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最後，她的意識已經漸漸喪失。

  居然完全沉浸在了這場突如其來的侵略當中！
  這算是，酒後亂來嗎……

  這個問題，從第二天起床後，自己酸疼的脖子，布滿淤青的手腕，和攬在自己身上的胳膊已經得出了答案。

  她懊悔不已的拍著自己的腦門，心裡哭天喊地，這麽快就被拿下了，也太沒原則了吧？所以現在逃的話，是不是可以當做一切都沒發生過呢。

  何小茉輕手輕腳的把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挪開，剛想翻身下床，結果卻被一股力量，生生的拽了回去。

  “醒了。”薑凜的眸子距離她只有兩公分的距離，濃密的睫毛幾乎要戳到她的臉上，她不敢轉頭去看他，只能揪著被子一角弱弱的道，“昨晚……我們……”

  “昨晚，我違約了，對嗎。”低沉的聲音穿過耳膜，惹得她心頭一陣發癢。

  “你……你知道就好……”何小茉手心渥出了一層熱汗，喉珠上下一動，咽了咽口水。

  “那我要接受什麽懲罰呢。”薑凜伸出手，開始一根一根玩弄起她凌亂的頭髮，這場面怎麽看都像事後小夫妻間的調情。

  何小茉此刻隻想趕緊逃離這張床，胡亂的應付道，“你……你自己想！”說完，掙脫開他的束縛，一溜煙跑下了床，穿了衣服往院子去了。

  剛好看到上官子玉從偏房出來，想起昨夜的事，一時生氣，追了上去喊道，“上官子玉！你給我站住，我還沒找你算帳呢！”

  上官子玉一聽，心裡咯噔一下，拔腿就往外跑，奈何何小茉同學前世可是得過短跑冠軍的，眨眼間就追上了他，咬牙切齒的質問道，“說，為什麽要帶薑凜去那種地方！”

  “哎呦，姑奶奶，我錯了還不行嗎，下次啊，我肯定不帶他去了，昨晚我只是看他心情不太好，才想帶他去找找樂子的，誰知道你會來啊……”上官子玉一臉衰樣，理了理被她拽亂的衣裳。

  “心情不好……”何小茉抓住了他話裡的重點，不解道，“最近薑凜有發生什麽事嗎，他為什麽會心情不好啊？”

  上官子玉嘿嘿笑道，“你看，你身為人家的娘子，居然連自己夫君今天心情好不好都不知道，你是不是也太失職了啊？”

  “我……”雖然說得很欠揍，但不可否認的是，也有幾分道理，何小茉趕緊追問道，“那你快點告訴我，薑凜他為什麽心情不好啊？”

  上官子玉歎了一口氣，用扇子敲了敲她的腦袋，“你這腦子也太笨了吧，你就不會換位思考一下嗎，如果你的夫君天天從早忙到晚，連跟你說話的時間都沒有，還跟別的女子眉來眼去，有說有笑的，你能高興的起來嗎？”

  “啊？”何小茉有些沒反應過來，“我什麽時候跟別人眉來眼去了，你說的，該不會是……莫林羽吧？”

  “自己去想！我把什麽都告訴你了，多沒意思啊……”說著，上官子玉甩了甩袖子，揚長而去，隻留下在原地一臉茫然的何小茉。

  仔細想想這幾日，自己確實有些忙過頭了，在店裡也是忙前忙後，完全顧不上跟薑凜說幾句話，難不成因為這個他就會跟自己生氣嗎。

  像薑凜這種冷酷又沉穩的人，也會因為這種事生氣嗎。

  正想著，薑凜已經穿好了衣服，走了過來，看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上前問道，“剛剛子玉又跟你說了什麽，怎麽失魂落魄的樣子。”

  “那個，薑凜，我問你……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氣啊？”何小茉眨著眼睛，好奇的看著他。不過薑凜只是毫無表情的回道，“沒有，怎麽會這麽問。”

  “但是剛才上官子玉說……”

  還不等說完，就被薑凜打斷了，“別聽他胡說，子玉嘴裡沒一句實話。”

  “真的嗎……”何小茉看他這反應，反而覺得子玉說的話是有道理的，薑凜這個人，越是掩飾什麽，就越證明他有什麽。

  “好了，別瞎想了，咱們今天還有重要的事要做呢。”薑凜拍了拍她的腦袋，柔柔的笑道。

  “什麽重要的事？”何小茉詫異道。

  “前幾天你不是說，想在東市街頭，支起一個粥棚，周濟窮苦百姓嗎，我已經讓劉叔去了，現在這個時辰，應該已經開始了，我們去看看吧。”

  何小茉一聽，激動的笑起來，剛才的煩心事立馬煙消雲散了，“對哦！我怎麽把這件事給忘了！那咱們快去看看吧！”

