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關了門，屋裡只有秦瑤素禾兩個人，素禾回頭看秦瑤，真是心疼啊，自己就離開小姐這一小會，怎麽就搞成了這樣。

  其實，秦瑤摔得很疼，秦瑤哭不是假哭是真的疼的哭，但是後來當著素禾的面，谷安也在，秦瑤想到可能附件丫鬟小廝都回來了，加上後來因為太生氣，面子加裡子一合並作用，就沒那麽疼了，“憤怒的感覺是可以抵擋住身體的疼痛的。”秦瑤總結了自己的感受告訴素禾，尤其面對葉青鴻的時候，秦瑤要面子的自尊心完全抗住了自己豬頭一般的臉腫脹帶來的劇痛，支撐自己堅持到葉青鴻出去，谷安離開……

  這邊素禾把房門關上，秦瑤再也裝不下去了……秦瑤疼的眼淚就開始往下掉，面子現在可以不用裝了，沒了生氣的感覺，疼痛的感覺佔了上風。

  “小姐，疼嗎？你看看你的臉，像豬頭一樣。”素禾是個缺乏婉轉描述能力的孩子，描述什麽事情都是……直白且用詞到位。雖然嘴上挖苦，臉上嫌棄，但是素禾手上沒停功夫。

  首先，素禾需要先把秦瑤身上那套已經看不出顏色看不出款式的裙子脫下來，說是脫下來，其實是扒拉下來。因為已經連摔帶扯，看不出裙子的樣式了，本來要是秦瑤隻摔到了腿，那衣服就只能從上身脫，從頭上套出來。要是只是被石子砸腫了臉，這個問題就換個解決方向，從肩膀往下退，過了腰，從下身往下脫就算了。現在的情況是，腿瘸了，臉腫了，兩條道路都不行。

  先從頭上扒拉，素禾想，剛過了脖子，秦瑤嗷一聲就喊出來了，因為臉腫影響脖子的旋轉，衣服正好卡在下巴那，下巴之前摔倒的時候有擦傷，這一下子，正好蹭到了傷口，秦瑤疼的直打哆嗦。

  這條路不通，只能攻下盤。

  下盤，那就只能先換裙子。秦瑤穿的這種三層裙子，穿的好看，脫起來麻煩，一層一層一層的，要是正常情況，腰帶束腰解開，也得一層一層一層的脫下來。現在情況特殊，素禾覺得搞不好要用蠻力。第一次還好，大維面的裙子，解開帶子就脫下來了。第二次層稍微麻煩點，襯裙，這年頭又沒有松緊帶，只能硬扯開腰身，也算勉強脫下來了。最裡面一層，有點麻煩，腰身的地方沒留多少余地可以往外抻，素禾也是大力氣的姑娘，拽了半天，除了讓秦瑤差點兩條腿一起跪地上以外，沒什麽實際效果。

  “小姐，得罪了！”被裙子整的要急眼的素禾，惡向膽邊生，
  回身跑進裡間，回來的時候舉著剪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秦瑤這條裙子報銷掉了。秦瑤其實蠻喜歡這個襯裙，舒服且輕盈，但是現在這裙子就只能當桌布了，畢竟還有個吸水性好的特點。

  就這樣，裙子的問題解決了，上衣怎麽脫下來還是問題。經過剛才一番折騰，秦瑤的脖子突然也變粗了，估計是軟組織挫傷，打眼一看過去，秦瑤的脖子花花綠綠的，這個脖子現在跟秦瑤的豬頭腫臉寬度一樣，這種上下齊寬的臉跟脖子更加嚴重影響了脫衣服的效率。

  素禾決定還是沿用粗暴但是有效的方法，舉起剪刀就是一陣操作猛如虎，谷安在門外聽著裡面動靜，都懷疑裡面是不是凶殺現場。

  衣服解決了，素禾用輕柔的棉布質地的浴巾，是的，本來想用被子把秦瑤裹起來，發現秦瑤身上還有好幾處擦傷，被子有點厚實，容易蹭到。反正一會也得沐浴洗澡……乾脆就用浴巾吧。

