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晚一些，人差不多都來齊了。

  這時，有宦官進來清點人數，一行有五人，每個人單獨計算。結束之後再將每個的數目進行比對，如果數據相同，又和請柬發出的數量一致，就此結束，進行下一環節。

  如果不一致，則需要再等待一段時間，再另派五人重新核對一次，如果一致，也可以繼續。這個時候，如果還沒有人沒有出現，則會派出禁軍守衛前進搜巡。

  至於會怎麽處置，姬化沒有說，但從他不尋常的笑容來看，顯然不會有什麽好結果。

  就在姬化在趙成耳邊輕輕說著的時候，五名宦官已經完成，又有另外一名宦官進行核實對比。

  “確認了，數據沒問題。”

  核實的宦官定了結果，說話間，輕輕松了一口氣，其余五名，也輕松了下來，淡淡的笑容出現在臉上。

  “接下來，就不用這麽緊張了。”核實的宦官說了句，同時又提醒道：“不過我們也不太能放松，後面還有很多的事，無論哪一環節出了錯，就算不是我們的責任，也討不了好。”

  “明白。”幾人回應。

  “好，現在都去休息片刻，為後面的事做準備吧。”

  六名宦官離開，作完交接後，又有一名宦官走進來。

  “管司禮的。”姬化眼神示意，“接下來會很無聊，你有興趣就聽聽，沒興趣就學他們好了。”

  趙成看去，進來的宦官正在禮堂最前，進音響進行較準，務必使每個人都能聽到他的聲音。

  再環視一圈，發現有些人正襟危坐，看表情有些緊張，應該是和他一樣，第一次經歷。

  而大部人一些人，根本不在乎，向後仰著，靠住座椅靠背，閉目養神，甚至更有一些，直接就趴著睡著了。

  兩人坐在最後一排，前面一切，一眼就可看清。

  趙成詫異的轉過頭，聲音輕輕地問道：“這樣也可以？”

  姬化同樣輕聲的解釋，“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禮太多，根本記不住的，其實重要的也就那麽幾句話。”

  “不會出什麽問題？”趙成再問。

  “沒事。”姬化道：“到時候別人怎麽做，你也照做就是了，而且我們的位置都會在最末，不會引人關注的。”

  趙成微微點頭，以示知曉。

  這時宦官發出了聲音。

  沒有前言，直接就開始。

  剛開始，趙成還聽了一段，這宦官沒有加上絲毫的技巧，隻接就以平淡的聲音，複述著宮中司禮厚厚一卷上的內容。

  經過幾千的流傳，加上無數人的填充，上面的內容如恆河沙數，不可計數。尋常人知曉其中一點，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為了禮數傳承，所以宮中設了司禮一職，由宦官擔任，隻負責拆解，研究其中內容。
  盡管如此，這一職窮極一生，能研究透徹的，也不過寥寥。

  這裡的禮數只在皇宮內部，外面涉及不到，但任何人，只要進入皇宮，就必須遵守，一旦違反，就沒有輕罪之說。

  也是因為如此，負責講解的司禮宦官，根本不用去考慮講解的技巧，不用去想著，如何拆分、搭配，以讓人更好的理解，也沒必要去研究如何能讓內容變得更加引人入盛。

  這可與在學校不同。

  不聽、不懂的結果，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只不過對趙成來說，他雖是一點也不知道，但這次入宮，也只是參加晚宴罷了，來去匆匆，不會涉入太深，而且有姬化的話在前，心裡也有了底，見那宦官還是一模一樣的不變聲調，也不想再聽，往後一靠，學著姬化，閉目養神去了。

  等到議論聲漸起，兩個人才睜開眼睛。

  司禮宦官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前排的人正被另幾位宦官領著向外走去。

  前後都有次序，兩個人也不急，等到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跟在最後。

  再往前，過了二十四重關，到了皇宮外圍，這裡又用桐木搭了幾十個獨立的小間。

  “換禮服的。”姬化輕聲說著。

  人流到此分開，一下子就短了。

  兩個人依舊是最末，很久之後才輪到他們。

  進去後，有一個小宦官候著，替趙成脫下常服，換上禮服。

  穿好，小宦官繞著他轉一圈，稍作整理，這時趙成聽到他快速小聲地說著，“晚宴結束，大皇子邀請一坐。”

  趙成沉默片刻，微微點頭，“我知道了。”

  出了門，姬化已經在等著。

  在這數千人裡，他們兩人的身份最為特殊。

  其他的，不是為官，就是有爵位在身。

  中央區大小官員，差不多都來齊，有爵位的更是一個不差，帶著的也都是家人。

  只有他們兩個，一介平民，而姬化的身份，最為敏感。

  禮服材質，基本一致，上面的花紋對應著身份。趙成一眼望去，男的以動物為形，女的以花卉為案，圖形不一。而他們，只是一身暗色，連一丁點的雜色都沒有。

  排隊前行的時候，趙成將剛才的事情說了，姬化聽著，剛開始沒有反應，過了一會兒才笑笑，道：“去不去都隨你。”

