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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女不歸》第二百八十三章:相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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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皇上,你沒事吧?”元寶見狀,撲過去替南瑾瑜拍著背。

  他面色焦急不已,轉過頭來望著我,急道:“丞相大人,您不是說皇上無大礙嗎,這風寒都好幾月了,為何遲遲不見好,還嚴重了?”

  我懵在原地,不知要如何接話。

  南瑾瑜緩過來一口氣,一把將元寶推開,怒道:“休得胡言,丞相何時為朕瞧過病?你這個閹人,嘴上無、毛,胡編亂造!”

  他憤怒的聲音,響徹大殿,“來呀,將這個閹人押下去,亂棍打死。”

  這下不只是我,整個大殿中的人都懵了。

  候在一旁的內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敢上前。

  元寶是南瑾瑜伺候的,如今是內侍總管,是這些內侍的頂頭上司,就因為元寶說錯了兩句話,南瑾瑜就下令要打死他,內侍都懵了,不知道要如何才好!
  南瑾瑜見內侍站在一旁沒有動作,突然發狂,將禦案上的一摞子奏章,一股腦掃落在地,“你們都是死人嗎,還是說,你們想陪著他一起死?”

  他一手撐著龍椅僵直地站了起來,一手指著元寶,氣怒不已。

  元寶面色大變,緩緩跪了下去,眼中濕潤起來,哀聲喚了一聲,“皇上······”

  天子震怒,在場眾人皆是驚懼,內侍惶恐地上前,將淚流不止的元寶拿下,拖出了宣政殿。

  緊接著,殿外便傳來一陣慘叫!
  我這才回過神來,忙道:“皇上開恩,饒元寶公公不死。”

  南瑾瑜又緩緩坐了下去,他從衣袖中掏出一塊帕子,擦了擦嘴上的血跡,說話聲分外威嚴,“朕金口玉言,說過的話,絕不收回!丞相乃我南朝國柱,不管是誰,誣陷丞相,妄想離間朕與丞相關系,朕都不會讓他好活。”

  我皺眉,仰起頭看著端坐在大殿之上的南瑾瑜。

  南瑾瑜啊南瑾瑜,你明明知道···還如此護我,你何苦來哉?

  殿外的慘叫聲,沉寂了下去,只聽得木杖打在皮肉上的悶聲,盡管已經入秋,天氣轉涼,我額頭竟滲出一層細汗來。

  “求皇上寬恕!若再打下去,元寶公公會死的”我急忙道。

  我不想為了苟活,賠上別人的性命,此乃我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我將目光轉向容西月,希望他能站出來,與我一道,為元寶說說情。我沒有妨礙他的計劃,才造成了今天的局面,他要奪皇位,我不阻攔。可元寶只是個公公,他的死活,礙不著他,沒有必要犧牲無辜者的性命。

  容西月卻暗暗對我搖了搖頭。

  “朕一言九鼎,這件事沒得商量。”他拿話把我堵得死死的。

  我轉回頭,目光緊緊鎖住南瑾瑜,“皇上,你要賞賜臣,既然國庫羞澀,那不如賞些別的給臣,可好?”

  “丞相想要什麽,但說無妨!”南瑾瑜將那沾血的帕子放在禦案上。

  “好,那臣就說了。”我目光堅定道:“臣希望皇上能將元寶公公賞給臣。”

  “你說什麽?”南瑾瑜聲音提高了及格分貝。

  “皇上,我丞相府正好缺一個管事,不如你將元寶公公賞給臣,也算是解了臣當務之急。”我執勿拜道。

  “你府上不是有十三嗎?”南瑾瑜詫異道。

  “十三三個月前便離去了,還請皇上快些做主,否則,元寶公公可就沒了。”我忙道。

  南瑾瑜愣了愣,隨即做了個手勢,兩名內侍快速去殿外,將奄奄一息的元寶拖了進來。

  此時的元寶,出氣多進氣少,帽子不知落在哪兒去了,發絲散亂粘在他面上身上,衣裳也皺巴巴的一團,屁股上被浸出的血跡濕潤了一片。

  “既然丞相問我討要,那這個人就給你了”南瑾瑜正色道:“不過,這不能作為你此次功勞的賞賜,朕著你監國之權,可代朕頒布詔令。你所言,便是朕所言,眾臣當謹遵詔令,不得違抗!”

  “這···恐有不妥······”汪寺苟聽南瑾瑜所言,心肝兒一顫,忙出聲阻止。

  “朕意已決,退朝!”說罷,南瑾瑜不給任何人反駁的機會,兀自起身離開了。

  離去時,他看也沒看元寶一眼,好似元寶在他心中,真就只是一個供他使喚的內侍。

  南瑾瑜一走,我忙蹲下身去查看元寶的狀況,還好,還有氣。

  將大還丹化在水裡,給元寶灌了下去,我托了兩名內侍,將元寶抬出宮外,塞進我的馬車裡,由我帶回丞相府。

  次日,元寶醒來之後,大哭了一場,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元寶是將南瑾瑜的性命,看得比他自己的命還要重許多的人,他這般痛哭,大概是預料到了南瑾瑜的未來,我實在不知該說點什麽安慰他。

  即便躺在床上無法動彈,元寶扯著我的衣擺,聲淚俱下,“求求您,無論你想做什麽,不要傷害主子性命,主子對您掏心掏肺,對您沒有一點的不好,求您,放他一條生路!”