  說著，兩個人已經並肩出了府，往東市街口走去。

  還沒走到呢，就看到那裡已經排起了一條長隊，全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黝黑的臉上布滿褶皺，手裡捧著搪瓷碗，眼中盡顯期盼。

  何小茉心中有些酸楚，問道，“臨川鎮雖然不是什麽富庶之地，但也算得上是有山有水，農業應該很發達吧，怎麽還會有這麽多窮人呢？”

  薑凜站在她身旁解釋道，“這兩年邊境戰亂不斷，不少的年輕人都應征入伍，家裡只剩下這些孤寡老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如何能做農活呢。”

  何小茉聽完，心裡更加像堵住了一道石牆，這個年代，軍事科技都不發達，也沒有什麽先進的軍事化武器，打仗全靠肉搏，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道理她也是明白的，只是苦了這些做爹娘的人，一邊要擔心著兒子的安危，一邊又不知該如何活下去。

  劉叔那邊，正有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伯盛了一碗粥，激動的要跪下磕頭，老淚縱橫，嘴裡喊著，“大善人啊，你們都是大善人啊，你們是活菩薩轉世，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

  被他一帶動，身後跟著的十幾個排隊喝粥的人都跪了下來，一時間整條街上沸騰起來，感謝聲此起彼伏，經久不息，何小茉趕緊上前，把他們一一扶起來。

  “大爺大娘們快起來吧，這只是一點心意罷了，我在東市開飯館，賺的也都是大家的錢，開設粥棚也算是回饋給大家的一點心意吧。”

  一個頭髮花白，掉了好幾顆牙的大娘抓著何小茉的手，嘴裡咿咿呀呀的喊道，“姑娘，你是個好人啊，自從我三個兒子走了以後，我就沒吃過一口熱乎飯了……今日啊，能喝上這口熱粥，我真是做夢也沒有想到啊……”

  何小茉有些驚訝，詢問道，“大娘，你的三個兒子都去參軍了嗎？家中只有你一個人了嗎？”

  “是啊……大兒子前幾年就死在戰場上了，去年二兒子和小兒子又被官府征去參軍了，我老伴死的早，家裡就剩我自己了……”大娘邊說，邊抹著眼淚，何小茉趕緊讓人把她扶到棚裡去坐著歇息了。

  自己則靠到牆根底下，跟薑凜並肩站在一起。“你不覺得，朝廷現在的征兵制度很有問題嗎？”何小茉大膽提問，“你看剛才那位婆婆，家裡三個兒子都去參軍了，這樣一來，農活也沒人做了，天長日久的，田地都荒蕪了，實在不是長久之計……”

  薑凜饒有興致的望著她，輕笑道，“說的有道理，那依你之見，朝廷應該怎樣做呢？”

  “恩……”何小茉拖著下巴，當真深思熟慮了起來，“就比如剛才那位婆婆吧，家中有三子，可擇一子入伍，給家裡剩下兩個勞動力，那些家中只有一子的，可以免除兵役，但適當的提高賦稅，不是很好嗎？”

  薑凜眼中閃過一道亮光，淡淡道，“是啊，如果在位者能夠有這樣的宏圖遠略就好了。”

  何小茉心裡竊喜，眯著眼睛笑問道，“你是說，我很有宏圖遠略嗎？我可以當做，這是你在誇我嗎？”

  “是是是，當然是在誇你了，你剛才這番話啊，很有治世價值！”薑凜伸出大拇指比了一個讚，突然被人從身後重重的拍了一下，上官子玉不知從何時探出了腦袋。

  “你們兩個在這裡你儂我儂的，就讓劉叔一個人忙，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何小茉一見他，臉上的笑意就變成了煞氣，握了握拳頭揮了揮，“你居然還敢出現在我面前，是不是挨揍還沒挨夠啊！”

  “那個那個，咱們可要講清楚，我和薑凜去青樓，只是去聽曲的，別的什麽都沒乾啊！”上官子玉趕緊躲到薑凜身後，用羽扇遮住半張面孔，一副嬌弱的模樣，“姑奶奶，你就放了我這一遭吧，你現在可是知名人物，當街動手打人不太好吧……”

  “聽曲？那昨晚我去眠月樓的時候，在房間裡看到一個風流快活的公子，正摟著一位風姿綽約的美女喝酒，那個人是誰啊？”何小茉毫不客氣的諷刺著，她和上官子玉兩個人互嗆著，惹得薑凜憋不住咯咯笑了起來。

  “小茉，你就放過子玉吧，他天性如此，最是受不了拘束的，不然也不能天南海北的到處雲遊。”薑凜看上官子玉一副快要招架不住的樣子，趕緊拉住了何小茉的手，眼睛裡亮亮的，“昨天，也有我的不是，以後，我不會到那種地方去了。”

  “別別別，該去還是得去的，今晚啊，我和你們一起去！”她雙手環胸，挺著腰板站著，說出的話讓薑凜和上官子玉都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