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徐岌冒著生命危險解決掉一個相當棘手的隱患,雖然不能說話,但心情依舊大好。
“你是想問你現在在哪?”洛葛微笑著問道,徐岌立即點了點頭。
“你在我家。”
“我說房間的裝飾風格看著如此的熟悉,原來是在洛葛家。”徐岌心裡嘀咕著,按常理來講,他幫助布蘭德子爵拜托了羊角惡魔,又是在布蘭德子爵家受傷昏迷,理應受到布蘭德家的照顧,現在他卻是躺在洛葛家,可謂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洛葛今天身著一身黑色低領的塔羅麗裙,配合著臉上的雀斑,竟有幾分青澀的少女感,讓徐岌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同時也發現了洛葛看自己眼神中暗藏的特殊情愫,不禁暗自苦笑。
“傑克,你真是個好人,好傻的人。我從未見過想你這樣,會為了別人差點丟掉自己的性命。”洛葛憐惜的說道。
即使徐岌能開口說話,他也無法將最真實的情況告訴洛葛,他可不是什麽大善人,救布蘭德子爵只是為了完成系統提出的任務而順手做的罷了。
“傑克,我知道你很想開口說話,但現在你得忍著點,以後多的是時間讓你說話。”
面對如此善解人意的姑娘,徐岌隻得報之以微笑,兩個人,一個聲音,就這麽安然的度過一整個白天。期間,布蘭德夫人還親自登門來答謝,說是布蘭德子爵醒來後完全恢復了正常。
與洛葛家的歡聲笑語不同,卡爾森拍賣行自從昨夜起便大門緊閉。
陽光透過左側的天窗斜著灑進大廳,將一張餐桌一分為二,身處光明之中的阿朗索面對陰影中的費雷多三人,笑著將潔白的餐巾系在胸前,而後拿起面前的餐具,自顧自的從一塊煎好的牛排切下一小塊,蘸著特製的黑胡椒醬正準備塞入嘴中,費雷多拿起盛著紅酒的酒杯,霎時間,酒潑灑在阿朗索胸前的餐巾之上,鮮紅的酒水不滿足於將整個餐巾染紅,得寸進尺般的滴落在阿朗索洗淨的白褲之上,好不狼狽。
面對費雷多如此無力而放肆的行為,阿朗索也不生氣,他放下手中的刀叉,也不對餐巾和褲子進行擦拭,只是拿起手巾擦了擦嘴。
“費雷多,我的好兄弟,你這是幹什麽?莫非嫌這牛排煎的不夠鮮嫩?”阿朗索笑著說道。
“索老大,我牙口不好,啃不動這牛排,無福享受這人間至味。”費雷多面無表情的回道。
“那你們倆呢?”阿朗索將目光轉向費雷多身旁的艾倫和托雷。
“牙疼,吃不了。”
艾倫和托雷幾乎異口同聲的回答。
“好一個牙口不好,好一個牙疼,你們從我這拿了三把手槍後就失蹤了,昨天來找我,一言不發,你們到底想幹什麽?”
阿朗索的語氣看似平和,但有心人依舊能聽出其中夾雜著的不滿情緒。阿朗索的話已至此,費雷多也不偽裝,直截了當的說道:“索老大,我現在還尊稱你一聲‘老大’,懇請老大將屬於我和兄弟們的那一部分還給我。”
“我親愛的費雷多,請你告訴我,什麽是屬於你們的那一部分?”
“整個黑市都在你索老大的管轄范圍內,你還能不知道?”費雷多爭鋒相對的問。
“對,我阿朗索就是不知道。”
費雷多一拍桌子,身體猛的躥騰起來,眯著雙眼,一臉陰沉的說道:“你阿朗索不知道,好!讓我來告訴你!我的兄弟陶德、提夫尼、西頓、利奧,慘死在你不要的木材加工廠後院的水井裡,你向我保證過,要好好的保護他們,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
“你說什麽?他們四個死了?”阿朗索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面色愈發的凝重起來。
“哼!哈哈哈!我親愛的老大,你果然現在才知道,你對手下,哪怕是我,有那一刻是真心實意的?你只在乎你所謂的生意!但你不要忘了,沒有我和陶德!你阿朗索能有今天!”
“費雷多我,雷伊她.”
“你住口!你沒資格提她!”
“雷伊”二字,讓本就激憤的費雷多衝冠眥裂,失去理智的他掏出手槍對準阿朗索的腦門,食指摳在扳機之上,眼看著撞針彈起,托雷伸出手將槍口壓了下去。
“嘭!”
