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獨孤清的言語信誓旦旦,眼神也坦蕩無欺。
贏政思索著自己是不是可以相信獨孤清的話?他是不是可以期許那個未來真的有珀溪的轉世?如果是,他無論如何也要去那裡找到珀溪,否則他恐怕永世無法消除自己失去珀溪的痛苦。
看著獨孤清,贏政隻問道:
“你說的那個未來是多久以後,百年?千年?萬年?”
獨孤清暗暗松了一口氣,贏政這樣問,起碼證明他開始願意接受珀溪離開的事實。可是他問她那個未來是多久,她該如何回答?那是兩千多年後的未來,如果她告訴他要等上兩千多年,那是不是太殘忍了?
最終,獨孤清不想讓贏政過於絕望,她答應了珀溪,盡量幫助贏政減輕痛苦。於是,獨孤清回答道:
“不是很久,大概二百年後,二百年後珀溪會再次降臨人間,她的降臨就是為了等你。”
贏政終於願意放開珀溪的手起身,他讓劉暢幫他洗漱換衣,他要讓自己回歸他的位置,因為那是他的溪兒希望的。
當劉暢幫他把身上的髒衣服褪去後,贏政看見自己胸口的太陽,他默默的用手觸摸著,陣陣鑽心之痛如碎裂般襲擊著贏政的全身。
即便他相信了獨孤清的話,他這一世的痛都要伴隨他到死。
可是沒有關系,他的胸口有珀溪留給他的印記,若是二百年後有珀溪的存在,那他必定也會轉世到珀溪所在的時空。因為有珀溪的地方,他不會不跟去的!
王翦帶著獨孤清出了帳外後,他才拉著獨孤清問道:
“清兒,你說的都是真的嗎?那些話不是騙大王的的吧?”
獨孤清抬眼帶著點憂傷微微笑道:
“除了那個未來是二百年後是假的之外,其他都是真的。”
“這是什麽意思?”
獨孤清看看贏政所在的軍帳,歎了一下說道:
“珀溪重返人間的時間不是二百年後,是兩千年後。”
王翦眉頭一攏,盯著獨孤清,他有些心慌,他雙手抓著獨孤清的雙臂,問道:
“你說王后的轉世和你是好姐妹的關系,那代表你也是兩千年後的魂魄穿到這裡的對嗎?”
獨孤清感受到王翦抓著自己雙臂收緊的力度的同時,也感受到王翦帶著的那股恐懼氣息。她知道王翦在害怕什麽,她靠近他懷裡抱著他,說道:
“我是從兩千年後來到這裡的,我昏迷的七天,前三天其實我還在這裡,因為珀溪的魂魄可以在這裡停留三日。她離開後,我好像被送回了兩千年後的時空,我回去了我原本的身體和那個時空的珀溪道別,我看見那個時空的珀溪安好,我才放心回來這裡的。”
王翦聽得雲裡霧裡又覺得太神乎其神,不過他不在乎這難以讓人相信的事,他只在乎獨孤清是不是可以永遠就在他身邊。
“那你……還會被送回去那裡嗎?”
他最擔心的是這個,他不想特別,他不想經歷什麽等待穿梭,現在有獨孤清的時空就是他要的時空,他不知道兩千後的時空是什麽時空,他只知道他在這裡的人生已經不能沒有她了。
“呵呵,不會了,那個老混蛋讓我自己選擇,我選擇放棄了回去的機會,因為你在這裡,我也要在這裡。”
王翦不知道獨孤清說的老混蛋是誰,但獨孤清的保證讓他得到了滿足,恐懼也消失了。
獨孤清踮起腳尖吻上王翦的唇,滿心滿眼都在告訴王翦,她願意為了他永遠停留在這個時空裡。
王翦笑了,因為他和獨孤清的未來已經在他們手中緊緊握住再也不會溜走了。
贏政再次出現在秦軍面前時,他還是那個萬千秦軍用生命追隨的大秦帝國的王……。
鹹陽城沒有因為贏政回來而變得沸騰,反而陷入了一種哀涼。
珀溪留給世人的傳奇讓她雖死猶生,可她的死也的確帶走了很多人的歡樂。就連原本最希望珀溪去死的思荷在知道珀溪果然一去不複返以後,她竟然開心不起來。
思荷開心不了不是因為同情珀溪,是因為珀溪即便死也牽動著世人的目光,所有人都為珀溪默哀和痛哭。
珀溪是秦國百姓心中的鳳凰,她死了也是他們唯一認可的鳳凰。思荷好嫉妒珀溪,珀溪死比不死還要讓她嫉妒。可是思荷的嫉妒無人關心,她的生死宛如塵埃不足掛齒。
