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炎拿著東西,一面走一面說道,“本世子這幾天都被關在家裡,悶死了,今天好不容易逃出來的。”
何小苿笑起來,這倒是符合蕭炎的特點。
多嘴問了一句,“為什麽把你關在家裡?”
“我爹覺得我不應該跟你走太近了,你這個人容易招惹危險。”蕭炎說完這話,忽然停下腳步來,怎麽把真話說出來了。
轉頭一看,只見何小苿笑得燦爛,“你爹說得很對。”
身後的婦人被人打暈了,已經不在攤位上。
仔細一看,這眉眼似乎像極了一個人。
顯貴妃在千承殿裡修剪花枝,身後是宮女忽然說道,“娘娘,人回來了。”
顯貴妃笑著問道,“近秋,你看本宮的手藝可有長進?”
“娘娘的手藝,在宮中可是獨佔一席之地。”近秋笑著說道。
很快,影衛就把人帶來了。
顯貴妃堪堪坐下來,吩咐道,“將她潑醒。”
很快,宮女就端來了一碗水。
婦人被潑醒了,驚恐的看著周圍的一切。
怎麽會不明白這是哪裡,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顯貴妃將婦人的神情盡收眼底,笑著說道,“這不是當年從內閣中,為皇后挑選的穩婆嗎?怎麽如今,去街上賣起糖人來了?”
“民婦不知道娘娘說的是什麽……”婦人的身子忍不住顫抖起來。
顯貴妃一笑,繼續說道,“你的女兒真的很可愛,還有你的夫君……”
“娘娘,他們什麽都不知道,求您放過他們吧。”婦人聽聞這話,哪裡還淡定得了。
顯貴妃擺弄這指甲,宮中燃了千日紅,能夠聞到淡淡的味道。
婦人爬過來說道,“娘娘,只要娘娘放過我的孩子跟夫君,我做什麽都行……”
“也包括指證皇后嗎?”顯貴妃轉頭過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婦人,從嘴裡吐露出來這句話。
讓婦人怔住了身子,良久,目光空洞的說道,“只要娘娘放過我的孩子跟夫君,我願意指證皇后娘娘……”
“這就對了嘛,別讓本宮費太多的心思。”顯貴妃說完這話,已經讓影衛帶下去了。
近秋低眉說道,“娘娘,這人會不會臨時反悔?”
“不會,皇后生子這件事,已經是案板上的事實,皇上頂多斥責本宮一句。”顯貴妃好不容易才找到這人,自然要好生看管。
近秋跪在地上,為顯貴妃捏腿,柔聲說道,“娘娘,還查到一件事情。”
“何事?”顯貴妃閉著眼睛,悠然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近秋答道,“何小苿身邊多了幾個人,似乎武功不弱,影衛怕暴露行蹤,不敢靠近。”
“呵呵,這薑凜總算聰明了一點,不過也是無濟於事,本宮身後,還有爹爹。”顯貴妃想起那日薑凜的眼神來,不由得一陣後怕。
若不是自己足夠淡定,恐怕早就在薑凜的面前露出了馬腳。
顯貴妃皺眉,立即想到了一件事。
派去的殺手回報說,不止一撥人馬在刺殺薑凜。
看來,薑凜的身份,已經被人知道了。
恐怕這個人,就是中宮的那位皇后娘娘。
想到這裡,顯貴妃忽然笑起來,眼中盡是嘲諷。
自言自語似的說道,“皇后可真是狠心啊,連自己的兒子都下得了手,也不知道皇上知道這件事,還能不能誇皇后賢惠,呵呵……”
顯貴妃的目光忽然變得憂傷起來,“可惜本宮一直沒有孩子,若是本宮的孩子,才不會管別人的流言蜚語……”
“娘娘,要不要讓太醫再看看?”近秋知道這一直都是娘娘的心病,可是多年來,不管怎麽努力,始終沒有一個孩子。
所以才會想要跟薑凜聯盟,可惜這個薑凜不識好歹,竟然拒絕了娘娘的提議。
也難怪,現在一副腹背受敵的境地,真是活該。
六皇子府中。
薑雲言看著面前的人,臉色陰沉,“你們確定沒有找到人?”
“回主子,人已經回去了,只是這薑凜,似乎並沒有受傷。”跪在地上的護衛說道。
心中有些害怕主子的責怪,可是這件事情太過詭異了。
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兩個大活人就憑空消失了。
六皇子握著手裡的青色茶盞,眼裡盡是不解,“看來本殿下,還真是小看薑凜了。”
“主子,要不要去查查?”