  趙成不置可否，也笑笑，“再說吧。”

  再往前一段，進入真正的皇宮范圍，天地為之一靜。

  所有人的聲音都消失，只有腳步聲，清晰的響著，每個人都是低著頭，看著腳尖，默默走著。

  再走一段，到達一處大殿前，整個隊伍停下。

  姬化低頭不語，趙成也學著他的樣子，壓抑著好奇心，不做出任何出格、逾越的舉動。

  “恭迎陛下——”

  一聲尖銳的聲音響起來。

  所有人立即下跪，趙成也不例外，跟隨他們一起喊著，“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連呼三次萬歲，靜候片刻，大殿內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平身。”

  “謝萬歲。”又一聲齊呼，人才站起。

  這時，之前唱禮宦官又尖聲叫道：“凡為官、有爵者，入內拜見——”

  排在前面的人，開始分批入內。

  趙成就聽到裡面不斷地響著聲音。

  “拜見陛下、王后、大皇子、二皇子、四皇子。”

  每個人，按照爵位、官身等級的不同，分成不同批次，分別入內，剩下的家眷以及他們兩個平民，自然是沒資格入內的，只在能外面等著。

  不過在趙成的感應中，卻可以清晰的感知到，在大殿最顯赫位置上，一道醒目的靈力波動，每時每刻都向外散發著威懾。

  沒想到，當朝皇帝，居然是能力者。趙成無聲的笑了笑，突然間，又感到有些疑惑，皇帝的靈力波動，有些詭異了。
  有一種不在純淨，被汙染的感覺。
  排在最前，身份最高，進去後，就沒再出來，再中間一些，拜見之後也留在了殿內，而再往後一些，拜見之後，沒有資格留下，就再出來，排在隊伍兩側。
  直到所有人拜見完畢，他們這些人，才在幾們宦官的帶領下，分開進入兩邊側殿。

  側殿裡並排整齊的擺著放數百單席小案，還有一張矮凳，兩個人還是規規矩矩走到角落裡的位置，分別坐下。

  帶著進來的宦官，張了張嘴準備阻止，卻一句話沒有說出口，轉頭不再去看，應付著別人。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宦官出去複命，沒過多久，中央正殿內響起了絲竹之音。

  數百美貌宮女，從側門進入，端著美味的菜肴，在悠揚的聲樂中，一一放滿到小案上。
  這時，大殿內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開宴吧。”

  隨後就有宦官，在正殿以及兩邊側殿，同時高叫，“陛下有旨，開宴——”

  所有人再次站起。

  “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外，有人敲響一道金鍾。

  “嗡——”的一聲，宴席正式開始。

  面前的每一樣，都是十分精致，也非常美味，毫不誇張的說，趙成從未吃過如此美味的食物，唯一的不好，就是份量少了些。
  也幸好之前的姬化提醒，肚子裡先塞了些，要不然這些東西，走出皇宮，可能就已經餓了。

  大半個時辰後，宴席結束。

  他們又在一名宦官的帶著下，來到大殿處，整齊的排著。

  不多時，正殿中的人也出來，依舊是排在前方。

  隨後，又有幾道腳步聲響起來，停在大殿正前。
  這次感應的更加清楚了，趙成也微微皺眉。
  唱禮宦官再次尖叫，“恭送陛下——”

  所有人再次跪下，齊呼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平身。”

  趁著站起來的時機，趙成悄然抬頭，看到大殿正前中央的那道偉岸身影，心中一驚，又立即低了下去。

  皇帝離開，剩下的人也分為不同的批次，在引領下，穿過二十四重關，在第一重關前換回原來衣服，隨後出去。

  等到確認所有人離開，皇城大門，再次緊緊閉上。
  兩個人在回去的路上。
  “你之前抬頭了。”姬化突然問道：“我注意到，你的表情有些不太對，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趙成猶豫，姬化也不在問，靜靜等著。

  片刻後，趙成問著，“陛下今年多大了？”

  姬化很意外，沒想到趙成居然問這個，想了想，回道：“陛下二十六登基，在位三十五年，如今六十有一。”

  回答完，他疑惑地問，“怎麽想起問這個？”

  趙成一笑，道：“只是覺得陛下看起來也太年輕了些。”

  姬化不以為意，又笑，“原來這樣，宮中你也看到了，論權勢，無人能極，論富貴，也沒有可比。再加上陛下也是能力者，看起來年輕一些，也正常。”

  趙成意味深長地道：“靈力，不是長生藥。”

  聽著這話，姬化剛要回著，突然間臉色變冷，再細去思考趙成的話，猛然間全身一寒，一顆心沉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