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清鴻默默的把大皇子的手從自己的額頭上摘下來。

  “大皇兄。我是真的擔心你，為了我操心就算了，這種事還跟著擔著風險，萬一宮裡那位有意見，我怕她恐怕是要找你麻煩的。唉半輩子，我總是連累你，還連累母親。”葉清鴻自認為自己這句話說得情真意切的。

  葉盛夏一點不覺得葉清鴻說話的感覺是情真意切，倒有那麽一點點失落的語氣。

  大皇子起身，走到院子裡，望著稀稀落落的星辰說道：“你我兄弟到了現在至少十余年了，你是什麽性格，我是什麽性子，大家彼此都明白，畢竟皇城裡頭，阿諛我詐，你說你是連累我，我倒是覺得多個兄弟多個一個依靠，你我都不是受寵的人，你看我一直混跡於軍營，你一直浪蕩於市井，是咱倆真的沒用嗎？那肯定不是，是因為咱們母親就希望咱們倆在別人眼裡沒用。”

  大皇子剛說完，葉清鴻就要開口解釋，被大皇子的抬手製止住。

  “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都是男兒好漢，誰不想建功立業立一番威名，可是天家的人就有天家的規矩，天家父子情意淺薄，皇上又是這個樣子，你我暫且能保出了性命就好，我倒是想掏出一腔熱血滿腔的腸肺給那人看看，我是真無心真無意，那至尊無上的地方什麽大統。”

  大皇子的話，何嘗不是葉清鴻的心裡話，真是，自己無意的事情，偏偏人家就覺得你在意在乎，還得時時事事防范著你。

  “可是我再說也沒有用，那人不信。你看你大皇嫂自打嫁給了我，回娘家，經常被娘家人取笑，說是一輩子只能心甘情願的做一個皇子妃，本來還是娘娘的命，你大皇嫂心裡頭怎麽想，我有時候也擔心，幸虧你娶了秦瑤，只要是你自己喜歡的大哥都支持，所以你千萬不要再給大哥說什麽，耽誤不耽誤牽扯不牽扯。至於連累二字，那又從何談起啊。”

  說著，大皇子回頭看看葉清鴻，在院子裡稀稀朗朗的月光照射下，大皇子的身形似乎委頓了一些。

  在葉清鴻的記憶裡，大皇子，自己的這個哥哥，多年前，蓉娘娘帶著大皇子把自己從母妃的宮裡接到蓉娘娘的宮裡。

  那時候的大皇子也是意氣風發的少年郎，在宮中不論是讀書騎射，大皇子都是當仁不讓的佼佼者。

  可是，佼佼者不應該是一個不得寵的妃子的孩子，天家的眷顧太少了，能給一個少年的太少了。

  葉清鴻知道自己大哥的脾氣，若真是生氣，也就不會各種幫助自己了，這些年，不論偷雞摸狗上不得台面的事情，還是在蓉娘娘或者皇上面前替自己被黑鍋，哪怕是躲著皇后，大皇子每一次都辦的漂漂亮亮，每次葉清鴻惹了事情，都是直接奔去找自己的哥哥。

  “你也不要太覺得過意不去，其實，你自打成婚開府以後，我也明白，你覺得自己是個男子漢，很多事也就都是自己來做，平日裡在市井你忙些什麽我其實，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母親那裡也知道一點點，所以我們其實都很放心你，知道你活的明白想的清楚。”大皇子看著葉清鴻說道。

  “既然大皇兄這麽說，我也就不跟你虛套，客氣話，咱們兄弟倆講了也是多余，那不如，我們兄弟倆聯手，做一個大大的計劃，把這事情背後的人一一抓出來怎麽樣？”葉清鴻端起茶杯來說道：“兄弟我，那就以茶代酒，跟大皇兄保證，一切都聽大皇兄的，這一次，我一定聽話，好好配合大皇兄！”

  大皇子看看葉清鴻，然後走回桌子前，拿起酒杯，跟葉清鴻的茶杯稍稍一碰杯子，仰頭喝下。

  兄弟倆在院子裡一起哈哈哈哈大笑起來。

  大皇子隻飲了一壇子的梅子釀，葉清鴻還一口沒分到。

  兩個人又坐了一陣子，夜慢慢深了。

  “大哥，大哥可還記得我十歲的時候，那時候我特別調皮，那一年，在禦花園玩，就大著膽子去摘了皇后親自種的牡丹花，那花是真漂亮呀，我記得很清楚，那花枝子還有刺，我小心翼翼的避開了花刺摘了，把開著最大最豔的那一朵送給母親，結果等我把花兒拿到母親的寢宮裡，可把母親嚇壞了。”葉清鴻自顧自地陷入了回憶當中。

  “那可不是，母親那天夜裡，一晚上沒睡，要不是你是半夜才回來，母親當夜就要去皇后宮裡請罪了，饒是這樣，第二天還是脫簪披發負荊請罪，老宮人勸母親講出實話，母親最後還是不舍得帶著你去，怕你受委屈，隻說自己在禦花園玩耍，一時忘了才摘了皇后種的牡丹花，沒得被罰抄寫名花錄，抄了整整五十遍。”大皇子心疼母親，將起這事情，聲音裡滿是痛惜。

  “唉。那時候我就知道我是個惹禍精，可是你和母親都不介意，那時候我也知道有事情的時候只能靠自己，靠大哥。至於咱們的父皇，那斷斷是指望不上的。”

  葉清鴻的聲音裡有好多的無奈和酸澀。

  大皇子葉盛夏，看看自己的弟弟，他話到嘴邊卻不敢繼續說下去。

  大皇子心裡其實想的是，想勸弟弟，明白皇上也有皇上的難處，皇后母家根基深重，不是一般的妃子。作為郡主，在前朝后宮之間平衡各種事情，當皇上也有自己不能說的困難。”

  “咱倆把面吃了，抓緊時間散了吧，我還要好好休息一下，你讓徐大夫再給你好好看看，明天一早我就把徐大夫帶回去大皇子府了，你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也得回軍營打起精神來，好好看看那三個人又交待了什麽哎呀，其實我還挺期待的，我就想知道他們身後到底是誰，折騰了半天居然是現在這個情況。”一邊說大皇子一邊揉著自己發酸的肩膀。

  大皇子站起身來大聲喊道：“來個人給我鋪床疊被，我要好好歇著了。”

  吳管家一行人一直在院子外面候著呢，聽見大皇子說話，連忙幾步跑過來，吳管家虛虛伸手扶著大皇子往廂房那邊走。

  大皇子看看吳管家，又完回頭給葉清鴻說道：“你也早點休息，哦，對了，你把那信一收起來，就是你給弟媳婦的回信，明天一早上徐大夫給弟媳婦送過去，雖然我還是看不懂你倆到底互相畫了什麽，不過你倆也挺有意思的。”

  說完，大皇子一搖一擺地走了。

  院子裡的風穿過亭廊吹進書房，書房桌子上葉清鴻之前畫的那荷花的書信就擺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