六皇子揮揮手,說道,“不必了,想來這件事情已經驚動了顯貴妃,暫時不需要動手。”
如今顯貴妃也在追殺薑凜,不知道薑凜何處得罪了顯貴妃。
自己的這個弟弟,還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呢。
六皇子的院落中,驚起一隻鳥,眨眼就消失不見。
昨夜這一場刺殺,許多人都知道了消息。
丞相大人最為擔心,不過薑凜並沒有來找自己。
這孩子被皇后拋棄,自然心生怨恨。
丞相大人望著這些東西出神,不多時,外面就傳來管家的聲音,“老爺,宮裡來了人。”
“可是皇后的人?”丞相大人皺著眉頭問道,這皇后如今越發魔怔了,竟然派人刺殺自己的兒子,真是被權欲迷了心智。
可惜管家的話,卻讓丞相大人陷入了沉思之中,“並不是,說是太后宮中的人。”
太后?
丞相大人放下東西,淡然說道,“讓人在前廳等著,本相更衣之後就出去。”
“是,老爺。”
太后娘娘的人早就把消息帶回宮中了,所以才派人來找丞相大人。
一個時辰後,丞相大人出現在后宮中。
面前的太后娘娘雖然年邁,可是眼裡透著精明。
“微臣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安……”
丞相大人拱手說道,不敢抬頭去看太后的眼睛,自己的女兒做出如此行徑,真是羞於見人。
太后一拂衣袖,說道,“丞相不必如此多禮。”
“謝太后娘娘。”
張崆起身落座,心中卻不敢大意。
太后娘娘讓宮人都退下了,才開口問道,“薑凜如何?”
這一句話驚得丞相大人差點跌下座來,堪堪撫了撫官帽。
誠惶誠恐的說道,“微臣並不知道太后所言……”
“得了吧,哀家都知道了,你就告訴哀家,薑凜可有受傷?”太后娘娘怎麽會不知道,這老狐狸的心計。
丞相大人尷尬一笑,回道,“派出去的人說,薑凜並無大礙,神色如常。”
“如此一來,哀家便放心了,你在宮中,做什麽事情都方便一點,你多照看一下這孩子。”
太后心中擔心孫兒的安危,一整宿未曾閉眼。
哪怕太后娘娘不說,丞相大人也是知道的,點了點頭,回道,“微臣謹遵太后娘娘吩咐。”
不巧這時候,皇后卻來了。
皇后一進門,就看到父親也在這裡,心中多少有些疑慮。
但還是行禮說道,“臣妾見過太后。”
“見過皇后娘娘。”張崆行禮說道。
太后看著父女兩個人貌合神離,心中也很是無奈。
皇后做出如此傷天害理之事,難道就不怕報應嗎?
張崆不想面對女兒,直接向太后娘娘說道,“老臣府中還有事情,先告退了。”
“去吧。”太后明白他的心思,只能點頭答應。
皇后的目光跟隨丞相大人,消失在轉角處。
太后看著皇后的神色,問道,“皇后今日過來,可是有事情?”
“回太后娘娘的話,臣妾並無事情,只是前些日子,江南進貢了一盞血燕。臣妾想起太后身子不適,便送來了。”
身後的宮女將東西遞上來,太后卻沒有去看這貢品。
若有所思的看著皇后,半響才說道,“皇后,你心中可還安心?”
“太后娘娘怎麽有此言,臣妾並無不安心。”皇后不明白這話什麽意思,以往自己在太后娘娘這裡,從來沒有受過什麽冷眼。
近日,太后的態度似乎有些不太對。
太后望著皇后的佛珠,不動聲色的笑了笑。
是因為心中有愧、還是因為害怕,才日日將佛珠戴在手上。
太后移開目光,說道,“皇后的心意,哀家領了,只是近日太醫囑咐過不得亂食,皇后還是把東西拿回去吧。”
皇后怎麽都沒有想到太后會是這態度,頓時變了變臉色,“這不太好吧?太后……”
“哼,有什麽不好的?再不好的事情,皇后也做得心安理得。”太后說完這話,就已經起身回了寢殿中。
皇后被這一句話砸得頭重腳輕,還是身邊的宮人扶住了,才站穩了腳步。
“小春,你說,太后娘娘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知道了……”
這話還沒說完,就被小春打斷了,“娘娘,慎言。”
皇后立即回過神來,帶人宮人離開了。
屏風後面的太后娘娘,並沒有離開。
“付月,你說皇后怎麽做出這種事情來?那可是她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啊!”
付月嬤嬤沉默不語,怎麽會不知道這太后的想法。
可是這皇宮,本就是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皇后娘娘為了保住一切,才對自己的孩子下手。
屏風後面傳來低低的啜泣聲,幾乎低不可聞。
皇后娘娘出了宮門,一路上心驚膽戰的回了中宮。