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和女孩畢竟是有些不同。

  如果是安安，此時必然是在趙成身上掛著，一刻也不肯會開。二牛萬萬做不出這種事來，只是他眼中的感情卻是真摯而熱切。

  兩個人相識也就幾日，之後就分開，二牛便跟著沈元勳生活。

  只是那幾日經歷，對趙成不過是生活中一些點綴，對少年，卻是再造之恩。

  少年缺少一些教育，但腦子很靈光。

  他很清楚，如果不是趙成，或許在哪一天，他就會被劉老頭埋進土裡，無法去見識這大好河山、萬彩世界。

  他將趙成之情，視為父母之恩，一直銘記於心，並將永遠銘記於心，多少個夜裡，他都向自己承諾過。

  “二牛，走，我帶你出去玩。”

  無事可做，沈元勳便坐不住了。

  二牛搖頭，“不要，我要跟趙大哥呆在一塊。”

  沈元勳傻眼，在以前，這孩子可以呼之即來的，到這裡卻變了。他目光幽幽，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趙成，像被拋棄的怨婦。

  趙成在窗前看著書，聽著兩人的對話，便合上書頁，起身笑著道：“剛好，一起出去轉轉吧，一直悶在屋裡，總是不太好。”

  二牛毫不猶豫的同意了。

  沈元勳再次吃味，但也沒閑著，收拾收拾，三人便出了門。

  沒走多遠，就在附近的公園內閑逛。

  公園裡也有一些遊樂設施，是專門為孩子準備的，二牛就在這裡玩耍。

  少年起先不肯的，他隻想留在趙成身邊，哪怕無所事事，卻能得一份心安，只是趙成覺得，他更應該和同齡的孩子多接觸，便強行讓他留在那裡。

  兩人也沒離開多遠，不遠處就有一個供家長休息的涼亭，就到那裡坐著。
  不久之後，祁華輝便找了過來。
  剛到趙成身邊，便遞過來一份情報，濃濃的墨香傳出。
  “剛剛收到的情報。”

  祁華輝來不及休息，“騎兵古道三十裡地，出現了五處焦黑，經確認是骨灰殘余，身份無法確認，疑似大人所為。”

  這份情報，非但有著詳細的文字記錄，現場勘驗過程以及推斷，更有一幅現場的清晰圖片。

  圖片上有著五處明顯的焦黑，確如報告中推斷，應該是人被焚盡後的殘留。這五位焦黑，一處在前，四處在後呈弧形。

  “肯定是他了。”趙成言之鑿鑿，“現階段，除了姬化外，還沒有第二個火系能有如此的精準和威力。”

  從圖上推斷。

  應該是五人朝著姬化衝過來時，還沒靠近就被火焰吞噬，趙成甚至可以想象到姬化殺這五人時輕松的表情，不禁歎息，“真強啊。”

  殺這五人，姬化或許用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

  對比於那天晚上焚滅醫藥基地，圖上這一幕顯然才是更加的可怕。

  那一晚，場面雖然壯觀，但毫無技巧可言，完全是蠻力，一般能力者就算整天躺著睡大覺，有個十年八年，也可以做到。

  姬化是這世上第一批能力者，應該做到，也必須要做到，否則對不起他的身份，也無法服眾。

  但圖上，卻是完全不一樣。

  五人死於同時，死於瞬間，除了時機的選擇，精準的控制，還需要心分五處，這可不是睡覺就能做到的，有些人努力一輩子都做不出來。
  這或許，還不是他的真正實力的體現。
  不愧是天意眷顧之人，僅憑這方天地的垂青加上自身的努力，實力就能穩穩的提高，甚至不比自己差不多。

  只不過，自己也不懼。

  他有他的路，我有我的道。

  現在不需要分個強弱，未來有一天，終要定個勝負。

  只是現在，還是以合作為原則。

  一念至此，趙成問著，“有沒有地圖？”

  祁華輝早有準備，立即拿出一份泛黃的地圖，嘴裡解釋道：“現行的地圖版本中，已經去掉了騎兵古道。那裡本就是舊時代為了戰爭而臨時修建的，新時代後完全淪為無用之地，一般人也不會從那裡走，所以各方約定，地圖上不再標注。”
  休息的地方是個涼亭，三條長長的石凳沿著周邊擺放，有足夠的空間放下地圖，祁華輝在石凳上，輕輕地將地圖展開，“這份地圖是我從資料室裡找出來的，是最後一次的修訂版本。修訂時間是五年前。”

  “五年。”趙成道：“夠用了。”

  在祁華輝的幫助下，找到了騎兵古道，沿著這條道可以直達中央區。

  這份地圖，屬於緝查處單獨製備，在以前本就是為了戰爭而儲備，因此標注的極為詳細，不去現場，就可知地勢，建築等等一應情況。

  趙成認真看著，片刻後在地圖上點了三個地方。

  “其他的地方沒必要多費精力，只要關注這三個地方就行了。”

