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西月一聲令下,兵士們從中間分開,讓出一條大路來,直通城內。
鳳兮抱拳道:“多謝多謝!”
三人往前走了幾步,鳳兮突然又停了下來,她看了看天空中,遮天蔽日的黑羽大翅鳥,轉頭對北鴻狐和南西月道:“我勸你們倆,還是不要再戰了。這些夜遊神最喜歡亮閃閃的東西,你們若繼續下去,它們會把你們的戰場當餐桌的,等你們人都散了,它們便會自行離去。呐,我已經告誡過你們咯,若是不聽老人言,吃了虧,可不要怪罪在我身上啊!”
說罷,鳳兮騎著阿花,與夙華熙、洛皈塵一道,大搖大擺地進了北邊城。
“鳴金收兵!”
得了告誡,南北兩方主帥為了避免損失,皆收了兵,退回各自的據點。
進了北邊城,鳳兮突然就有點後悔了。
許是南北兩國開戰的關系,北邊城中街道兩旁的房屋,處處關門鎖戶。
除了在街道上來來往往的兵丁,幾乎見不到普通衣著的百姓,更別談尋什麽館子打牙祭了,她們只能在街道上,喝這蕭瑟的秋風了。
“咕咕~”一陣悶呼從鳳兮的肚皮下傳出來。
夙華熙看了她一眼,從懷裡摸出一塊帕子,那帕子折得四方四正的。他緩緩打開帕子的四個角後,兩塊燒餅攤在帕子裡。
“吃吧!”他將燒餅遞到鳳兮面前,緩緩別過臉去。
一見著燒餅,鳳兮的眼睛都亮了,欣喜地接過燒餅,張口便要咬。
見夙華熙又轉過頭來瞧了她一眼,她又將張大的嘴給閉上了,從帕子裡拿了一塊燒餅出來,將另一塊遞給了夙華熙,“我吃一塊就夠了,這一塊你吃吧。”
先前折騰了一會兒,她沒費什麽勁都餓了,夙華熙還跟人家動武了,他肯定比她還餓。
不過,夙華熙是個有教養的,又很能忍,他就算是餓,也不會表現得太過。
這是鳳兮跟夙華熙從北極之地,一路過來,得出的結論。
雖然,她對他還不是完全了解,但也了解了他的基本秉性了。
夙華熙見狀,接過鳳兮還回來的那個燒餅,重新將它包了起來,道:“你吃吧,我還不餓,等等再吃。”
說著,夙華熙將重新包好的燒餅,又塞回了懷中。
洛皈塵看著兩人之間互動,捂著腹部的傷口,什麽話都沒說。
鳳兮皺了皺眉,將手中的燒餅分成了三塊,一塊遞給了夙華熙,另一塊遞給了洛皈塵,“眼下也找不到地方消費,咱們就幹了這塊餅吧,來,小女子先乾為敬咯!”
說著,鳳兮將手中那三分之一塊餅,與兩人手中的餅一碰後,張開血盆大口,一口便將手中的餅給吞沒了。
“嗯,好吃,夙華熙,還是你厲害,每次給我的東西都這麽好吃,你太厲害了!”鳳兮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讚歎起來。
洛皈塵皺了皺眉,真有那麽好吃?
他咬了一口燒餅,放在嘴裡嚼了嚼。
燒餅很乾,味道還行,若說好吃,卻有些勉強,頂多不算難吃。
他抬眸望了一眼,滿臉都是幸福感的鳳兮,又望了一眼安靜吃著燒餅的夙華熙,將眉頭皺的更深了。
三人一邊嚼著燒餅,一邊在城中晃蕩。
突然,一個兵士追上來,攔住了她們的去路。
那兵士抱拳道:“三位留步,皇上有請!”
鳳兮盯著那兵士,眨了眨眼睛,望了望夙華熙,又望向洛皈塵,小聲對兩人道:“怎麽辦?”
他們皇上不會找她算帳,要殺了她們吧?
夙華熙道:“不知南皇找我等,有何事?”
夙華熙心中也在盤算,洛皈塵有傷在身,鳳兮腿腳不便,若是此時南西月朝他們發難,他最多也只能帶走一個人,無法全身而退。
那兵士道:“三位勿驚,皇上有言,說此時北邊城中百姓流離,三位定尋不到落腳之地,請三位前往我軍駐地,皇上要盛宴,款待三位貴客。”
一聽到盛宴兩個字,鳳兮的嘴角情不自禁地就裂開了,兩隻眼睛比天上的星子還要亮幾分。
夙華熙與洛皈塵對視一眼,夙華熙不知道,南西月葫蘆裡賣的什麽藥,讓鳳兮離他遠遠的,總是沒錯。
夙華熙正要拒絕,鳳兮那顆小腦袋,小雞啄米似的,點的可歡快了,“好好好,一定要讓你們皇上,把最好吃的東西拿出來招待我們哦。”
那兵士道了一聲:“是,三位請隨我來!”
