘗嘗看。”
聞言,鳳兮的視線落在碗中的饢餅上,微微笑道:“那我倒要好好嘗嘗嫂子的手藝了。”
話音剛落,她松開拉著神恩的手,捧起碗裡的饢餅,低下頭輕輕咬了一口。
饢餅入口微微有些硬,她稍微用了些力氣,才將那餅咬了一個小小缺口。
帶著輕微的鹹味兒,乾乾的饢餅,吃上去很像在咬一塊淡鹹味兒的橡皮。
見鳳兮吃得面帶笑意,神恩面上掛著幸福的笑容,道:“怎麽樣,你嫂子的手藝不賴吧?”
咽下嘴裡還未嚼細的饢餅,鳳兮點點頭,笑道:“嗯,好吃。”
其實,饢餅並不能算是好吃,或許是因為,那是林瀾做的,神恩才覺得很好吃。
他吃的,不是饢餅,而是林瀾給她的幸福。
看著神恩眼中的亮光。這一刻,鳳兮突然不想讓他恢復記憶了,她不想打破他這樣平淡幸福的生活。
“好吃你就多吃點兒,待會兒我讓你嫂子再給你拿點兒,你在路上吃。”見鳳兮吃得開心,神恩心中很是寬慰。
打定了主意,鳳兮眉心舒緩,點點頭,在神恩的陪伴下,她將那塊不好啃的饢餅吃了一小半,便吃飽了。
這饢餅看上去不怎麽樣,吃起來味道也很一般,卻格外能飽腹。
剩下的,神恩拿出一塊帕子包了,塞給鳳兮,讓她帶在路上吃。
將半塊饢餅收進衣袖,鳳兮站起身與神恩告辭,神恩雖然舍不得這個妹妹,但鳳兮說她有要事,他也不好再留她。隻囑咐她,辦完了事情,一定要再來找他。
剛送鳳兮出了門,地龍和荊芥的腦袋便從矮牆下伸了出來,地龍滿眼期待,大聲喚道:“姑娘,怎麽樣,老大恢復了沒?”
若是沒恢復記憶,他不敢過去呀。
旁邊的荊芥雖然沒出聲,但他的眼神,已經泄露了他的想法。
鳳兮衝他們微微搖搖頭,轉過身對神恩道:“哥,那我就走了,這次來得匆忙,不知道有了小侄兒,沒為小侄兒準備什麽禮物。”
說著,她取下套在脖子上的一個小哨子,遞到了神恩面前,“這個是我親手做的,就當是給小侄兒的見面禮了。”
上次她的身體被煆燒之後,神恩送她的那把小木哨,也跟著夙華熙送她的朱釵一樣,化成了灰。
這一把小木哨,是她後來自己做的,雖然不值什麽錢,但裡面傾注了她對哥哥的思念。
如今,將它送給小侄兒正好。
接過小木哨看了看,神恩眸中有明顯的驚喜之色,他抬起頭看著鳳兮,“嗯,那哥哥就替小神佑謝過你這個姑姑了。”
言畢,兩人面上都露出了笑容來。
說起小神佑,鳳兮在小院子四下望了望,疑惑道:“嫂子和小神佑呢,怎麽不見人。”
她想跟嫂子林瀾,和小神佑打個招呼再走,可這巴掌大的小院兒,一眼便能望穿,就是沒見著林瀾和她那粉團子侄兒。
“或許在房後。”神恩探了探頭,往左右瞧了瞧。
鳳兮:“嗯,哥,我跟嫂子和小侄兒打個招呼再走。”
神恩將鳳兮領到了小屋的後面,屋後跟前院一樣,有一塊平整的地面,也用矮牆圈起來。
裡面有幾隻卷毛綿羊,閑散地分布在裡面,悠閑地吃著草料。
見有生人靠近,幾隻卷毛綿羊擠在一起,發出“咩咩”地叫聲。
後院除了那幾隻綿羊,卻不見林瀾和小神佑。
“嫂子人呢?”鳳兮問道。
聞言,神恩轉過頭來,看著鳳兮的神色,頗有幾分凝重。
鳳兮也察覺出了神恩的情緒波動,她快速地轉到前院,盯著地龍和荊芥,厲聲道:“你們有沒有看到嫂子和小神佑?”
地龍和荊芥,被她這一聲厲喝嚇了一跳,見鳳兮和神恩面色肅然,雖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地龍還是指了指村頭的方向,道:“方才好像看見她抱著孩子,往那邊去了。”
與神恩對視一眼,鳳兮道:“哥別擔心,或許嫂子抱著孩子去村裡串門子了呢。”
聽鳳兮這麽一說,神恩才放下心來。
林瀾跟村裡的幾戶人家相處得不錯,互相借一點東西,也是常有的事。
與神恩道別後,神恩將鳳兮送出院門外,地龍和荊芥跟在後面不敢上前。
神恩是舍不得她這個妹妹的,送出了院子,神恩又要送她出村子。
出了村子,神恩還舍不得回去,又送了鳳兮二裡地。
地龍和荊芥見狀,都一臉興奮,以為神恩要跟他們一同回去了,地龍道:“還是姑娘厲害,這就把老大帶回來了。”
話音剛落,只聽一道男聲從他們頭頂傳來,“誰敢帶走我妹夫?”
