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神效，其實是師父不知道該用什麽語言來形容，所以才會這麽說的。”

  張清庭撓了撓頭，似乎是覺得這個用詞有問題，但一時半會兒的想不出要用什麽詞匯比較合適，索性還是維持原狀。

  “那人身體原本病弱不堪，但是服用了這種丹藥之後，竟會每日精神倍增，不過幾日竟是變得十分健壯了。”

  可以說這時候張清庭的師傅對於此人煉製的這種丹藥的好奇心已經達到一種巔峰的狀態，恨不得能弄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那麽，你怎麽會說是苟延殘喘？”

  江籬沒有忘記一開始張清庭的說法，她挑了挑眉，想聽聽他是怎麽解釋的。

  “起初這種丹藥確實是有著非常驚人的效果，甚至一度顛覆了師傅對醫術的了解。但是，任何事情都是具有兩面性的，此人雖然身體恢復健康，甚至比起過去看上去還要年輕幾歲，但很快就出現了副作用。”

  “副作用？”

  江籬聽到這裡，越發有了興趣，急忙追問起來。“是什麽副作用？”

  “他會蠱惑我師父一起煉製丹藥，其實是因為這種丹藥會形成丹毒，這毒無解，每每發作十分痛苦。他需要我師父陪著他，也是為了他毒發之時及時救他性命。”

  張清庭說到這裡就忍不住歎息一聲。

  “這種丹毒會隨著發作的次數逐漸降低，最後會徹底解除。他為了不在服藥途中因為救治不及時直接殞命，所以才會想到利用我師父。”

  “不過，他一開始就沒安好心，只打算等著自己身上的毒解了，就殺了我師父。”

  想到這一點，張清庭的臉上有著幾分慶幸。

  “師父因為早就知道他做的那些勾當，對他自然是多有防備，一直都在暗中觀察他的一舉一動。最後在他動手之際反將了他一軍。”

  張清庭的師父也是個狠角色，並不如這人想的那麽好拿捏，反而抓住機會逃之夭夭。

  “在這之後師父躲藏了一段時間，徹底將此人甩掉之後，他也曾經試著煉製這種古怪的容養丸。只是與此人不同，師父用來試驗的是小白鼠。”

  “師父發現衰老的小白鼠在食用過這種藥之後就會發生變化，仿佛返老還童一般，但是很快就會暴斃。”

  “如果不用血呢？”

  月華也是一個好奇寶寶，她此時已經完全沉浸在張清庭講述的故事之中了，聽他說起這些事情，急忙追問別的可能性。

  “你師父應該都試過了吧？”

  “師父確實是用過普通的法子煉丹，如果不加入鼠血，小白鼠食用之後就沒有什麽反應，只是會比尋常的小鼠更加健康。而且，他後來發現用的鼠血不同藥效也會發生截然不同的變化。”

  張清庭說著，突然歎了一口氣。

  “我想，你們說的那個珍饈盟的首領，說不定真的跟我師父認識的這個人有關系。”

  江籬聽懂了張清庭的意思，他這話分明就是在說，藥效是隨著加入的血液的量決定的。

  想到這一層，江籬忍不住看向趙景暄，跟他交換了一個眼神。

  “那人想要長生不老，是不是有可能利用容泉城所有人的性命？”

  一直沉默不語的趙景暄此時終於開口，說出了最駭人聽聞，又最有可能的猜測。

  “這不好說，但是確實有這種可能。”

  張清庭沉吟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趙景暄這個說法。

  “多年過去，這人若是還活著，他的欲望只會越來越強烈。”

  江籬也想到了之前老道士說的話，據說他會從那個首領手上得到用來延年益壽的丹藥。

  老道士將這當做那個首領的神跡，但事實卻讓人為之不齒。

  “多年過去，他可能已經完善了配方，說不定現在煉製出來的丹藥已經不會再產生丹毒了。”

  張清庭也覺得江籬的說法是對的，作為大夫，他們治療病人的過程也是不斷探索試錯的過程。

  如果當年那人僥幸不死，這麽多年一直用這種方式延長自己的壽命，必然也是會不斷完善藥方的。

  或者，正在做這件事的人不是當年那個人，只是由於一些淵源才懂得了這種延壽的方式，也會在一定程度上做出改變。

  “不論如何，我一定要阻止這種事發生。”

  想要利用別人的性命延長自己的壽命，這種事情在張清庭看來是絕對不容原諒的。

  江籬卻是想到，對方在容泉城失敗之後會不會選擇別的地方卷土重來。

  她越發的感覺到這件事的嚴重性。

  不過現實是他們已經竭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了，至於這件事今後會如何發展，就不是他們能左右的。

  一切還要等趙景暄上報皇帝之後，由慶朝的主人去決定要如何處置。

  江籬想到這裡突然就覺得輕松起來，想太多反而是杞人憂天了。

  “既然事情都了解得差不多了，我們也不打擾張大夫了。”

  江籬看了一眼天色，見時辰不早也就起身準備告辭。

  “等一等。”

  見眾人準備離開，張清庭卻是直接出聲將他們喊住了。

  江籬看著張清庭神色嚴肅，她不禁跟趙景暄對視一眼，對於張清庭的舉動感到詫異。

  要知道以往他可是恨不得快點將他們打發走的，這時候將人叫住想做什麽？
  “怎麽？張大夫還有什麽話要說？”

  江籬忍不住挑了挑眉，示意張清庭有事說事。

  張清庭深吸一口氣，終於鼓足勇氣說道：“若是你們抓住那個所謂的珍饈盟的首領，能否替我問一句，他做出這種害人害己的事，午夜夢回時是否能心安理得？”

  江籬聽到張清庭這話頓時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他身為大夫是無法忍受旁人為了一己私欲害人性命的，因為張清庭比起任何人都要更了解生命的意義。

  想到這裡，江籬就不禁看向趙景暄。

  “好，我記住了。”

  趙景暄鄭重的點了點頭，將這件事應了下來。

  得到趙景暄的承諾，張清庭這才如釋重負的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淺淡的笑容。

  “多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