話畢,他身子往旁邊一讓,做了個請的手勢。
鳳兮樂呵呵地踢了踢阿花的肚子,趕著阿花往前走,一臉期待,“也不知道,南國皇帝會拿什麽東西出來宴客。嘿嘿,皇帝吃的東西總不會太差吧,美酒珍饈是少不了的,誒呀,好期待。”
夙華熙與洛皈塵對視一眼,從對方眼中,皆看出了幾分無奈。
那士兵帶著鳳兮三人,來到一處大帳中,一條紅毯,從大帳門口一直鋪到了正上方的主位上,紅毯兩旁擺著三張紅木小案幾。
而紅木小案幾上,各自擺放著一個小銅爐,銅爐裡還燃著木炭,其上又擺放著一口小鐵鍋,鐵鍋周邊,擺放了一圈碗碟,幾個碗碟中放著生肉,其余的盛著青菜。
鳳兮覺得很是新奇,一進帳子,她便蹲在案幾旁,看著鍋子裡煮開的水,“咕嘟咕嘟”冒著泡泡。
那兵士衝三人行禮道:“請三位貴客先入座,皇上即刻就到。”
“嗯,好好好!”一聽人家叫她先入座,鳳兮忙不迭地調了個位置就坐下了。
瞧著她,見著吃食就雙眼發光的模樣,就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夙華熙對那兵士點了點頭,那兵士才退出了大帳。
見四下無人,鳳兮警惕地望了望帳外,對洛皈塵道:“喂,洛皈塵,你的傷要不要緊?”
洛皈塵在她對面坐下,瞥了她一眼,這丫頭,現在才知道關心他。
他面上冷冷淡淡的,心裡卻多了幾分雀躍,道:“一點兒小傷,不礙事。”
鳳兮又站了起來,踱到夙華熙落座的案幾旁,蹲下身子,笑眯眯地說道:“夙華熙,你不是有個,裝著傷藥的小藥瓶子嘛,拿出來給洛皈塵用一點兒行不行?你看他那衰樣兒,可別到時候打起來拖累咱們,你就可憐可憐他唄,怎樣?”
聞言,夙華熙瞟了洛皈塵一眼,見洛皈塵一臉青黑,他收回目光,落在鳳兮面上,卻沒有動作。
鳳兮:“誒呀,都這個時候了,可千萬不能讓旁人瞧出咱們不和。你就拿出來給他用一點點嘛,咱們三人同仇敵愾,對那南皇來說,總歸是個硬茬,他也不好動咱們不是。若是讓他瞧出來,咱們三人有嫌隙,若他個個擊破,反正我是沒有能力帶著你們跑路的。”
她將小手伸到夙華熙面前,“拿出來嘛,乖咯!”
夙華熙又瞟了洛皈塵一眼,微微歎了口氣,大手在衣袖中摸索了一會兒,將一個小瓶子放在了鳳兮手心。
不是他有藥不願意給洛皈塵用,而是因為,那隻藥瓶子是東方蕪從前給他的,而那個藥,東方蕪除了送過他,還送過洛煙柔。
他擔心洛皈塵看出端倪。
鳳兮得了藥瓶子,就朝洛皈塵丟了過去,“接著。”
她道:“趁著四下無人,你趕緊抹上吧,萬一出了什麽變故,你可別拖累我們。”
洛皈塵一伸手,穩穩接住了那隻衝他飛過來的藥瓶子。
他咬了咬牙,暗道:“究竟誰拖累誰呀,大言不慚。”
打開手掌,洛皈塵盯著那小藥瓶瞧了一眼,忽而眉頭一皺。他拔出瓶塞,將小藥瓶湊在鼻尖下,輕輕一嗅,突然抬起頭來,望向夙華熙。
這個小藥瓶子他也有一個,乃是出自東方蕪之手。東方蕪與他妹妹洛煙柔是好友,看在煙柔的情面上,東方蕪也送過他這樣一個,裝著傷藥的小藥瓶。
而他那隻藥瓶,跟手中這隻,竟是一模一樣。就連裡面的傷藥味道,也是一模一樣。
洛皈塵垂下眸子,心中疑竇叢生。
這個夙華熙,究竟是什麽人?
為何他手中會有東方蕪的東西,祁不語給他的?
不,不可能!
祁不語與東方蕪乃是好友,他向來對東方蕪送他的東西寶貝有佳,從未聽說他轉送過旁人。
那麽,夙華熙手中這個傷藥,是從何而來?
洛皈塵用余光,隱晦地注意著夙華熙的神情,夙華熙卻神色淡然,與往日並無不同。
鳳兮緩緩回到自己的小案幾上,盯著鍋子裡“咕嘟咕嘟”冒泡的滾水,和滿桌子的生食,早已饑腸轆轆的她,忍不住問道:“這個怎麽弄啊,吃生食,喝滾水嗎,南國的皇帝怎麽還有這種癖好呢?”
“本以為南國的皇帝,吃的一定是珍饈佳肴,誰知道,就給弄一桌子生食,還有一鍋滾水。誒,看來當皇帝,也沒什麽好。”
鳳兮表示對南西月準備的東西,很失望!
她拿起筷子,敲了敲桌上的空碗,歎道:“祖先們,花了幾千年的時間,將烹製熟食的方法傳下來,就是讓你們這麽造的嗎?幾千年都過去了,還這麽不長進。”
她話音剛落,一道威嚴的聲音,從帳外傳了進來,“看來姑娘,對朕為爾等準備的吃食,頗有微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