  趙成輕輕道：“姬化經過這三個地方，你們的情報一定要準確、及時的送過來。”

  祁華輝點頭，他雖然有著疑惑，卻沒有問。
  “這三個地方有什麽特別？”
  沈元勳湊過來，看了看，沒明白他的用意，便直接問了出來，他一向很直，在趙成面前，更可以說是放肆，只是兩人的關系，容得下他如此。

  有他在前，祁華輝膽子就大一些，接著道：“騎兵古道，沿途經過七個小鎮，四個已經荒廢，穿越三座山，除了最後舊騎兵大營有些特殊外，你選擇的另兩個地方都是有相同的，可替代的，我不明白，為什麽要選定他們。”

  兩個人都想知道答案。

  趙成站起身來，徘徊走著，緩緩組織了語句。

  “姬化這一路，擺明了是與中央區八家的正面交鋒。以他的實力，如果八家的情報網絡不差的話，應該能知曉一二，所以可供他們的選擇並不多。”

  趙成緩緩道：“第一步，是消耗。”

  他邊走邊說，“消耗什麽？自然是姬化的體力與精力，這一步無非是沿途派人送死而已，阻止姬化休息、進食，加上本身需要趕路，如此一來他的體力和精力會大量、急劇消耗，就算是能力者，也擺脫不了普通的日常所需，無非是更能撐而已。”

  趙成用手指比劃著，繼續道：“七個小鎮，四個荒廢，當然不可能去選。姬化又不是傻子。能選的只有三個，其中之一，距離太近，不過百裡，姬化還正在巔峰，不可能選，其中之二，又太遠，也不是好的選擇，只有中間的才是最佳。當然，如果是我，肯定會把三個小鎮的人口全部清空，無論用什麽辦法都好，然後將自己的人安排進中間的那個小鎮，等著他來。”
  說到這裡，趙成停下來，等著兩人消化。

  不知何時，二牛已經停止玩耍，一個人跑了過來，這一次趙成沒有再讓他去，而是留在身邊，揉著他的頭髮。

  二牛也不躲，安靜受著，那表情似乎還有些享受。

  “接下來呢。”沈元勳又問。

  “第一步無論結果，大致可以看出些東西來，而且經過一路騷擾，誰的精神都會緊崩，如果遇到山，肯定會更加注意，畢竟那是埋伏的好地方。”

  兩個人立即點頭，這一點是很顯然的事。

  趙成這時問著兩人，“通過第一座山，沒事；第二座，也沒事；到第三座也沒事，你的心情會不會放松一點？”
  兩個人還是點頭。

  趙成笑了笑，伸指在地圖上一點，道：“所以在姬化出了第三座山的那一刻，也是八家突襲的時候。”
  兩個人把自己帶入，同時間打了個寒戰。

  “至於最後的舊騎兵大營，卻是八家最後的機會了。”趙成繼續說著，“舊騎兵大營毗鄰中央區，過了這裡，只有幾裡地，而且視野寬闊，從中央區的城牆上完全可以看清。姬化就等於進了中央區，八家就再沒有任何機會去阻攔，等於是輸了這一場。”

  趙成道：“所以我以為，八家會在將絕大部分力量都集中在這裡，而且這裡雖然是大營，修建的時候也預想到會被敵人打到跟前，因此它還有作為中央區前哨的重任，與中央區守望互助，所以它的結實程度，幾乎相當於堡壘了。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點。”

  “哪一點。”兩人立即問。

  “在之前，是八家以攻代守，到這裡，形勢就完全不同。八家守，姬化攻。他只是攻破，才是贏，如果繞開，相當於是認輸。”

  趙成說完，拉著二牛坐下來休息。

  他說這些時，自信而從容。

  雖然以前沒有去想過，看到地圖是才臨時興起，但卻覺得，自己說的就是對的，換作姬化，也會這麽想，至於八家，必然會去這麽做。

  他們毫無選擇。

  石矛的每一節開啟，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實力的整體提升，更重要的是，他與這個世界貼的越來越近。

  歸根而言，他與這個世界有著同一的源流。

  管中窺豹，可見一斑。

  而他現在，卻躍出了井中蛙的層次，來到更上的上層，時間、空間都納於其內，因此看得更清，對於整個世界的脈絡與走向，也越發的清晰。

  這一刻，他志氣昂揚，意氣風發。

  最後的贏家終會是我，也必須是我。

  趙成這樣想著。

  這時，就聽祁華輝擔憂問著，“大人，會贏嗎？”

  趙成給出了肯定的答案，“會。”

  隨後，他又再次確認一遍，“他肯定會。”

  天意眷顧之人，怎麽會輸？他笑了笑，這句話卻沒有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