槍聲響起,子彈不偏不倚的射向阿朗索面前的牛排之上,連帶著底下的餐盤被擊的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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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年前某一刻的霧靄密林裡,費雷多雙目健在,剛過二十歲的他不算英俊瀟灑,但也稱得上眉清目秀,他正炯炯有神的觀察著山坡下的石寨,一旁還站著同樣年輕的阿朗索和陶德。陶德此時還不是大腹便便,看著甚至有些弱不禁風,他拿著簡易的地圖比對著石寨,企圖從中找到關鍵的位置。
“費雷多,你看到什麽了嗎?”阿朗索走到費雷多身旁,順著費雷多的目光朝石寨望去,看了一會才低聲詢道。
年輕的費雷多搖了搖頭,這時陶德也靠了過來,指著地圖上的一個二層的樓房說道:“你們看看,這個是不是石寨裡的那個建築。”
“事不宜遲,費雷多,你把馬牽過來。”
十多年前,食人族部落和賽爾納王國的交流非常有限,費雷多三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方法是否可行,但事在人為。
費雷多牽著韁繩將馬兒牽到這陡坡邊上,馬兒馱著一袋他們從糖店花去身上所有的錢才買來的蔗糖,費雷多將袋子取下,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後,視死如歸般的朝著石寨走去。
托特河,在食人族部落語言裡意為“生命之河”,大部分的石寨都傍著托特河而建。那時的石寨還未派出野蠻人四處巡邏,因此三人組輕而易舉的走到河岸邊,托特河水光瀲灩,水趣盎然,河裡水產豐富,當他們三人靠近時,就發現有不少的魚騰出水面歡快的嬉戲。而正當他們走在“獨木橋”上時,一個腦袋浮出平靜的水面,費雷多定眼望去,原來是一名滿頭棕發的年輕女子在托特河內游泳。
年輕女子此時也發現了橋上的三名外人,她又羞又怒的捂住胸前的蓓蕾,她可能覺得這樣做還不夠,再次潛入水中。
從小在木材加工廠裡摸爬滾打的費雷多和阿朗索哪裡見過什麽年輕的姑娘,面對如此美麗的景色,幾人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駐足觀看,一個人的肺容量畢竟有限,總得浮出水面換氣不是?
果不其然,棕發姑娘沒多久便浮出水面,但這次堪堪露出了個腦袋,她沒有逃避,反而是遊到橋邊,對橋上的三人怒目而視。
也許是男人所謂的惡趣味在作祟,費雷多非但沒有收斂,更加肆意的“欣賞”起棕發姑娘沒入水下,若隱若現的嬌軀,一旁的阿朗索則是興奮的吹起了口哨。
“好了好了,咱們還有正事,快走吧。”
一個隊伍裡總有那麽一兩個清醒的人,但陶德明顯不是,他也很喜歡這位年輕漂亮的蠻族姑娘,但他是三人中唯一有了家室的人,有賊心沒賊膽。
三人心滿意足的離開托特河,登上石階,來到石寨寨門前,被兩名野蠻人攔住了去路。
“納嘎!托裡呀!(部落語,意為站住!來者何人!?)”
面對兩名凶神惡煞的野蠻人和他們手中的奪命石矛,費雷多竟口吐出部落語言:“來送禮的客人(意譯的部落語言,方便閱讀,後面都是如此)。”
“你會說我們的語言?”其中頭戴白羽草環的野蠻人狐疑的問道,眼睛瞥向費雷多身後的布袋。
“是的。”費雷多點頭稱道,卸下身上的布袋,從中拿出一塊切好的蔗糖,此時天氣炎熱,縱使長時間走在比較陰涼的樹林裡,糖依然有融化的跡象,拿出一塊,糖液就沾了費雷多一手,本著浪費可恥的原則,在野蠻人好奇的接過糖後,費雷多開始嘬起了手指。
沒曾想費雷多這一粗俗的動作卻起到意想不到的接過,原本野蠻人對手中這塊有些粘手,同時散發著特殊香氣的淡黃色塊狀物體有些懷疑,見費雷多如此的舔舐,反而打消了他們心中的疑惑,倆人將這塊糖快速的分食乾淨。
“好東西,真甜!”野蠻人稱讚道,石矛也隨之收了回去。
趁熱打鐵,費雷多將布袋口完全解開,然後將裡面的糖盡數展現給面前的野蠻人觀看,瞅見野蠻人那看得發綠的眼睛,費雷多適時說道:“我們幾個的船在海邊擱淺,維修需要一段時間,我們找了很久,沒有合適的地方居住,故而想在石寨停留幾日,若你們答應,這些‘糖’都可以給你們。”
兩名野蠻人對視一眼,其中沒有戴白羽環的野蠻人在另外一名野蠻人的指使下跑進了石寨,片刻後,身邊多出了一名杵著猴頭石杖,頭戴黑羽環的野蠻人。
“我是石寨的長老,你們可以進入石寨,但部落中的規矩你們一定要遵守,進去吧。”
三人心中暗喜,正跟隨長老進入石寨,身後便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費雷多回頭望去,一名身著麻衣,一頭棕發的年輕姑娘快步踏越石階,柳眉倒豎的站在幾人身後。
“三長老,他們幾個是壞人!不要讓他們進去!”
聽這蠻族姑娘說話的口氣,顯然被費雷多和阿朗索在橋上的所作所為給氣的不輕,而她能和長老如此說話,身份肯定非同一般,眼看著長老變了臉色,費雷多趕緊賠笑道:“長老,這完全是誤會,誤會。”
“雷伊,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幾個過河不守規矩,被我看見了!三長老,你千萬別放他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