  我的身子一瞬間僵硬了,瞳孔狠狠一縮。

  元寶竟然也知道了,所以,他才會跟我說那些話!
  他明明知道,我這麽做,是在害他,可他竟然縱容我行凶。

  我的心中仿佛壓了一座大山,沉甸甸的,叫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沒敢給元寶承諾什麽,我囑咐他好生將養著,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好在,沒過兩日,我便收到了上官錦的來信,總算讓我的心情稍稍回暖了一些。

  上官錦在信中,祝賀我做成了改良軍備一事,土竇縣以及蕪鎮、土村的老老少少,被他照顧得很好,讓我不要操心。說待他空閑一些,便上京華城來看我,讓我準備好豐盛的吃食,等著他。

  他是不知我已經識字了,畫的幾幅畫,醜得要死,卻還樂此不疲。

  看著這幾幅畫,我都能想象到,他作畫時的神情,痞裡痞氣的,傲氣不減。

  容西月更加忙了,十月初的時候,夜裡他隔三差五地會來我府上,與我說說話。這才不過一月余,他差不多有半月沒來了。

  這時,送南榮軒離國的人回來了一個,並帶回了南榮軒和蘇氏身死的消息。

  南瑾瑜聽聞那人說,南榮軒和蘇氏在路途中被馬匪所殺,當即吐血暈了過去。

  此後,南瑾瑜的病情越發的重了,連著好幾日,早朝也免了。他下令,讓百官若有要事,可直接將折子遞給我,讓我代為批閱,引得百官怨聲載道。

  甚至有人嘲諷道:“這天下恐怕是要改姓東方了!”

  我穩坐高台,而朝中暗潮洶湧,也引發了一些人對時局的猜測。

  若是南瑾瑜死了,這皇位由誰來繼承?在朝中引發了一些列的討論。

  南瑾瑜膝下無子,唯有兩個兄弟,一個南榮軒,已經在逐出南國的路上死了;而另一個南索仁,被關在宮中,儼然成了一個瘋子。

  直系不成,就得從旁支中選拔,而南正雍的兄弟,當年僅剩的也就是一個南正潯。南正潯也只有一女,就是芸兒郡主,而芸兒郡主早就不在了。

  這南國的天下,難不成要交給一個瘋子嗎?

  若是沒有人來坐這個位子,南國必定一盤散沙,遲早會被其余三國侵吞。

  朝中老臣急得團團轉,也沒少給我臉色看。

  在他們看來,我東方蕪,不過就是仗著南瑾瑜的寵信狐假虎威罷了。

  如今,南瑾瑜倒下了,沒了南瑾瑜護我,我東方蕪又有何可懼?
  這些,我都不在意,我只在意我心中之人。

  南瑾瑜雖然開始纏綿病榻,南國卻還有我坐鎮,流言蜚語頗多,卻亂不了。

  眼看著南瑾瑜的病情一天天加重,容西月終於坐不住了。

  十二月初,一天夜裡,他冒雨來到我府上,要我將他的事情告訴南瑾瑜,讓南瑾瑜親自寫下傳位詔書。

  他的面色又蒼白了不少,人也消瘦了,這不由得讓我想起了他的父親。

  初見容朗時,他的面色也是這般蒼白。

  容朗身形消瘦,整個人仿佛一截枯木,再無逢春的可能。

  而如今的容西月,面上隱隱罩了層死氣,就如同當初的容朗一般。

  他的面容漸漸與容朗合二為一,仿佛站在我面前的這個人,就是容朗。

  我的眉睫一顫,眸光微微閃爍,避開他的目光,我拍了拍他肩上的水珠,拿了件大氅給他披上,“我給你的藥丸子,你可有按時吃?”

  他微微點了點頭,拉過我的手,放在唇下輕吻,“阿音,我囑托你的事,勞煩你盡快辦好,以免夜長夢多。待此事塵埃落定,一切就結束了,我便與你好好過日子!”

  屋外,夜雨不停歇地從蒼穹紛紛落下,寒風席卷著門戶,冷澈的風從門窗縫隙裡滲透進來,帶來刺骨的冷意。

  不知從何時起,我與他就算貼得很近,心中也不似從前那般暖了。

  他的唇落在我的手背上時,我心中驚隱隱有了一絲隱痛。

  這一夜,他陪了我許久,在我耳邊說得最多的,便是那傳位詔書。

  處在愛情中的人,是沒有理智的,就像如今的我。

  仿佛離開了容西月,我便無法獨活,這種認知是可怕的,但我卻沉醉其中無法自拔。

  次日,天一亮,我便入宮了。

  替他把了脈,我的心沉了下去。

  南瑾瑜的病情比我想象的還要糟糕,容西月答應過我,不會要南瑾瑜的性命,可若照這種情況發展下去,南瑾瑜哪裡還有命活?

  溫行舟對我說,他給皇上開了方子,治療了兩個月,皇上卻一點起色也沒有。

  這怎麽可能?

  我不出手,是礙於容西月的計劃。可溫行舟是實心實意要醫治南瑾瑜的,怎麽會?
  忽然,我的視線落在南瑾瑜書案上的那盆蘭草上,那蘭草下的土壤是濕的,蘭草的根部已經被泡發。

  我轉頭看向南瑾瑜,他今天蓋的被子···心中一滯,微微俯身摸了摸蓋在他身上的,靠內側一些的背面。

  被子竟然···是濕的!
  我眉睫顫動,瞪大了眼睛,盯著南瑾瑜的臉,心中久久不能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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