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珠被夏初桃這般地催著,倒也不敢怠慢什麽,領了夏初桃的命便是急急忙忙地退下去了。
很快碧珠便是回來了臉色並不是很好看,有些慌張地將自己手裡面的東西放在了夏初桃的面前。
夏初桃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這些冥器,沒有說話。
“小娘……庫房那邊有問起過,我就說是小娘打算過幾日祭奠故人用。”
夏初桃點了點頭,碧珠也是難得是穩妥了一次。
“很好,準備一下東西吧,趁他們都出了府,回來抓了現行就不好了。”
夏初桃說完就起身去換衣服去了,隨後準備好一切以後便是在自己的院子裡面將出殯祭祀的一切都走了一遍。
她在火盆邊捏著紙錢,一張一張地送進了火盆裡,目光黯然。
“滿春……我到現在都沒有辦法相信你居然就這麽離我而去。”
碧珠在一邊聽著不敢說話,只是默默地給夏初桃遞著紙錢。
但是她的目光時不時從夏初桃的手裡燒著的東西的身上掃過,再看了看在桌子上擺著的一些。
碧珠在那一瞬間趁夏初桃不注意,拿了一些藏進了自己的懷裡,隨後又像是無事發生那般地繼續給夏初桃遞紙錢。
“滿春啊,你臨走前交代我,要我好好地照顧將軍。可是如今我也不知道到底該怎麽照顧了。”
“我跟他唯一的孩子死了,他這麽地淡定,好像那個孩子沒有存在過的那般。”
“我今天啊,就是為了送送你,順帶也送送我那還沒有出世見我一眼的苦命孩子……你若是在下有靈,就替我好好照顧他,怪可憐的一個孩子……”
夏初桃越說越是傷心,似乎都已經忘記了自己一開始還在反覆懷疑這個孩子生不生得出來,是真人還是數據這件事情。
她如今是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悲傷裡,彈幕裡面更是心疼這樣的夏初桃。
“這個角色設定也太慘了一些……”
“我心疼我的小桃兒,這樣一下來臉色都差了不少。”
“小桃兒,還是要節哀啊,要是繼續這樣下去,你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但是夏初桃卻是沒有去理會自己的粉絲的勸告,依舊是撿著紙錢滿臉悲戚地燒著。
東西很快便是見了底,夏初桃覺得應該也是差不多了。於是便慢慢地站了起來,對碧珠吩咐道,
“差不多了,你待會把這裡收拾一下吧,別讓別人看出什麽端倪來,我進去歇歇。”
“是。”
而主仆兩人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沉蓮閣院子裡的一個角落,一個拿著笤帚的小婢女就這麽親眼目睹了這一切。
兩個人對這件事情一無所知,碧珠則是直接扶著夏初桃進了房,隨後扶著她在軟塌上躺了下來。
碧珠服侍完一切以後才是出去收拾去了,而夏初桃則躺在軟塌上隻覺得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很快便睡了過去。
她早就覺得乏了,只是到了現在才覺得自己能夠睡的心安一點罷了。
……
下午接近傍晚時分,將軍府出殯的隊伍也是回來了。
傅凜騎馬在最前頭,到了將軍府門口的時候慢慢地停了下來。
將軍府門口守門的小廝見狀立即上前去給傅凜牽馬,下了馬以後傅凜便是繞到了馬車的附近,看著印娘抱著已經睡著的康兒出了來。
這個時候原本面色凜然的傅凜才算是有了一些柔和之色,扶著印娘慢慢地下了馬車,柔聲道,
“今天奔波了一天了,辛苦了。”
印娘卻是笑了笑,眼睛裡面全部都是溫婉,
“不辛苦,將軍操勞一切才最是辛苦。康兒不過是小孩子罷了,玩累了就容易睡著的。”
“嗯。”
傅凜點了點頭,目光幽幽地看了一眼康兒。
在看到康兒那熟睡中的肉嘟嘟的臉以後,傅凜總覺得自己的心裡面哪處地方被刺疼了一下的感覺。
他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目光給移了開來,隨後對印娘語氣淡淡地說。
“你也是辛苦一天了,趕緊回去好好歇息吧。”
“是。”
印娘沒有說什麽其他的,從頭到尾都是極其溫婉地笑著,看起來是極其地溫柔。
傅凜幽幽地歎了一口氣,背著手進府去了。
傅凜走了沒有多久,紅纓便是從門內迎了出來,隨後問印娘道,
“將軍是怎麽回事?為什麽看起來並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印娘將自己手裡面的康兒遞給了紅纓抱著,看著傅凜的背影笑了笑,
“為了夏初桃的事情正在愁著呢,又遇上今天夫人這樣的事情,他哪裡能夠高興的起來?”
