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瑤把紙條收起來。繼續微笑。這肯定不是約素禾的，就是這歪歪繞的舉動太嚇人。

  秦瑤不知道之前的秦瑤是不是有什麽手帕交，但是這麽久，她肯定在這皇城裡，秦家不過是小官小戶，別管她跟秦芙怎麽掐架，馮氏跟大夫人怎麽鬥法，其實都是隨風一飄就沒影的事兒。

  所以秦瑤的社交圈應該很簡單，葉青鴻已經是最最最大的社交bug了。

  回過神，六夫人招呼大家往後院走。這園子三進三出，除了最最後面的廂房是給下人們安置的，中間的花苑搭了一處鼓樓，肯定沒城裡那些大，但是也有幾分氣勢。遠遠看，就好像平房小區裡面建了個小高層。

  六夫人家的小戲班子就在這鼓樓底下。

  唱的大概是個男歡女愛皆大歡喜的劇，落座沒多久，絲竹聲漸起。

  聽戲實在不算秦瑤的愛好，咿咿呀呀，不太懂，這時日唱的戲碼類似昆曲，一句恨不能轉三分鍾，加上戲曲代入感不夠，以前秦瑤就聽不懂，現在更沒心思聽。

  鼓樓門廊很近，秦瑤從坐下就瞅著那邊，約小姐一敘，說的是自己，丫鬟的立場叫小姐肯定不是素禾。

  這點小心思，難不成還以為自己很有手段？

  秦瑤有點無語，雖然朝廷局勢走向自己不了解，但是葉青鴻跟太子之間絕對沒什麽交集。葉青鴻跟皇后之間的關系，看看秦瑤這個賜婚就知道，已經是沒什麽好說的了，太子的親娘是皇后的親妹妹，皇后又無親子……

  會不會是不想嫁給太子做妾？想到這個可能性，秦瑤有點看熱鬧的小激動，再一想，不對，那管自己什麽事，難不成要拉攏跟太子不對付的皇子的沒什麽存在感的媳婦？太費勁了，這個思路非常不適合執行，那還不如去拉攏一下回頭太子府接親的管事，路上玩個消失。再不然，一哭二鬧三上吊，就是不嫁人。好好的姑娘做妾，想想馮氏這些年的境遇，秦瑤心裡替春鳶不值。

  想歸想，秦瑤一直沒耽誤她觀察鼓樓門廊的位置。就不遠處，擱秦瑤現在這個位置看左後，大概三十步一個窄門，過去就是。秦瑤的位置距離六夫人不遠不近，說話聲還聽得到，直接起身離開肯定是不合適，紙條上沒有時間，秦瑤四周張望，確定沒看到春鳶。沒時間就是現在，春鳶或者那個丫鬟肯定在約定的地方等著呢。事不宜遲！
  是裝肚子疼還是裝中暑還是，秦瑤正打算戲精上身，突然六夫人帶頭鼓掌，敢情唱完了一出，接著什麽賀家孟家李家的都要開始點戲，趁著亂，秦瑤讓素禾留下觀望，自己小碎步往身後窄門方向速度移動。

  三十來步，秦瑤有點心跳加速，經過窄門，剛才給素禾荷包的丫鬟就在前面，看見秦瑤之後，雙手扶膝做了個請安禮，然後就讓到了一邊，秦瑤抓緊走幾步，就看到了春鳶。

  這一次，圍紗是摘下來的。

  果然，春鳶不是陌生人，是位故人。

  “玲瓏？”秦瑤覺得這就是所謂的陰魂不散吧。

  “秦小姐，多日不見，你已貴為皇子妃，二皇子可好？我以為你要裝不認識我呢？”

  不認識你……秦瑤心說，當日我就覺得你不是一般人，以為你是二皇子紅顏知己，結果你人說沒影就沒影了。

  秦瑤不做聲，一直微笑。

  “秦小姐，就沒什麽想問問我的？”

  有啊，我內心有十萬個為什麽，我能讓你知道？秦瑤內心在咆哮，臉上還是微笑。

  “當初，也是覺得秦小姐人好，才與你多說了幾句，如今在這皇城裡，你我也算是故人了。”

  多說多錯少說沒錯，秦瑤心裡繼續默念。

  “我約小姐一敘，隻為一件事，二皇子安好？”

  玲瓏當初如果是冰美人，現在真的是風姿清冷的那種類型，以前說話冷冷的，現在有種壓抑著感情的娟秀之感。一口一個秦小姐喊著，還問二皇子，你夠綠茶但是我也不怕。

  秦瑤挪了挪身子換了條腿支撐身體重心繼續微笑……

  “秦小姐不一樣了，成婚果然是一個女子的大事。”

  對了，就等你這句！秦瑤腦子裡突然就有了靈感：“都還好，結婚挺好的……”然後秦瑤就露出了一個迷之微笑。

  哈哈哈哈哈，你知道我結婚了還問問問，還小姐，還二皇子，哼！

  玲瓏，哦，不對，春鳶臉上微微一怔，這還是那個絮絮叨叨猶猶豫豫的秦瑤嗎？士別三日果然要刮目相看。不是說二皇子整日忙於瑣事都未在府裡，為什麽秦瑤的表現好像新婚很甜蜜？
  不可能的，春鳶輕輕抿唇……

  秦瑤就覺得眼前一晃，春鳶突然撲倒自己懷裡，哭聲就出來了，一邊還抓住秦瑤的手。

  這是碰瓷！秦瑤的身形比玲瓏要瘦小幾分，之前又沒好好站著，被這麽一撞差點歪在地上趕緊調整姿勢妥妥地抱住玲瓏。“快點來扶你家小姐！”秦瑤衝著春鳶那個丫鬟喊起來。那丫鬟低頭不動，就在這時，素禾用她壯碩的手臂一抱一提，就把春鳶從秦瑤懷裡愣生生提了出來，往春鳶丫鬟那邊一送“扶好了！”

  秦瑤第一次覺得素禾能吃能睡、又高又壯是個優點，好姑娘，以後頓頓你想吃啥我給你買啥。

  春鳶穩住身子，臉上的淚還掛著，詫異的看著素禾“沒想到秦小姐的丫頭，也跟之前不一樣了。”

  素禾是個實在孩子，不懂什麽心理戰術：“我們小姐現在也是貴胄之軀，哪裡容得這般揉搓。”

  揉搓？秦瑤聽了想笑，我又不是個丸子。

  這一時，一主一仆，一邊一對，四個人站那大眼瞪小眼，沒了台詞。

  “既見了姐姐，也知道姐姐現在過得很好，春鳶就放心了。”突然改口的春鳶，臉上表情自然，對著秦瑤福了一福，領著丫頭就衝窄門那邊走過去了。

  秦瑤扭身也跟過去……

  “小姐小姐，我們去哪？”素禾趕緊跟上秦瑤。

  “不知道，反正不能站著，再站下去我怕一會不知道又有什麽事。”

  此刻，點的第二出戲也唱的差不多了，看起來似乎沒人注意廊門這發生過什麽。

  春鳶也回到六夫人身邊，坐下，隔著不遠，隔著人群，秦瑤知道春鳶在看自己，她也大大方方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