  “燒水的呢！熱水呢！你們都是現在才去燒嗎？柴禾現砍的嗎？柴禾是你們現在就去種嗎？”忙活完秦瑤，素禾站在大大的浴桶前，發現熱水還沒送來。

  其實素禾平時跟這些小丫鬟說話都挺客氣和諧的，大家都是伺候主子的，沒人比誰精貴，雖然按道理，素禾的身份正兒八經是院子裡大丫鬟裡面的頭牌大丫鬟了。一般秦瑤的事素禾也都是自己來，不會頤氣指使的讓別人去做，更沒有仗著陪嫁大丫鬟的身份去作威作福，加上院子裡幾個小丫鬟小廝都比素禾年紀還小，大家平時相處很融洽且親和。

  但是今天不一樣，看見自己家小姐現在的樣子，素禾就覺得這個府裡上上下下都欺負她們，不然為什麽沒個拉架的，沒有人攔住葉青鴻欺負自己家小姐，何況小姐做錯了什麽嗎，明明什麽都沒做錯，葉青鴻就莫名其妙的發火，還訓小姐，關鍵，還把小姐的臉打了！素禾越想越生氣，回頭看看秦瑤的臉就感覺自己更加生氣，一下子，素禾說話語氣也就特別橫起來。

  聲音剛落，一個小心翼翼的聲音在後堂的小門口那響起來：“姐姐，水燒好了，我給你抬進去。”素禾伸頭一看，是一個扎著雙髻的小丫鬟，身量看過去也就八九歲的樣子。燒好的熱水都已經打好了，裝在木桶裡，那些大木桶都快趕上小丫頭的身高了，還冒著熱氣……

  小丫頭看素禾看向自己，更緊張了，趕緊回頭雙手抱住木桶提手就開始搬水，其實就她的力氣，完全就是在地上拖著木桶，稍微力氣大一點，就有熱水濺出來，小丫頭的臉都憋紅了。

  素禾其實就是個紙老虎，少年老成是裝的，色厲內荏更是，看小丫頭這麽費勁，想到自己跟著馮氏跟秦瑤，這麽多年也沒受過這種待遇呀，於心不忍，趕緊上前幫忙。

  別看這個小丫頭年紀不大，雖然人小，但是心氣高，要面子，臉上是不服氣倔強的表情，“姐姐，不忙，我能搬好的，你別看我人小，我力氣大，東院廚房的鍋碗瓢盆都是我刷我洗。”

  素禾一聽這話，接著就有點著急，“你才多大的孩子，他們這不是欺負你嗎？你還沒水缸高呢。”說著，把大木桶從小丫頭手裡搶下來，“你去，進去守著我們家小姐，你看看你這豆芽菜，誰讓你來送水的，真是豬油蒙心了，要是燙著了怎麽辦。都是壞人，這府裡到處都是壞人。”小丫頭聽了有點不好意思，“沒事沒事的姐姐，我娘就是東院幫廚的，我爹以前是大皇子府侍弄車馬的，我從小就乾活，習慣了。”一邊說著，小丫頭趕緊擼起袖子給素禾看自己的胳膊，這小丫頭雖然瘦，但是看胳膊就能發現，一看就是出力的胳膊，順便她還給素禾看了看自己布滿繭子的手。

  一樣是丫頭，素禾雖然只是個丫鬟，秦瑤跟自己都是同吃同住的，累活體力活髒兮兮的活不用做，像剛才陪著秦瑤吵架打架外加剪衣服，已經是比較大的動作了，真是……

  就這樣想著，素禾嘴上還是埋怨其他丫鬟不靠譜，這邊還是讓小丫頭進屋去守著秦瑤，自己開始搬水桶，把熱水倒進木盆裡。

  素禾沒注意，就在自己轉身的時候，那個小丫頭臉上有一絲淡淡的不安神色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