紅纓這才是對印娘道,
“說起來,有件事情要告訴小娘你。”
說著紅纓便是附在了印娘的耳邊壓低了聲音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話畢,印娘正色看著紅纓,黛眉微蹙,問。
“這件事情當真?沒有錯?”
“院子裡面的秋水看的真真的,哪能有錯,估計這個時候還在燒著呢。”
紅纓的臉上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對著印娘使了一個眼色,印娘自然心領神會,也是笑著道,
“正好,愁著沒地方找茬呢,她自個兒送上門來了。”
“走,去看看。”
“是。”
紅纓臉上的笑容更是得意,連忙是跟在印娘的身後朝著沉蓮閣去了。
而沉蓮閣的院子裡,碧珠並沒有來得及收拾掉夏初桃之前用的火盆,而是掏出了自己懷裡之前藏著的那些紙錢,自顧自地在火盆裡面燒了起來,一臉的哀思。
“大膽!”
憑空裡出現的一句輕叱嚇得碧珠差點讓火盆裡面的火燒著自己的手,她無措地看著沉蓮閣門口氣勢洶洶進來的印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印娘就回來了。
她不知所措地看著自己面前擺著一系列的祭祀用品,根本來不及收起來,她的臉色瞬間變得一片慘白。
她連忙是起來,“撲通——”一聲跪在了印娘的面前,支支吾吾地道,
“見過許小娘,許小娘安康。”
“安康?”
印娘的臉上卻湧現了一抹極其惡意的笑,對碧珠說,
“你在院子裡面做這些事情,我還能夠安康?你也算是府裡面的老人了,不知道將軍府裡頭不能夠做這些事情嗎?!”
“這都是快年邊的事情了,你這是犯忌諱給誰看呢?!”
“我……我自然知道。”
碧珠不敢說話,早知道就聽了夏初桃的話早早地將這些東西給收了。
這下可好了,直接被印娘抓了一個現行,碧珠壓根就不敢想象後果是什麽。
“知道你還敢犯?”
印娘尖聲這般挖苦,語調裡面不乏一些譏諷的味道。
“啊……你可能是知道的,不知道的可能是你們家的小娘吧。”
碧珠的臉色更加蒼白起來,她當然知道最近印娘一直都是跟自己家的小娘過不去,如今抓到這樣的現行,不發揮發揮文章才怪。
“我猜,你們家小娘被將軍圈禁在這裡,去不了夫人的葬禮,所以才在院子裡面祭祀以表哀思是不是?”
“一定是了,夫人平日裡跟夏小娘那麽要好。你們家小娘要是不這麽做才是奇怪呢。”
碧珠聽罷連忙是搖了搖頭,隨後是匍匐在地解釋道,
“不是這樣的,許小娘。”
“我們家小娘最懂規矩,這樣的事情她定定是做不出來的。是婢子,全是婢子一個人乾的,我們家小娘在裡面睡著,什麽都不知道。”
“哦?”
印娘挑了挑自己的眉頭,慢悠悠地說,
“我就是覺得奇了怪了,怎麽夏初桃身邊的這些個丫頭一個個的都這麽死心塌地的,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樣的後果麽?你就這麽急著給她頂下來。”
“不是婢子替我們家小娘說話,而這些事情真的是婢子一個人所為,跟我們家小娘一點關系都沒有。”
“今天夫人出殯,府庫裡面出了不少的用器。這個時候府庫的清點要比平時松的多,我便是用著我們家小娘的名義也拿了一些出來,可我是在祭奠我一年前病死的老母親。”
“今天剛好是她的祭日,有事在身實在出不去,所以才想了這麽一個辦法……”
“這件事情真的跟我們家小娘沒有關系,還望許小娘明查。”
碧珠說的,從頭到尾怎麽聽都是合情合理,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赫然一副我知道這樣不行,可是出於情理我也是做了,甘願受罰,與夏初桃無關的模樣。
印娘一聲冷笑,
“你倒是前前後後的措辭都給想全了,不得不說聽起來倒是真的這麽一回事。”
“不過,這件事情不行就是不行的。哪怕是你們家小娘,也是犯了一個管制不當的罪名。”
說著印娘看了一眼沉蓮閣的大門,裡面並沒有人出來,這才是接著道,
“既然如此,就不先打擾夏小娘了。就從你開始吧。”
碧珠以為自己已經是將罪名給扛了下來,連忙是點頭。
“婢子甘願受罰。”
“這件事情可大可小,你最後具體怎麽樣還得由將軍來定奪。”
“至於現在,你就把衣服脫了跪在這裡吧。”
碧珠愣住,不敢置信地看著印娘。
“紅纓,去裡頭給我搬張凳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