不過,思荷的生死雖然無人在乎,但她的結局只能是死。
贏政回到鹹陽宮後沒多久,他就讓趙高把思荷帶到了他面前。
思荷沒想到自己還能見到贏政,雖然贏政看著她的眼神絕冷漠視,但思荷還是覺得那也好過他不看她一眼。
她真的貪念他注視,無所不用其極的隻想貪念他可以看自己一眼。
贏政看著思荷,慢慢起身,他拔出腰間的寶劍抵在地板上緩緩走向不遠處跪著的思荷。
隨著他的移動,寶劍的劍尖在地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可在思荷聽來,那仿佛是贏政為了送她去黃泉而親自演奏的樂曲,她覺得很好聽。
靠近了思荷後,贏政用寶劍托起思荷的臉看了看,輕冷的說道:
“原來陸美人的臉長成這樣,五官看起來的確很美,可惜套在一個肮髒破爛的人身上看起來讓人越看越生厭。”
贏政的話讓思荷的心抽疼著,她還以為自己麻木的心不會再有任何知覺。看來,只要是贏政說的話,不管好壞,她的內心都會被掀起漩渦旋轉著。
“呵,大王既然看得心煩,一劍了結我就可以不用心煩了。”
思荷希望贏政親自殺了她,那樣,贏政再怎麽不稀罕她,她至少還是讓他多少會留著殺她的記憶吧?
贏政冷笑了一下,手中的寶劍轉動了一下,鋒利的劍刃就這麽從思荷的下巴劃上思荷右邊的臉,被劃破的傷口從思荷的臉裂開了,鮮血如一條水柱流了出來。
贏政手中的劍峰在思荷的眼睛下方停了下來,他把寶劍從思荷的臉上拿開了,然後蹲了下去眯著眼睛仔細的看著思荷的眼珠。
看著看著,贏政嫌棄的道:
“這雙眼珠看起來讓本王惡心!”
思荷的臉在流血,不過她沒覺得痛,反而有些開心,因為贏政看了她的眼睛,一雙和珀溪有些相似的眼睛。她看見贏政對她的眼睛有著留念,她知道他是透過她的眼睛在看珀溪,但是那也好,起碼她身上的確有他在意的東西。
“可惜讓大王不惡心的眼睛卻永遠閉上了,大王再也看不見那雙最愛的眼睛了。”
思荷故意提起珀溪的死想激怒贏政,好讓他乾脆利落的一劍殺了她了結這一切。
“你很希望本王和溪兒再也不能相見了吧?”
贏政冷笑著,思荷有什麽心思贏政知道,可惜她的希望永遠都會破滅。
“是,這是我最大的願望,就算有來世,我也希望你們不得相見,相見也不能相守。”
“你知道自己會不得好死吧?”
贏政沒有被思荷激怒,對贏政來說,思荷已經沒有可以激怒他的力量了。
“呵,我雖然不得好死,可是珀溪放盡了一身的血,恐怕死得也不怎麽痛快吧?她不痛快,我怎麽死都無所謂。”
“是嗎?”
贏政站起身,又道:
“那你也嘗嘗活生生把血放乾的滋味吧。”
思荷呆愣了一下,苦笑道:
“原來大王屈尊見我是因為我讓珀溪知道她身上的血是解毒藥引,珀溪的血被放乾,所以大王很心痛,卻又無可奈何,只能親自來看著我死,大王才能舒服一些,對嗎?”
“你錯了,本王沒有興趣看著你死,本王之所以見你是想告訴你一句話。”
思荷仰頭看著贏政,猜想他想對她說的話恐怕不會是什麽好話。
果然,贏政接著狠絕的又說道:
“你記得,下輩子千萬不要出現在我和溪兒的面前,哪怕是路過也千萬不要出現,否則本王會再殺你一次。”
思荷呵呵一笑,下輩子?還會有下輩子嗎?若有,她不會在乎他的威脅,她還是要出現在他面前,她要看看,他和珀溪是不是真的要愛到下輩子去?
“大王愛珀溪愛到把希望寄托到下輩子去,那這輩子大王該怎麽辦,沒有了珀溪,大王只能再選一個王后守著后宮,如此,大王豈不是等同於背叛了珀溪,因為她的位置最終還是被其他女人取代了。”
“溪兒的位置永遠不會有人取代,本王的身邊永世都只有溪兒一人。”
“……。”
思荷頹然,一切都結束了,珀溪的地位果然是撼動不得的,因為越撼動越牢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