這一聲,帶著一股濃烈的威懾之氣。
地龍和荊芥敏感地察覺到了來人的敵意,忙閃身至鳳兮和神恩身前,擺開了架勢,隨時迎敵。
來人穩穩落地後,鳳兮這方四人才看清,離她們五丈遠的地方,一個男子帶著一個女子和孩子,落在那處。
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林瀾,她的懷中,還抱著小神佑。
此時的林瀾,跟方才鳳兮初見她時,有很大不同。
此刻,她的面上沒了那溫和笑意,如而代之的,是一臉的敵意。
“小瀾。”望著林瀾身側站著的男子,神恩眼眸中立刻顯出了鋒銳。
聽到神恩喚她,林瀾站在那男子身邊,仇視地盯著地龍和荊芥,一句話也不說。
緊接著,不知從何處竄出了幾十條黑影,站在了林瀾和那男子身後。
那男子樣貌生得普通,骨架子倒是頗有些氣質,往那兒一站,冷冷的面色,給他平添了幾分威懾之力。
“我的妹夫,誰也休想帶走。”他的聲音很冷,仿佛從地底深處傳出來的。
鳳兮與神恩對視一眼,“······”
神恩:“······”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在我等面前猖狂?”護在兩人身前的地龍哈哈一笑,周身頓時湧出一股殺氣。
地龍向來嘴皮子就賤,身為九幽殿的十誅金鑲玉,從來都是他放狠話。竟然還有不要命的,敢跟他放狠話,他要讓他再也不能說話。
打眼瞧了一眼,那些圍著男子和林瀾的黑衣人,荊芥皺著眉,低聲道:“是陰陽閣的人。”
“陰陽閣?”神恩的目光縮在林瀾和小神佑身上,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妻子,怎麽會跟奇奇怪怪的人攪在一起,“是什麽東西。”
警惕地盯著對面黑壓壓的一群人,地龍側了側腦袋,低聲給身後兩人解釋道:“老大,你忘了,陰陽閣乃是江湖上排名第二的殺手組織,明裡暗裡跟咱們作對,可怎麽打壓,這個萬年老二都跟小強似的,堅挺得很。”
陰陽閣實力不俗,他們倒是不跟他們九幽殿搶生意,可他們行事太過怪異。
明明跟他們九幽殿實力相當,卻從不跟他們九幽殿爭名頭,時不時執行任務的時候碰上,總要跟他們交上手。
雖然陰陽閣的人,對他們的生意也不感興趣,但也是個強大的存在。有這種組織在,總讓九幽殿的人覺得隔應。
有時也會暗中給他們使絆子,他們九幽殿的人見著陰陽閣的人,那都是恨得牙癢癢的。
跟個木樁子似的荊芥,突然齜牙道:“冤家路窄!”
見荊芥狀態不太對,鳳兮低聲問:“他怎麽了?”
地龍道:“荊芥在他們手上吃過虧,好好的一個處男,落了他們的套子,被他們的人打包送進了承恩樓,破了身。所以,他才變得這麽清冷厭世,不願意跟人多說話。”
聽地龍將他的老底給透了出來,荊芥臉黑成了鍋底,他別過臉,齜牙道:“陳年舊事,莫要再提。”
皺緊了眉,鳳兮從後面拍了拍荊芥的肩膀,拉著他的手臂,從兩人身後走了出來。
地龍道:“姑娘,用不著你出手,我跟荊芥能擺平他們。待會兒打起來,你隻管帶著老大逃就是了。”
鳳兮:“······”
鳳兮還是頭一次見人明明搞不贏,還將話說得這麽滿。
一個逃字,便將他暴露了。
她逃了,然後讓他們兩死在這裡嗎?
神恩拉住了鳳兮的手臂,責備道:“別過去,在哥哥身邊,才會安全。”
給了他一個安定的眼神,鳳兮拉開他的手,緩緩向前走了幾步,“一場誤會,何必徒增殺戮?”
在她緩緩向前走的時候,那男子的視線便緊緊鎖在了她的身上。
眼前這個一身紅衣,姿容絕世的女子,跟他記憶中,那個紅衣的女子的身影漸漸重合。
見他怔愣,鳳兮道:“林佑凡,又見面了。”
當初在南國天牢時,她便覺得這個男子不一般,沒想到,他竟是江湖上第二大殺手組織的頭子。
想不到當初那個,給人滿滿的溫順綿軟感的林佑凡,竟是這般深藏不露。
聽聞鳳兮此言,林佑凡眸子微微一凝,面上露出欣喜之色。
只見他大步走過來,雙拳一抱,便單膝跪了下去,“天可憐見,主子你總算醒了。屬下林佑凡,見過主子。”
林佑凡這一舉動,驚得在場的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