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子已經做了一半,意料之中的簡單。
不過看左右同學的臉色,似乎和他想和並不一樣。
一個人抬起頭來,看到趙成寫得滿滿當當的紙頁,臉上滿是詫異的神色,再低頭看看自己憋了半天才寫出一點點內容,心裡想著,瞎寫的吧。
一瞬間,對他充滿同情。
這場考試和別的又不一樣,答不出來倒是無所謂,最多最後結果差一些,也不會影響到畢業,但瞎寫的性質就完全不一樣了,極有可能會被判寫為投機取巧,到時學院一怒,說不定會留下難以消除的汙點。
這時監考的視線移過來,這人又猛得一低頭,繼續掙扎著。
終究是別人的事,跟自己無關。
趙成舒一口氣,揉了揉手腕。
題目雖然簡單,但和之前有著明顯的不同,不僅題量大,且多是論述的題目,涵蓋范圍也是相當的大,想要答全,要答的東西非常得多,字寫得相當多,同時還要求工整,對個人的要求顯然不止高出一個層次。
僅以他為例,寫到現在,精力消耗巨大,手腕也發酸,更何況是普通人。
監考非常滿意剛才同學的表現,在考場上,他不如天,但接近於天,那位同學的表現恰好印證了他的權威,因此很高興。
視線遊移,同樣看到了趙成的反應。
“咦。”他內心驚咦不定,臉上同樣的詫異。
這卷子的難度他心知肚明,目的不是為了分數的多少,是想要將學生的真實水平都壓榨出來,一般情況下,多數學生是絕對做不完的。
開考到一半,趙成就已經完成了一大半,在以前,他沒有遇到過,所以走過來,看著趙成的卷面。
字跡工整,字形優美,一眼就可讀出內容,他雖然不負責這門課程,但眼光還有,立即就知道趙成不是瞎寫,當即就有了興趣,視線上移看到姓名,立即恍然。
原來是他啊……
趙成抬頭,“怎麽了?”
“沒事!沒事。”監考立即搖頭,“你繼續,繼續吧。”
這個名字很耀眼,這個人卻十分低調,在學院裡,少有人不知。
他也知道,趙成的水平在他之上,看也是白看,留著反而會傷了自尊,因此很快離開。
這裡根本不需要他來操心,因此將注意力迅速轉移到別的地方。
趙成微微點頭,甩了甩手腕,繼續看向下一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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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等待的時間裡,沈元勳一直在笑。
三個人看得心慌,但後來,也就漸漸放開了,甚至無視,都是將死之人,想太多,沒必要,只是臉色並不怎麽好。
少有人能在生命倒計時內保持鎮定。
三個人更怕死,能維護住體面,已經相當不容易。
沈元勳在笑的時候,也在計算著時間。
這間密室哪都好,厚實、隱蔽,想要找到本就不容易,想要打開,更是難,沈元勳也很是花了些功夫。唯一不好的,大概就是沒有可以確認時間的東西,連光都不進,他只能去估,估著趙成大概什麽時候會出考場。
就在這時,他感應到留在密室外的一根線,突然斷了。
這個時候,他笑得更開心了。
通往地下的樓梯。
兩個人緩緩下行,每一步都很小心。
走在前頭的壯漢忽然停下了腳步。
跟在後面的,卻是一個古怪的人,他的頭髮幾乎掉光,只剩下幾根花白,掛在黑色的腦門上,就好像一棵煤球上落了幾根白色的絲線。
不過他的身體卻同樣強壯,比前頭的壯漢差不了多少,但精氣神卻差很多。
一身白褂緊貼著身體,又似乎差了些什麽。
有些不倫不類,甚至別扭。
每走一步,都給人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怎麽了?”他問。
壯漢答道:“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
似乎有什麽古怪,白褂之人沉思,卻不得其解,“繼續。”
走兩步,他又叮囑,“進去之後,什麽都不用管,直接動手。”
壯漢聞言,有些不解,“一個野生的能力者,你就不想研究?”
白褂之人笑笑,露出一口黑牙,中間兩顆門牙已經脫落,有個洞,說話有些漏風,“安全重要。能力者的屍體也有價值。”
壯漢點點頭,不再多說。
樓梯不長,轉眼就到。
門沒有關緊,留著一道縫,透過門縫可以看到裡面的四個人。
壯漢輕聲靠近,猛得一推將門大開,同時推掌,一道火球由小及大,離他越遠,就愈發龐大,飛向門內。
門開的刹那,三個人看到壯漢,心中頓時大喜,以為自己不用死了,但隨後在眼前變得越來越大的火球飛來時,三個人頓時臉色死灰。
乾得就是作死的勾當,當然知道門外人的心思。
這一道火球,打的就是將四人全部殺死的想法。
一瞬間大腦空白,思維斷絕,根本沒有注意到沈元勳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不見了。
就在三人以為必死的時候,困住他們的水繩忽然間一股大力傳來,將三人拉至不同的方向,剛好避開了火球的波及。
火球落在牆角,“轟”的一聲炸開。
整個密室隨之震動,幾道灰塵無聲地落下。
另一道火球再次出現。
而此時,一根水線從屋頂上悄然垂落,在白褂之人的視線中,在壯漢的脖子上繞了一圈,甚至還打了個結。
水線猛然收緊,壯漢的身體被提上半空,火球隨即失去控制,逐漸縮小,落到地面時只剩下拳頭大小的一塊,濺出點火花後消散無形。
壯漢的身體與常人不同,改造不僅在於內,也在於外,一般人被勒住脖子掛起來,很快就會失去力氣。他卻是不同的,脖間股肉瞬間一股,便撐開了一絲縫隙,雙手自然握住水繩,手心間微微一亮,水繩立即斷開,壯漢立即落地,緩了兩下,便恢復氣息。
而此時,一根手指在白褂之人的背後輕輕一點,他的身體隨之一震,一股恐慌遍布臉色,兩息之後,身體迅速萎縮,如曬過的肉干,聲息全無。
壯漢五感敏銳,立即轉身,看到了站在一具乾屍之後的沈元勳。
乾屍他當然是認識的,只是改造之後,人性遺失,內心毫無波瀾,站在後面的沈元勳,他並不認識,卻知道是他這一次的目標,當即眼神一凜,一拳轟出。
就在這個時候,乾屍又在瞬息之間充盈,如同再次吸飽水的海綿,壯漢的臉上罕見露出了迷茫的神色。
在他還沒有反應之前,一柄柄水劍忽然從乾屍體內部射出來,距離如此之近,壯漢連躲得機會都沒有,水劍盡數沒入他的體內。
轟然一聲倒地,驚嚇到了三個人。
看著眼前,臉色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從壯漢的行動就可以看出來,無論誰勝誰負,他們三個都難逃一死。
他們的結局不會改變,眼前的結果也就沒那麽重要了。
沈元勳緩緩地走兩步,離開了兩具屍體。
三個人看向他的目光,半是哀求半是解脫。
到這程度,就可以結束了,沈元勳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他覺得時間浪費得已經夠多的了,於是手指輕輕一動,困住三人的水繩立即遊移而上,有脖間纏繞,再突然收緊。
片刻後,三個人停了呼吸。
沈元勳面無表情的離開,走到外面,抬頭看天,陽光的角度讓他知道大概是什麽時候,算了算,“趙成差不多結束了。”
他笑笑,向前走去,在他身後緝查處的人開始進入地下,他看都沒看,隻向前,朝著學院的方向。
轉過一個彎,陽光就在眼前,他伸手擋住眼眶,輕輕說了句,“有點刺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